第149章 一千兩一條消息
留在當前小院住的女子中有個叫月兒的，容貌不必多說，也是清秀佳人一個，不過性子卻高傲得很，曾得皇后重用，貌似也是這一行人中說話比較好使的，此時幾個人都圍在她身邊，肆意說道被帶走的琳兒。
「月兒姐，你瞧琳兒那副樣子，真是狐媚子一個！」
「就是就是，月兒姐可比她端莊多了，可是皇子妃的最好人選。」
月兒斜眼不屑的看了兩個恭維她的丫鬟，這幫子人這樣抬舉她還不是因為心中認定她有些手段，到時候被玉衡公子看上了可以提拔提拔她們。臨行前皇后確實教了她幾招，只不過現在還不到用計的時候。
月兒耳根子被吵得有些不耐煩了，「先收拾行李吧！把王府給的衣服換了。」
大家都乖乖的脫下宮裝，換上王府統一的丫鬟服，然後通通到墨香閣集合。
幾個人一見面彷彿一下子就分開勢力了，琳兒因為宿在墨香閣所以被其他人所嫉妒、孤立，別看那幾個嘰嘰喳喳的丫鬟在自己的院子里除了恭維月兒就是互相明嘲暗諷，可是這個時候卻抱成了一團。
而月兒心智較成熟，也是曾經跟過皇后的人，頗有皇后的風範，看那些嬪妃爭寵表面上都選擇冷眼旁觀。
許寧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心中也有了計較，一一分配下去工作了之後開始說教，「在皇宮你們是宮女，可能比外邊的丫鬟要高級些，可是到了湘王府，你們就只是個丫鬟而已，大家都不過是個奴才，別總覺得和府里牙行買來的丫鬟相比就高人一等，也別存什麼不該有的心思！聽懂了嗎？」
許寧一語中的，幾乎將她們的心思給扒開，幾人都有點心虛，弱弱地回答，「聽懂了。」
「大聲點！沒吃飯嗎？」
眾人聽了，應聲提高嗓門，「聽懂了！」
許寧滿意的點頭，倏而想起來，又嚴厲道，「還算聽話，剛剛那五個板子就免了，不過要是再發現你們嘰嘰喳喳的沒個樣兒，就都等著受罰吧！」
「是。」
梨香閣院里幾個小丫頭正湊在一起，熱熱鬧鬧的討論府里新來的六個丫鬟。
柳綠心不在焉的聽著，偶爾往屋裡看看，見弄玉梳還在沖著棋盤發獃，也不敢上前打擾，心中只盼王爺早點再來梨香閣，好陪側妃把殘局下完，不然估計側妃要吃不下睡不好整日就盯著那些黑黑白白的棋子了。
「柳綠柳綠，你怎麼看？」一個小丫鬟捅了捅她的肩膀，雙眼期盼的看著她，彷彿料定她一定會給出最中肯的建議，可是剛剛柳綠一直在走神，哪裡知道她們在聊什麼。
「什麼？」柳綠一臉朦朧，「看什麼？」
「就是新來的那六個美女啊。」那小丫鬟邊說還一邊故意掐起蘭花指，扭了扭自己不算纖細的腰身，惹得旁邊的人一直發笑。
柳綠無所謂道，「不就是皇上給玉公子的丫鬟嘛，我能怎麼看？」
那小丫鬟一臉「你真是不爭氣」的表情看著她，「還玉公子？你是不是都不出梨香閣的院子啊？他是東祁的皇子玉衡公子，為了掩人耳目才那麼說的！」
「你怎麼知道？」那小丫鬟說的確實不錯，她幾乎是不怎麼出梨香閣的，可是東祁的皇子怎麼跑到她們湘王府里來了？而且是掩人耳目，那她又怎麼知道玉衡公子真正身份的？
「你是不是傻？府里都知道啊，恐怕只有你兩耳不聞窗外事了。」
「誒，對了，你知道這事了可千萬別在外面瞎說，」柳綠叮囑道，又看著其他的丫鬟，「你們也是，既然是王爺要保密的，咱可不能壞事兒。」
「那是當然了，咱們湘王府的人嘴巴都緊著呢，放心吧。。」那小丫鬟肯定的答道，「對了，說到皇上送來的那六個美女，我估計啊，是來給玉衡公子做通房的。」
「你又怎麼知道的？」柳綠不可思議的看著她。
「你的腦子裡面是不是進了水了啊？就算皇上再怎麼重視一個異國皇子，也不至於送來服侍起居的丫鬟也要挑容貌出色的吧？」小丫鬟頭頭是道的分析，末了又惡狠狠地補充一句，「我瞧著她們一個個的都沒安好心，八成要是不能被玉衡公子看上，還要巴結咱們王爺呢！」
柳綠一聽也是一驚，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到時候府里還不烏煙瘴氣的？都說宮裡出來的女子，不論奴才還是主子，心機都深著呢！湘王府里就有幾個是王爺從宮裡帶出來的，確實有手段，不過也幸虧她們不存異心，一心向著王爺，這些人可就不一樣了啊！
「你快別說了！這話傳出去多難聽！你也是吃不了兜著走！」柳綠心慌意亂的提醒，「大家都幹活去，以往也沒見你們有八卦要聊，今日怎麼就有這麼多話要說？」
她是梨香閣的大丫鬟，說話好使，一出言警告大家都乖乖的散開了。
柳綠剛鬆了一口氣就看見墨祈煜帶著寄緒遠遠的往這邊走，她一喜，忙像昨天似的進屋裡稟報。
弄玉梳還在屋裡聚精會神的盯著那盤殘局，彷彿要把棋子都盯出一個窟窿來，連柳綠進屋來的腳步聲都沒聽見。
「側妃，王爺來了。」
弄玉梳擺弄棋盤的手一頓，緩緩側過頭，柳綠又說了一遍，「王爺過來了，正往這邊走呢！」
弄玉梳心中豁然開朗，面上卻強裝鎮定，生怕被自己屋裡的丫鬟給看輕了，「知道了，你去沏壺好茶拿上來。」
柳綠前腳剛走，墨祈煜後腳就進屋了，嘴角含著似笑非笑的弧度。
「參見王爺。」今日弄玉梳穿了一身淺黃色的裹胸襦裙，一件對襟菱花上衣。已是十月，這麼一身去了外面肯定要冷的，不過弄玉梳不怎麼出屋，這麼隨意的搭著也沒什麼。
墨祈煜伸手攙扶起她，語氣裡帶了一絲責怪，「又沒有外人，你我二人何必拘泥於這些禮節。」
這句話不是第一次說，弄玉梳也不是沒有放在心上，而是帶著小小的私信，故意做這種見外的禮節，就是想聽他說這麼一句話，想肯定自己的位置。
「王爺坐吧，我讓柳綠去沏了一壺大紅袍，還是今年新產的。」
話音剛落，柳綠就小心翼翼的端了一壺茶上來，身後的兩個丫鬟一人拿了一隻茶杯，一一放到桌上後退出去。
墨祈煜打開茶杯的瓷蓋，頓時滿屋都溢滿了茶香，彷彿此時此刻他不是在梨香閣，而是置身茶園，上面是冉冉白雲，身旁是綠油油的茶葉。
墨祈煜有些訝異，「這大紅袍產量稀少，每年有九成給皇宮送去了，剩下的一成幾乎都被達官顯貴買回去了，本王那裡的大紅袍早就喝完了，想再向皇上要都不舍的給本王，你倒是有本事。」
「王爺說笑了，」弄玉梳掩唇輕笑，「王爺也知道，玉梳出身在那種地方，認識的四海八方朋友也多一些，能收到這種東西，不足為奇。」
墨祈煜聽了贊同的點頭，沒錯，從前弄玉梳在紅袖招是一笑千金難求，多少人為了接近美人兒拿出奇珍異寶來拜訪。而如今也不例外，她的情報組織綺羅經常會有人來買消息，送些名貴的茶葉求人辦事也不稀奇。
墨祈煜想著想著心中不由得感嘆，誒，他這個王爺當的，還不如一個側妃。
「昨天我們下棋下到哪裡來著？」
弄玉梳記得清清楚楚，「該到王爺行棋了。」
……
落下最後一子，弄玉梳無奈道，「想不到我成日里鑽研這些東西，棋藝卻還是不如王爺。」
墨祈煜一笑，言辭謙虛，「哪裡的話，興許只是本王僥倖。」
「那……王爺這一次，可是要提什麼要求。」弄玉梳試探性的問。
墨祈煜一怔，他確實需要弄玉梳的幫助，幫他調查墨西決，可是這一次他突然又覺得自己很卑鄙，他明知道弄玉梳喜歡他，現在算不算是利用她的喜歡，讓她心甘情願的為自己做事？
「王爺有什麼顧忌？」弄玉梳彷彿能猜出他心中所想，眼神有些擔憂，「王爺也說了，你我之間不必見外，妾身來府里，就是為了幫助王爺，就算王爺不贏我這一盤棋，妾身還是要幫助王爺的，王爺不必多想。」
她就像是把他醉酒的那夜發生的所有事全部忘掉，可是墨祈煜卻還在憂心，他不想虧欠任何人。如果弄玉梳真如她自己所說的，心如明鏡、平湖止水，那他確實不必過多擔心。
想了想，墨祈煜還是認為國事為重，雙目凝重，「這一次的事情的確棘手，而且事關皇家，本王不敢馬虎，不然本王不想再麻煩你了，玉梳，你幫我太多了。」
最後一句話似乎是像嘆息，惹得弄玉梳一陣鼻酸，卻強忍鎮定，「既然是這等大事，你交給別處也未必幫你做成，綺羅還是整個情報網路最厲害的組織，就公事公辦吧，一千兩白銀買一條消息。」
墨祈煜知道弄玉梳是怕他覺得尷尬，所以才這麼做，一千兩白銀在他眼裡只是一個數字，而卻是弄玉梳對他的遷就。
「好。」其實這樣更讓他惶然，墨祈煜卻只能故作輕鬆的吩咐寄緒，「去拿一千兩官銀送到梨香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