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都怪那張臉
兩人輾轉山路,回到寂城市區已經是晚上九點。大街上行人稀少,商鋪也沒有幾家開著,常亮著燈的多打著XX商店招牌。
在這裏,最必須的東西生存的才最為長久。
車輛駛入地下車庫。車庫裏光線幽暗,沒什麽人。兩人的腳步聲在空間內撞擊著,發出清晰可聞的聲響。
寧雲海沒打招呼,自己先小跑到電梯門口。
電梯顯示屏上安靜地亮起數字“1”的字樣。前幾天他計算過,從一樓到負一樓一共有兩截樓梯,每節分別是11層和15層台階。他習慣一步邁三個台階,上到一樓大概需要10秒。
他毫不猶豫地伸手按下了向上的箭頭。他留神於冰涼的按鍵上的凹陷,沒注意到一抹身影已經快速地從他身後閃過。
“哐當。“
電梯到了。
“三哥。“
他轉過身,身後空蕩蕩的。不知道從哪裏吹來的風,輕輕揚起他額前的兩縷卷發。他有點心慌,顧不上找人,快速進入了電梯。
不到五秒,電梯門開了。
寧雲海幾乎是蹦出電梯的。沈晝清好端端地站在門口,看著他這般模樣,挑了挑眉:“身後有鬼?“
寧雲海慌忙朝他揮了揮手,本想衝上去堵住他的嘴,又想起他有潔癖,隻得在嘴巴前話亂比劃:“噓!大晚上的不能說這個!“
沈晝清感到好笑:“你什麽時候開始學封建迷信那一套了?我記得去年去山海廟,你不還在殿裏給我們表演了一番倒拔垂楊柳。“
寧雲海訕訕道:“年少無知。“他轉了個臉色,這才發現沈晝清的位置,怪叫道:”你怎麽站在那裏?“
他自己站在沈家的門前,沈晝清和他相對,站在哪裏,不言而喻。
沈晝清一手捂著肚子,麵不改色地從他身邊走過:“肚子疼,看錯門牌號了。“
說著,沈晝清握住門把手,大拇指在指紋識別處輕輕一觸。
“滴——“
寧雲海也沒追問,提起步子跟進來,隨手把衣服搭在沈晝清放在在單人沙發靠背上的外套上,一屁股坐進沙發裏。
“所以三哥,我們的飯呢?“
坐在另一側的三人沙發上的沈晝清,已經從書櫃裏抽出了一本《財經》細細翻閱起來,聽到問話,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等著。“
看樣子是在回去的路上給薑月裴發了消息。
這幾天在寂城住下來,寧雲海總覺得自己心裏堵了一團氣。說寂城偏僻了些,想買的牌子也都在這裏沒法買到,但總是一個放鬆心情的好地方,有山有水又有景,他完全可以在陪三哥辦事的鬆懈一些。
“有事?“
沈晝清察覺到一絲異樣,抬眼看了過來。
寧雲海絞動著雙手,又忍不住伸手揉捏著一側的耳垂,吞吞吐吐,有話又不說。
“說吧,我不會跟你計較。“
下了赦令。
寧雲海鼓足勇氣:“三哥,我不是怕你計較。隻是你這幾天確實有點奇怪。就算你調查過那個薑月裴的背景,你憑什麽就對她那麽信任?把一日三餐這麽重要的事情交給她負責,你就不怕……“
“直覺。“
寧雲海不明所以。
沈晝清將手中的書合在退上,望向寧雲海。眸子裏沒什麽神色,看不出情緒。
“你不是說過,讓我做一次有血有肉的沈晝清?“
寧雲海拉拽著頭上的幾縷小卷毛。是讓你有血有肉,但不是讓你隨便相信陌生人啊!
“我也覺得有點可笑。“
寧雲海抬起頭。他頭一次見這副模樣的沈晝清,目光中的混沌全然淹沒了往日的清亮。仔細看去,他的下巴已經微微發青,唇上也依稀見得剛冒頭的胡茬。
比平時糙了不少,魅力卻絲毫不減,頹廢的荷爾蒙張力散發在空氣裏,嚴肅克製的外表下的血性,此刻彰顯出了不少。
沈晝清把頭靠在沙發的靠背上,微微合眼:“事情有點超出我的控製範圍了。“
不然他怎麽會一次次放任自己靠近她,主動把她圈進懷裏。
連上商場上的那些招數,他都變著方法,用在她的身上。
甚至買房子的位置,來寂城的決策,都不僅僅因為那件事情。
調查她,接近她,算計她。
他承認,自己在初遇她的那刻,就對她有了欲望。他自認冷靜自持,可他從來沒有經曆過那種感覺。
想要,非常想要,就好像被下了某種藥品,但又隻對她一人起效。
欲望之火,可以燎原。
他無法自控。
——
敲門聲終於響起。此刻的寧雲海像是一頭餓了許久的老狼,盡管身心俱疲,依舊昂揚地朝門口跑去。隻是姿勢不大雅觀和協調。
門一打開,一隻毛茸茸的小腦袋率先探了進來,拖著小奶音衝著寧雲海喊道:“那個帥哥哥在家嗎?”
薑月裴用腳把門踢開,兩手各拎著一個飯盒,出現在月清的身後。
她抱歉道:“他知道我過來給你們送飯,非要跟著過來,打擾你們了。”
寧雲海已經不介意自己被嫌棄的事實了,一邊招呼著:“小帥哥快進來。”,一邊朝裏麵喊道:“三哥有小朋友找你。”
等不及征得姐姐的肯定,月清就已經甩開小步子跑進了屋裏。薑月裴把飯盒放在餐桌上,回過頭去,月清已經掛在了沈晝清的身上。
月清睜著忽閃忽閃的大眼睛,一臉崇拜地望著沈晝清:“哥哥你好帥啊!”嘴角的口水都快流到沈晝清的衣服上了。
寧雲海暗道一聲不好。三哥那麽潔癖的人,怎麽能受得了別人在他身上流哈喇子?就連馮霜那種超一線女明星,他都不想跟人家握手。
沒想到那個潔癖到爆炸,極度抗拒肢體接觸的沈晝清,竟然一把將樂清抱起,用大拇指慢慢地擦掉月清嘴角的口水,溫柔地哄道:“你也很帥。”
“歐耶!”
薑月裴跟著寧雲海抖了抖眼。說實話,連她這個親姐都嫌棄樂清的口水,他竟然下得去手。
畢竟不熟,他們又是甲方和乙方的關係,薑月裴快步到沈晝清麵前,看著樂清的小臉批評道:“快從……叔叔身上下來!“
她拐了個心思。她跟月清差了十歲,這個沈晝清瞧著就比自己要大幾歲,叫叔叔簡直天經地義。
沈晝清無聲地挑了挑眉:叔叔?
誰知月清一把摟住沈晝清的脖子,委屈地說:“哥哥,姐姐要打我!“
這小子還這麽快就胳膊肘往外拐了?臉臉臉,都是因為他那張臉!她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他,好看的蘑菇一般都是有毒的!
那邊寧雲海早就從廚房裏拿出了碗筷,見沈晝清還沒過來,咧著嘴哭喊道:“三哥你快過來吃飯,我都快要餓死了。”
沈晝清應了一聲,轉而拍了拍樂清的後背以示安撫。他連看都沒有看一眼薑月裴,抱著月清就去餐桌前坐下了。
月清衝姐姐比了個“耶”的手勢,沒理會姐姐氣的鐵青的臉,悄悄在沈晝清耳邊說:“哥哥,我姐姐在家裏麵提起你了!”
沈晝清輕輕“哦?”了一句,用掃了眼氣鼓鼓地坐在沙發上的薑月裴。
“她說什麽了?”
月裴悄悄說:“姐姐說哥哥什麽腦袋,胃,還有,對了,還有腎都不好,要大補呢!”
月裴皺著小臉,苦惱著繼續道:“哥哥你這麽帥,怎麽這麽虛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