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約見

  一間清雅的會所包間中,寧瑜如對面,坐著陸采徽。


  陸采徽不是一個人來的,她還帶著徐昭寧跟梁琪薇。反觀寧瑜如這邊,只是孤零零一個人。


  但寧瑜如卻很放心,因為這家會所,是歐煥辰定下的見面地點,哪怕陸采徽人再多,也不敢對她做出什麼不妥的舉動。


  陸采徽臉上掛著親切的笑容,就好像自己從來沒有和寧瑜如有過任何齷齪一樣,微微斜身,傾向寧瑜如那邊,姿態做足,笑眯眯道:「歐少夫人,聽歐總說,你有事找我。」


  得到歐煥辰那邊的邀請——或者說是見面通知后,陸采徽一直在心裡想,為什麼寧瑜如要見自己。


  內心深處,她恨透了寧瑜如。如果不是她,現在嫁給歐煥辰的人,一定是她陸采徽。享受這一切高貴待遇的,也是她。是寧瑜如,橫插進來,搶了她的位子。


  她付出了那麼多,才讓星騁維持著明面上的平衡,勉強不倒,但是寧瑜如卻輕輕鬆鬆,得到了一切。


  寧瑜如知道不知道,為了把《女人三十》這部片子送進金橄欖影展,她陸采徽給人送了近九千萬美金的賄賂,為了籌措這筆錢,她負債纍纍,甚至把自己從小到大積攢的珠寶首飾全部變賣了。


  下意識的,陸采徽摸了摸耳朵上那對「鑽石」耳環,這是她為了充門面,買的假貨,一千塊都不到,她從出生到現在,從未這麼寒酸過。


  再看寧瑜如,她脖子上掛著一枚拇指肚大小的流光溢彩祖母綠寶石,耳垂上,掛著兩顆渾圓無瑕的天然黑珍珠,只是這兩樣飾品,便燒痛了陸采徽的心。


  越是難過,陸采徽的笑容越是無懈可擊,她不允許自己在敵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總有一天,她會強大起來,將眼前一時得意的寧瑜如這個賤人,狠狠羞辱。


  「陸小姐,我想見一見周洲,可以么?」寧瑜如說道。


  陸采徽一愣,拳頭輕輕的攥了一下。


  「哦?歐少夫人是說哪個周洲?這個名字我不太熟悉。」陸采徽自然的笑著說道。


  事到如今,陸采徽還不承認自己請了周洲拍電影,寧瑜如也不跟她客氣,拆穿道:「《女人三十》這部電影,是星騁拍的。周洲就是女主演,陸小姐怎麼會不知道周洲。」


  陸采徽被她戳破自己的謊言,竟然一點兒沒有愧色,笑嘻嘻說道:「原來是這個周洲!似乎有點印象,要不是歐少夫人提,我還真想不起來。我們公司今年啟動的電影項目好幾個,這部影片,不過是小成本文藝片,底下人玩一玩,我還真沒見過這片子的演員呢。」


  她這睜眼說瞎話的水準,實在是高,寧瑜如瞥一眼旁邊坐著的徐昭寧,反駁道:「陸小姐,你怎麼會沒見過這片子的演員,徐影帝不是也參演了么?」


  陸采徽耳朵微動,心裡已是惱羞成怒。


  寧瑜如肯定能看出來,她不想讓周洲和寧瑜如見面,這些都是託詞,但是她還是一再的追問,半點面子不留。


  「是么?」陸采徽一臉「吃驚」的看著徐昭寧:「姐夫,你竟然在我們公司的電影里演戲,一點兒風都不透,太不夠意思了吧。」


  徐昭寧做雙手投降狀:「是琪薇不讓我說的,這部片子我只是友情出演,像你說的,一部文藝類型的小片子罷了,琪薇嫌它成本太小,說出來丟份兒。」


  「切!」梁琪薇翻個白眼,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可以做很多種解讀。


  如果寧瑜如信了陸采徽的鬼話,當然會認為,梁琪薇是在不屑這部電影的投資低。


  但是,她的舉動也可以解釋為,她受不了徐昭寧和陸采徽的雙簧了。


  寧瑜如也看不下去,但她今天來的目的,不是這個,點頭道:「這都沒關係,我只是想見見周洲。」


  「歐少夫人為什麼這麼想見周洲呢?」陸采徽不答應,只是反問。


  「我很喜歡她。」寧瑜如回答。


  陸采徽心中生怒,什麼叫很喜歡周洲?恐怕是寧瑜如這邊知道了《女人三十》也進了金橄欖影展,所以故意通過找周洲,然後來殺自己這邊威風的吧。


  她是不可能讓寧瑜如和周洲見面的,甚至在頒獎典禮開始之前,她都絕對不會讓周洲出現,不能讓外界的因素,有絲毫影響到奪獎。不然,她之前花費的那麼多錢,不是打水漂了么。


  「歐少夫人,您要是不著急的話,我幫你打聽一下吧,我對周洲的情況,還真是不熟悉。」陸采徽說道。


  寧瑜如眯眼看著陸采徽,她可真能演啊。


  「好啊,你現在就幫我打電話問一聲吧。」寧瑜如看著她,抱胸說道。


  「呃,這個,我現在也不知道該聯繫誰。」陸采徽道:「等我回去公司再說。」


  寧瑜如慢條斯理轉過頭,看著在旁邊裝背景的徐昭寧:「徐影帝,你們片子的導演是誰。」


  徐昭寧為難的看看在座的三個女人,不肯說話,低頭喝茶。


  寧瑜如知道,今天是肯定打聽不到了。


  「陸小姐,請快些給我答覆,好么?」寧瑜如說完,拎起手包,便離開了。


  她實在不想跟這群滿肚子鬼胎的人坐在一起。


  寧瑜如出了包廂門,陸采徽的臉色,剎那從春風滿面,變成了陰雲密布。


  她悶哼一聲,重重將手上捧著的杯子磕在桌面上,力量之大,讓瓷杯上立刻裂了一條縫。


  茶水從裂縫裡湧出,滴滴答答撒了陸采徽一裙子。


  她氣的站起來,一把將杯子摔在地上。


  這裙子是她花了數萬塊買的今冬定製款奢侈品套裙,而今她經濟上周轉不過來,就指望穿著它撐場面見人了。


  沒想到,裙子卻撒上了茶湯,深紅色的茶湯暈開在米白色的裙面上,也不知道能不能洗乾淨。


  「該死的掃把星。」陸采徽手腳發抖,在心裡把寧瑜如咒了個死。


  寧瑜如離開屋子,心頭覺得氣悶,陸采徽越是這樣,她越是為周洲擔心。


  當年周洲離開影視圈的時候,是數十年前,那時候,演員基本上都受制於影視公司,片酬也不高,拍一部電影,能拿到十萬塊,已經是國內最高咖位的收入了,而且,還要處處受制於影視公司開除的條條款款。


  但現在一切都不同了,劇組哪個不是將演員當爺爺一樣供著,哪怕是周美玲這種要什麼沒什麼的演員,還不是被忍到最後。


  她怕的,就是周洲不了解行情,所以被陸采徽壓榨欺騙。


  依照陸采徽和周洲的性格分析,這個真有可能,越是這樣,她越是想要早點見到周洲。


  正在這時,寧瑜如的手機響了一下,打開一看,有簡訊,是個陌生號碼發來的。


  「我是徐昭寧,剛才不方便說話。前段時間聽導演講,你問他要我手機號,可是為了周洲?當時未見聯繫,導演也給了我你的電話,以後多聯絡。這是周洲的手機號碼,你留一下,不要隨便外傳,1367……」


  寧瑜如心中一喜,但才剛看到那串數字的開頭,手機屏幕一閃,這條簡訊竟然不見了!

  站在街頭,寧瑜如氣的手腳發涼,她想也知道是怎麼回事,是歐煥辰通過遠程操作,把這條簡訊刪除了。


  這時,一通電話打了過來,屏幕上閃動的名字是歐煥辰。


  寧瑜如咬著下唇,冷冷看著手機,滿心都是惱火。


  歐煥辰他到底是有什麼毛病?這條簡訊沒有任何問題,他也要刪掉。


  眼看著手機鈴聲一直響,寧瑜如想起自己差點就能聯繫上周洲了,氣的頭昏,根本不想接這通電話。


  隨手將手機嫌惡的塞進手包,她也不想去停車場找等自己的葉叔,雙手插兜,沿著馬路一直走。


  灰突突的天空,烏雲低垂,寧瑜如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反正,她就是不想回到別墅,然後繼續做那隻籠中鳥。


  不知不覺,來到一處小公園裡,坐在長凳上,寧瑜如茫然發獃。


  今天天氣很差,看起來像是要下雪,天陰得很,風像刀子一樣刮著,外面幾乎沒什麼人。


  寧瑜如穿的不多,長羊毛外套內,是高領羊毛衫,以及一條毛呢格子裙,一會兒工夫,就凍得渾身哆嗦。


  但是坐著坐著,大概是適應了外面的溫度,她覺得沒一開始那麼難熬了。


  哪怕凍死,她也不想再回去。


  這婚,早晚要離,她受不了歐煥辰再這麼對待自己了。


  誠然,他在床上表現的不錯,也是個很合格的金主,但是,她要的,根本不是這些。


  沒了歐煥辰,找到一個長相尚可的鮮肉陪伴,也不難。像徐昭寧這樣的影帝,也對她蠢蠢欲動,更別提旁人。


  而金主?她其實並不需要,當年身為孤兒,她都可以打拚出屬於自己的星光大道,現在重來一次,白手起家,又有何懼?

  如果一個人連最基本的尊重都沒辦法得到,那麼,生活下去還有什麼意思?不過是一個奴隸罷了。


  天上的烏雲越來越低,終於,一片片雪花夾雜著冰粒落下來,不一會兒,就讓大地蒙上一層潔白。


  一動不動坐在長椅上的寧瑜如,身上也落了一層雪,就好像一個雪人雕像一樣。


  但是她的唇角,卻帶上了一點淡淡的笑容。


  她好睏,可是迷迷糊糊里,卻似乎看到了自己成功離婚以後,然後走上自由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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