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扎小人
「王妃，王爺讓奴婢隨身帶了傷葯，是九先生親手配製的，對這種外傷尤其有效，不防把雪影的衣裳脫了，奴婢給她上藥。」
小魚兒看著雪影的手臂，也有些不忍，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小瓷瓶。王爺之前吩咐過她們這些在王妃身邊侍奉的丫鬟，都要隨身帶著傷葯，以防止不備，沒想到今日卻用到這上面來了。
「我親自來。」楊鳶洛淡漠的接過藥瓶，萬氏在旁邊幫著解開雪影的衣服，完全沒有身為主母的架子，或者說，萬氏從未將雪影視為丫鬟。
「前些日子我也拖門口的丫鬟買回來不少葯，想著女孩子身上若是留了疤痕總歸不好看，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一點兒作用也沒起，還將銀兩都耗光了，你若是不回來，恐怕……雪影真的要撐不住了。」萬氏念著，又添了一句，「阿彌陀佛。」
楊鳶洛一邊塗抹著藥膏，一邊聽萬氏這麼說，心中越發恨起杜三娘來。
杜三娘沒有人性，她身邊的丫鬟也狼心狗肺，想來就算是萬氏花了那麼多錢買葯，她給買回來的也不過是些劣質品，自己從中撈了不少的好處。
這些日子，幸虧萬氏能不計身份照顧雪影，還讓她睡自己的床榻，親自喂葯，想必兩人相依為命。萬氏信佛，也是慈悲之人，看不得人受苦，更看不得自己身邊唯一的丫鬟受傷。
楊鳶洛手臂一抖，手下的動作不由得重了一些，昏迷的雪影似乎是被弄疼了，輕微的搖晃了一下頭，楊鳶洛看著心疼，不禁又放輕了一些力道。
「娘，杜三娘她們都做了什麼？你都告訴我，我為你們做主，絕不會讓你和雪影白白受苦。」楊鳶洛憤恨的咬牙，心中怒火滔天，「雪影的傷是怎麼弄得？杜三娘叫人打的？」
「不是，最初，是楊仲庭下的手，前日杜三娘又到佛堂大鬧，雪影護著我，又被楊仲庭抽了鞭子，雪影自那日之後一直昏迷不醒，高燒不退。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萬氏重重的嘆氣，聲音里含著疲憊，這些天她照顧雪影，幾乎是不眠不休，廚房那邊還受楊仲庭的吩咐，一天只給這裡送一頓飯，還是一個人的分量，兩人過得苦不堪言。
「原本是你上次來過之後，楊巡又將府中大權慢慢移交給我，只是我一心向佛，無心於此，就讓管家幫我把權力分給手底下幾個能掌事的大丫鬟，可是杜三娘她又沖那些個無辜丫鬟下手，慢慢奪回大權，還誣陷我……扎小人。隨意那次她就鬧進佛堂，我據理力爭，卻不起絲毫作用，雪影也因此受傷。礙於你的面子，楊巡沒有缷我主母之位，卻架空了我的權利，連佛堂都去不得，還不如一個粗使丫鬟。」
「扎小人？」楊鳶洛詫異道，此等污穢不堪的手段杜三娘竟然也使得出來，扎小人歷來都是各家的禁忌，一旦被發現，那都是死罪。
所以說，萬氏現在還活著，雪影還留有半口氣，她還要感謝楊巡和杜三娘手下留情不成？
好，好，既然那些狼心狗肺的東西傷她關切之人，她也不會對那些人手下留情。丞相又怎樣？杜三娘和丞相府的唯一男丁又怎樣？她要讓他們為自己所做付出代價！一定要鬧的他楊府雞犬不寧！
「當日杜三娘藉由丟了一隻珠釵之名，查搜了整個丞相府上下，當時查到我的院子里來，我還在佛堂念經，並不知道這件事。隨後你父親帶著杜三娘等一干人來找我興師問罪我才知道，杜三娘說是在我枕頭下面發現了小人，上面還寫了楊巡和楊仲庭的名字……」
三日前。
萬氏依舊如同往常一般在佛堂聚精會神的誦經念佛，出乎意料的突然聽見外面有人談話聲和一串急急的腳步聲，還不止一人。
萬氏心中奇怪，要知道佛堂這個地方，可是很少會有人來的，更何況還是一下子來這麼多人。
當看到楊巡和杜三娘同時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時候，萬氏說不清自己心中是什麼滋味兒，她以為，自己早就遠離塵囂一心向佛，不會在為了楊巡心中難受，沒想到此時此刻，她還是會覺得酸澀。
「萬氏，你可知錯？」楊巡進門連句寒暄的話都沒說，從小丫鬟手中拿過一個什麼東西，毫不留情的扔到她腳下。
萬氏低頭，看了看自己腳邊的小人，又看看楊巡的臉色，一字一頓，「妾身，有什麼錯？」
「明知故問。」楊巡咬牙切齒的道，「本以為你教出了一個王妃，是個識大體的，沒想到卻如此蛇蠍心腸，弄出了這種下流卑鄙的東西來詛咒我，詛咒仲庭，想讓我們楊家無後！」
萬氏不知所以然，愣了大半晌，又看了眼自己腳下的小人，蹲下身子撿起來，細細端詳。
這個人偶邊角粗糙，看起來製作之人沒有用什麼心思，布料也只是普通的棉麻，可這卻不是普通的布偶。因為這上面還寫了楊巡和楊仲庭的名字，人偶身上長長短短的扎了十多根針！人偶的表情猙獰，再混上身上的針，看起來異常的猙獰。
「阿彌陀佛，」萬氏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做的，卻是我的丫鬟在你枕頭下翻出來的！」杜三娘火上澆油。
楊仲庭也跟著煽風點火，「爹，受害者可是兒子啊！您要為兒子做主！」
楊巡越聽越氣，威脅到子嗣問題，他絕對不會手軟，「萬氏，你如此歹毒，如何做這當家主母？還信佛拜佛？這樣毒辣的手段，佛祖怎麼會聽你的禱告！哼！我看就將你手中的權力全部移交給三娘吧，看在鳶洛的份上，我就不奪你正室之位，省得讓鳶洛在湘王府中不敢抬頭！我可勸你，以後好好獃在你的院子里別出來惹事，否則，別怪我不留舊情了！」
萬氏臉色蒼白，被氣得直發抖，「好，清者自清，你不信我。可是佛祖卻聽著呢，真正心狠之人，總會得到報應！」
楊巡聽到這句話，心中一震，彷彿有一點猶豫，甚至懷疑起三姨娘的話來，畢竟平時的萬氏也是那般的溫和從容，不像心狠手辣之人……
再一看萬氏手中的人偶，楊巡定了定心神，人證物證具在，三娘絕不會害自己的兒子，這件事不會有異！
隨後，楊巡甩手離去，杜三娘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召喚了兩個粗使婆子，「把她給我關進她那個破院子，差個丫鬟看著她，不讓人進去，也不許她出來。」
「你們幹什麼！」雪影擋在萬氏前面，臉色蒼白，一臉焦急，心中不斷呼喚著楊鳶洛，希望她能快點趕回來，救她，救主母。
萬氏推開她，不想連累雪影。可是雪影依舊護在萬氏身邊，因為由她在，那兩個婆子不好近身。雪影往外推著那兩個婆子，卻不及她們力氣大，直接被左邊的那個甩了出去，因為身上被楊仲庭鞭打的傷還沒好，雪影直接摔倒在地上。
楊仲庭往前走了兩步，直接走到摔倒的雪影前面。
雪影現在一看見楊仲庭還膽戰心驚，又見他手裡拿著鞭子，心中更是害怕。忙後退了兩下，哆哆嗦嗦地道，「你別過來……別過來……」
楊仲庭詭異一笑，舉起手裡的鞭子，毫不留情的沖雪影抽下來。
「啊——」雪影尖叫了一聲，引起萬氏的主意，她本來被兩個婆子拖著走，也不掙扎，可是一見雪影被打，頓時心中大驚，「雪影！」
萬氏掙脫了兩下，還是沒逃脫開她們的桎梏，不由得著急的大喊，「快點放開我，你們這兩個刁奴！」
杜三娘悠悠的走過來，擺手示意兩個粗使婆子停下來，站到萬氏面前，微微勾唇一笑，在萬氏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一個耳光打在她的臉上。萬氏腦中「嗡」的一聲，眼前突然一黑，如果沒有這兩個人摻著，恐怕她此時此刻已經暈倒在地上。
杜三娘竟然打她？
待萬氏反應過來的時候，不敢置信的看著杜三娘，原本因為毀了容臉就已經夠不好看，此時因為憤怒，更顯猙獰。
看在杜三娘眼中，不禁有一點心虛，卻還是自己給自己壯了壯膽子，「你瞪我做什麼？醜婦！哼！」
萬氏原本是不爭不搶的性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從來沒有不依不饒過，一副慈悲心腸，可是此時此刻，她的眼神之中卻不免帶了怨毒。
雪影的哀嚎聲此起彼伏沒有間斷下來，萬氏閉了閉眼睛，只恨自己沒有一張巧嘴，沒長狠厲的心腸，沒有絕頂的手段，恨自己的力量微不足道。
臨出佛堂之前，萬氏回頭望了一眼那高高在上的觀音金象，心中有些不甘，為什麼？觀音不是大慈大悲，大愛大憐嗎？為什麼她們還要受這些苦？為什麼不懲戒這些小人，讓她們得逞？
雪影死死的咬著嘴唇，雙拳緊緊的握著，手心裡已經被她的指甲刺得紫紅一片，可她卻不管不顧。
楊仲庭臉上的笑容肆意，手下的動作不停，似乎打別人，聽著別人的哀嚎他能感覺到變態般的快意。
慢慢的，雪影連哀嚎的力氣都沒有了，徹徹底底的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