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她是三嫂?
此時的沈晝清蜷縮在牆角,雙眼緊閉,嘴唇緊緊地咬在一起,與方才的霸道清貴判若兩人。薑月裴原本想要戲弄他一番的心思,此刻全拋到了九霄雲外。
薑月裴費力地抬起他的一隻胳膊搭在肩上,一隻手環著他的腰,努力想要把人從地上拉起來。雖說薑月裴1.70的身高在女生中已經稱得上佼佼者,但麵對1.87的沈晝清,她還是顯得嬌小了許多。男人結實的肌肉硬生生地硌在她的肩上,兩人每走一步,沈晝清的身體都要滑下來半分。月裴這時才發現,自己身上竟然隻有一套薄薄的長袖睡衣。
清冷的月光下,兩抹重疊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朝樓道走去。
薑月裴咬著牙將沈晝清拖到了家門口,將他的一側身體靠在牆上,右手勉強抓住掛在自己脖子上的男人的右臂,循著觸摸到了帶著冷氣的手掌。她幾乎是掙紮著將沈晝清的右手拇指按上了指紋鎖。
“滴——”
門輕輕彈開一道口子。月裴用手肘頂開房門,一鼓作氣把沈晝清拉進了屋。門剛剛關上,兩個人就因為體力不支同時摔倒在地。
“晝清——!”
黑暗中突然傳來陌生男子的尖叫,燈隨之被打開了。還沒反應過來的薑月裴用一隻手擋住突如其來的光線,剛想抬起另一隻,卻發現被緊緊地壓在沈晝清的身下。
她的身體一下子緊繃起來,下意識地用力抽出手臂,踉蹌地從地上爬起。慌亂中她還不小心踩了躺在地上的男人幾腳,連男人發出的悶哼都沒有注意到。
眼前的突然出現的陌生男子才是她最擔憂的事情。在薑月裴的思維裏,她第一個認定的眼前人的身份,就是入室搶劫的歹徒。哪個大活人大晚上的坐在客廳裏連燈都不開?可他剛才又分明喊了沈晝清的名字,那既然如此,他又為什麽要放沈晝清一個人出去?不知道他生病了嗎?
她看著麵前這個比她還要花容失色的男子:似乎他才應該害怕才對?
寧雲海著實嚇得不輕。他不過趁著沈晝清出門悄悄溜進家裏準備給他一個驚喜,不,驚嚇,就這當口就發病了?還帶著個女人?他沒看錯吧?女人?
薑月裴瞥過男子頭上的一撮卷毛,轉而伸手去拉躺在地上的男人,不忘開口道:“小卷毛,不要站著傻楞,過來幫忙。”
小卷毛?這個女人知不知道自己的卷毛是多少少女心中可望而不可即,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寶貝?她竟然敢這麽使喚他?寧雲海聽聞,差點從心口吐出一口老血。
誰知,這個女人重新一臉不悅地朝他看過來:“你是想看見他死在你麵前?”
沈晝清內心:不要咒我。
算了,為了兄弟,先不跟她計較。況且能讓三哥大晚上去找的女人,說不定還是他們的三嫂。他不敢再多耽擱,小跑上前幫扶這將沈晝清運到床上。寧雲海又趕緊倒了一杯溫水,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子,取出兩片白色片狀的藥片塞進沈晝清嘴裏,接著灌了幾口溫水,慢慢扶他躺下。
薑月裴狐疑地看著寧雲海行雲流水般熟練的操作,忍不住出聲問道:“你知道他這是怎麽了?”
聽到問話,寧雲海不禁回過頭去,努力地透過微弱的光線觀察著這個從未出現在他印象中的女人。雖然看的不太真切,但是憑借剛才的印象,他能夠判斷這個女人長得還算不錯,氣質也還不錯。要知道這可是他給女人的最高評價了!
混他們這個圈子的,什麽樣的女人沒見過?隻是像她這樣穿個睡衣,素麵朝天就敢出門的,他是第一次見到。況且她也有這個實力。至於她身上的氣質嘛……初見時有點小女人的堅強——畢竟能生抗著他三哥回家。再有嘛,就是瞪他一眼的狠辣——誇是誇張了點,但是她肯定不是單純的無腦美女。他總感覺她的外表下藏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隨時都能讓他跪在地上喊媽的那種,就跟某人一樣,不愧是女朋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不對。他怎麽長別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盡管寧雲海的潛意識裏已經把她當作三嫂看待,但是他仍舊感到懷疑:三嫂能不知道三哥有胃病的情況?不過他又想了想。這三嫂大概是三哥回到寂城後剛剛認識的,三哥怕三嫂擔心,所以就沒有告知。
哎!他忍不住在心中感歎:原來他們三哥也是個情種啊!
寧雲海突然眼眶一紅,滿懷深情道:“三哥這是胃病發作。”
薑月裴被嚇了一跳。不就是個胃病,至於這麽傷心嗎?現在這年頭,誰還沒能有個胃病?過著996的生活,操著007的心,還有誰敢說自己有一口鋼鐵般的胃呢?就連她也早早就加入了胃病患者的大軍,雖然她是因為中學時胃口太好,硬生生餓出來的。
知道自己胃病發作怎麽不好好在家裏呆著吃藥,非要大晚上跑出來找她。當她是藥丸嗎?這人看起來這麽聰明,沒想到是個傻子。
不過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看著沈晝清的麵色漸漸好轉,薑月裴覺得自己不宜久留。畢竟深更半夜的,她一個小姑娘跟兩個大男人共處一室,其中一個認識不超過一天,另一個則是剛剛見麵,總覺得有些不妥。
沈晝清睜開眼,暗色的眸子盯著起身欲走的薑月裴,喑啞著嗓子道:“你要去哪?”
臥室沒有開燈,門虛掩著,隻有客廳裏的光亮從門縫裏微弱地透進來。這片住宅區有統一的供暖設備,沈晝清家的溫度並不比月裴家低多少。可是此刻的薑月裴,莫名覺得後背出現密密麻麻的似針紮一般的感覺,仿佛下一秒就要有冷汗冒出。
剛才接了個電話就神神秘秘從臥室跑出去的寧雲海,此時像是長了順風耳,哧溜一下鑽進臥室,鯰魚一般從薑月裴身邊擠過,緊握住沈晝清的手,雙眼緊閉作哭泣狀:
“三哥你終於醒了,嚇死我了……”
沈晝清:……
薑月裴:……
沈晝清的力氣恢複不少。隻見他從被子裏伸出一隻手就把寧雲海的頭抵到一邊去,道:
“我還沒死,用不著給我哭喪。”
薑月裴:“小卷毛,他既然行了,剩下就的交給你。”
聞聲,寧雲海轉頭怒瞪薑月裴,脖頸上的青筋都快要跳起。沈晝清忍住沒有笑出聲。還從來沒有人敢叫過寧雲海“小卷毛”,有的基本上都被他找人收拾了,剩下的都是些他的迷妹們,天天嚷嚷著要寵愛他們的海哥哥。
薑月裴感受到兩道無聲的目光打量著自己,忍不住回望過去,那雙波光流轉的眼眸分明在說:看什麽,還不都是因為你。
沈晝清無聲地笑了。
寧雲海嚷嚷:“喂,別以為你是三哥的女朋友,你就可以為所欲為!”
被點名的兩人同時劇烈咳嗽起來,相互對視一眼,薑月裴搶先別過臉去。沈晝清注意到,薑月裴的臉頰兩側有著可疑的泛紅跡象。
寧雲海還以為兩人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繼續道:“三哥,雖然你好不容易討到個媳婦,但是你也不能見色忘友,背信棄義,這麽快就把我們這幫兄弟給忘了吧!你看她竟然叫我小卷毛,我這分明是智慧……”
沈晝清出聲打斷了寧雲海的慷慨陳詞,繼續盯著微微低下頭的薑月裴道:“她不是你嫂子。”
“不是?那她……”
男人的聲音慵懶如初:“她是我雇來的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