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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解毒之葯

  「李太醫,奴婢聽說您在太醫院是最擅長治療外傷的,我們家主子的手心剛才給挫傷了,正愁著沒有好的金瘡葯呢。」


  老太醫一聽,連忙去為墨惜月查看手上的傷勢。


  墨祈煜的眼神便是一沉,往靠在菩提懷裡但笑不語的墨惜月那裡看了一眼,又審視了墨江炎良久,終究忍不住,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皇位之爭果然如此殘酷,就連一向都不問世事的墨江炎也被牽扯了進來。


  這也太湊巧了,墨江炎隨身攜帶的太醫竟然是太醫院最擅長治療外傷的。


  「李太醫,月兒的傷有沒有什麼要緊的地方?」


  李太醫仔細查看了墨惜月的傷勢:「不過是一些小傷,無妨無妨。」


  墨惜月閑閑地笑道:「菩提和豆蔻才從外頭回來,她們是我派出去送信的,說是在半路上正好就撞見了二哥哥。瞧見二哥哥行色匆匆的,還以為前方有什麼要緊的軍情呢……」


  墨江炎忽然嚴肅起來,呵斥道:「軍國大事也是你一個女兒家能夠擅自談論的?」


  墨惜月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已經空了好久的肚子卻在這個時候不合時宜地叫了起來。


  晚飯眾人都沒有吃多少,墨江炎便吩咐人下去準備。


  因著楊鳶洛受傷,墨惜月的臉色也不好看,眾人便都分別在各自的房裡用膳。


  豆蔻和菩提領了飯食回來,見墨惜月整個人都縮在了美人榻上,不由得大吃一驚,雙雙搶到了墨惜月的身前。


  此時的墨惜月已經面如金紙,身上蓋了厚厚的被子,還是覺得發冷。


  菩提不由得就哭道:「殿下這是何苦來?不如咱們就告訴二殿下吧。二殿下一向疼愛殿下,且為人正直,一定不會對殿下怎麼樣的。」


  墨惜月苦笑道:「我何嘗不知道二哥哥從前對我好?可今日看來,二哥哥對我的好,竟然大半都是裝的了。」


  豆蔻雖然性子火爆,卻要比菩提鎮靜得多:「殿下何以見得?」


  「二哥哥那一箭不是射向那個妖女的,他是在瞄準我。」


  豆蔻和菩提都嚇了一大跳,狐疑不定地看著墨惜月,都不敢相信這件事情竟然是真的。一向耿直忠誠的墨江炎真的會這麼做嗎?


  「殿下,會不會是個誤會?」


  墨惜月長嘆一聲,道:「我也希望這是一個誤會呢。父皇年紀越大,這些年身子骨已經被酒色給漸漸地掏空了,且性情越來越暴躁無常,多疑殘忍,朝中人人自危,幾個哥哥卻開始蠢蠢欲動了。南儲國脈已經現世,不僅僅是我那幾個哥哥,恐怕全天下的人都在找那個寶藏,只要找到寶藏,就可以坐擁天下,這等好事,誰不想?偏生,他們又都被那上古的機關秘術給嚇住了,還以為我能夠解開。我真是後悔啊,當初就不應該那麼張揚,如今日子也不用過的這麼難受了。」


  菩提擦了擦淚水,哽咽道:「這也不能夠全都怪殿下啊,如果殿下當初不那麼做的話,說不準就活不到現在了。要怪,也只能夠怪那個什麼夕瑤的。」


  墨惜月眼底迸射出寒光,冷笑道:「對,夕瑤,夕瑤,這個女人害得我母妃好慘,我這輩子一定要將她給找出來!」


  雨後的空氣總是會偏冷一些的。


  驛站後面的平湖因為暴雨的緣故已經漲滿了,聒噪的蛙鳴到處都是,也不知道在唱些什麼,唱得人心裡好煩躁,就連這冷冷的空氣也不能夠將那股子燥熱給壓下去。


  身後有人故意放重了腳步,厘陌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你來了。」


  「我一直都沒有走。」那人黑色帷帽遮面,一身黑袍蓋住了月亮的清輝,給這暴雨過後的夜裡更添了幾分寒涼。


  「眼睜睜地看著她死,你很高興?」厘陌的桃花眼裡已經一片肅殺,握得緊緊的拳頭昭示了他現在的心情。


  「我從來都沒有想要她死,我也沒有吩咐我的手下這麼做,只是,事情出了意外。」


  「出了意外?」厘陌忽然轉身,和黑色帷帽下的那雙眼睛對了個嚴嚴實實:「讓你的那個妖女來刺殺我,也是意外?」


  一陣風吹過來,墨西決略帶疲憊的眼睛在黑色帷帽下若隱若現:「你是我的盟友,我從來都沒有說過要殺你,我說了,這是個意外。如果當時你好好地躺在地上,綾兒又怎麼會殺你?」


  厘陌眯緊了桃花眼:「這麼說,若是有一天我不小心違背了你的意思,你就要我死無葬身之地了?」


  「太子殿下,我希望你能夠搞清楚,你現在在跟誰說話。」


  厘陌瞬間就暴跳如雷:「我自然知道我在跟誰說話!一個妄想弒父奪位的逆子!一個生母卑微的雜種!」


  「厘陌!」墨西決猛地扯下了帷帽,大踏步逼近了厘陌,強壓著自己的怒氣,冷冷地說道:「你以為你是誰?西秦的太子殿下?是,你現在是太子,以後呢?誰能夠保證你的那些個弟弟們不像我一樣,想著有朝一日能夠取代你?你最好給我記住了,我墨西決現在不是在跟你厘陌合作,而是在跟你的父皇合作。你沒有資格對我這樣大呼小叫。以後,你如果做事情還敢違背我的意思,那麼出現任何意外,我都不會負責任的。」


  厘陌扯了扯嘴角,一向引以為傲的面容竟然在這個時候有些猙獰,有些扭曲。


  墨西決可不管厘陌現在是什麼表情,依舊負手面對著平湖,輕嘆一口氣,問道:「她現在怎麼樣?」


  一提起楊鳶洛,厘陌的一顆心就提了起來:「暫時還死不了,可繼續耽誤下去就說不準了。你那個膿包二哥帶來了一個太醫院擅長治療外傷的太醫,卻連她是否中毒都看不出來,只是簡單地包紮了一下。如果沒有解藥的話,我想,她就連今晚都撐不過。」


  墨西決眼前浮現出楊鳶洛冷漠又微微帶著仇恨的眼神,可有時候那冰冷的眼神也會融化成一灘水,看著他的時候春意盎然,讓他的心一直跳個不停。


  有的時候,墨西決真的搞不明白,到底楊鳶洛對他是怎麼想的。


  如果他能夠早一點遇到楊鳶洛,如果當初父皇賜婚的時候,他能夠勇敢一些,能夠為自己爭取,也許……


  也許,現在楊鳶洛早就已經是他的人了。


  「拿去吧。」墨西決從懷中掏出一個小藥瓶子來:「裡頭只有一顆丸藥,好好收著。那些太醫們都是一些庸醫。怎麼可能會看出她的傷情?你將這葯送給我那個好皇叔,就只說是西秦的寶貝,因為感激我皇嬸對你的救命之恩,所以特地相贈。」


  厘陌拿過那個小藥瓶子:「我還以為你不肯救她了。正想著要偷偷找個時間為她運功療傷呢。」


  「你捨得?」墨西決轉身面對厘陌,逼人的氣勢壓迫得厘陌有些喘不過氣來。


  「自然捨得,如果再不抓緊時間,等毒氣侵入她的五臟六腑,那個時候可就什麼都來不及了。都這個時候了,墨祈煜竟然還不慌不忙。我瞧著他的功夫也不差,怎麼就不捨得為她犧牲一次呢?」


  厘陌的絮絮叨叨讓墨西決的心猛然一疼。


  墨祈煜啊墨祈煜,為什麼不好好珍惜她?為什麼都到了生死關頭了,你都不肯救救她?!……


  已是四更天,楊鳶洛卻一點醒過來的跡象都沒有,而被派回京城請老九的寄緒也遲遲不見影蹤。


  墨祈煜急得如同火上的螞蟻。


  還不知道那個妖女在袖箭上染得什麼毒,若是再耽誤下去,可就不好說了。


  還有墨惜月。


  墨祈煜是個會武的人,自然知道那個毒藥有多麼地霸道。他生生地耗費了一成半的功力,才將毒藥給逼出體外,卻也需要老九來看看是否有所殘留。


  正想著,忽然就聽到了敲門聲。


  難道是寄緒回來了?


  一把將門給拉開,卻見厘陌笑眯眯地站在門邊。


  墨祈煜臉上的笑容頓時就有些僵硬。


  如果不是為了救他,楊鳶洛也不會受傷,臭小子竟然還敢來!


  「太子殿下深夜造訪,不知有何貴幹?」墨祈煜話雖然說得十分客氣,可身子卻一動都沒有動,絲毫沒有請厘陌進屋坐坐的意思。


  厘陌見楊鳶洛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呼吸孱弱,更加著急起來:「孤有要事相告,還希望湘王爺能夠容許孤進屋一敘。」


  墨祈煜也順著厘陌的視線看去,怒火更是不打一處來,兩手一推,順勢就要關門。


  「王爺等等!」厘陌一隻腳跨進了門裡,擋住了墨祈煜的動作:「孤這裡有葯能夠治好王妃的病,難道王爺就狠心把孤拒之門外么?」


  「太子殿下到底在說些什麼,恕本王沒有聽懂。」墨祈煜垂垂眼,淡漠疏離地笑道:「本王的愛妃不過是受了一些皮外之傷,太醫院的李太醫是最擅長治療這些外傷的,已經為愛妃換好了葯,只要休養幾日,不日就可以下床活動,又怎麼會需要別的葯呢?多謝太子殿下的好意了,只是這葯,太子殿下還是自己留著吧。」


  厘陌的面色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這個墨祈煜,到底是真的沒有看出來楊鳶洛已經中毒了,還是不想為楊鳶洛好好地醫治?都到了這個時候了,為什麼還在百般推脫?

  要不是礙於身份,厘陌真的很想一拳打在墨祈煜這張讓人十分不舒服的臉上。


  可是不能。


  自己是西秦的太子,而楊鳶洛是南儲的王妃。


  他有什麼資格去保護她,有什麼資格去關心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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