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沒什麼
分開這麼久，你有沒有想過我們重聚的一天？
那一天，你還會不會抱著我，揉著我的頭髮，寵溺的叫我寶寶？
還是，我們會相互看著，只是一雙飽含滄桑含淚的眼睛，已經說明了一切。
蛇界，唐燁小貝的病情越發嚴重，開始只是雙目失明，現在，已經逐漸失去了嗅覺和聽覺。可是他依舊開心，每天依偎在李長風和子桑燁的懷中，天真的小臉上，全部都是屬於他這個年紀的童真和幸福。
陽光燦爛的花園中，子桑燁抱著唐燁小貝，旁邊是一身白衣的李長風，她臉頰上的面紗輕輕揚起，面容上的疤痕依舊醜陋，可是比起先前那不人不鬼的樣子，已經好了太多。
「爹爹，娘親，我感覺不到你們，你們離我近一些！」唐燁小貝在子桑燁懷中不滿的蹙眉，漂亮的小臉蛋，那肌膚都是剔透的白色，恍若一個冰雪雕琢成的娃娃，美麗的不真實。
「小貝，爹爹在這裡！」子桑燁握住唐燁小貝的手，將他往自己的懷中抱緊了一些，同時李長風伸出手，握住唐燁小貝的另外一隻手，她將他的小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微笑著道，「小貝，你感覺到了嗎？娘親的臉，已經逐漸在恢復……」
唐燁小貝當然聽不見李長風的話，可是他卻可以感覺，細膩的手，感覺到了李長風臉頰上的疤痕，他欣喜的叫起來，「娘親，娘親，你的臉好了……」
「沒呢，不過正在恢復！」李長風放下唐燁小貝的手，在他手心緩慢寫下這幾個字。
子桑燁看出了李長風眸中的內疚，他知道，她一直將小貝的病當做自己的責任，她覺得自己沒有照顧好小貝。
「不關你的事，其實從我殺了子桑鈺開始，這一切，都已經是命中注定！」子桑燁淡然，清冷的眸子，染上了幾分無奈。
李長風覺得，這樣的子桑燁，比她初見他時，更要落寞幾百倍，那個時候的他，雖然孤寂傷心，可是眼中卻沒有這樣的清冷神采，或許，他已經放棄了，是對自己對命運的放棄。
她一直不敢問他，心裡是不是還有小貝的娘親，也不敢問他，有沒有真的愛過自己。
她害怕，萬一知道答案，她還會不會自欺欺人的呆在他的身邊，她更害怕，萬一她問出這些問題，他會不會將她趕離他的身邊。
她一生悲苦，從小不知道快樂是何物，可是現在，有小貝，有子桑燁，她是快樂的，她可以忘記以前的不快，忘記以前的痛苦，忘記以前的仇恨。
她願意沉浸在這份快樂中，十年，六十年，直到她死去。
「長風，明天我會去妖界一趟，幫小貝求葯，你呆在蛇宮，好好的陪著小貝，沒事別胡思亂想！」子桑燁伸手，握住了李長風的手，眸底浮起一絲微笑，那笑意，竟然有些溫柔，李長風一時看懵了，只是任憑他握著手，一動不動。
直到那邊唐燁小貝感覺不到兩人的動靜，不滿的大吵大鬧起來，李長風才縮回自己的手，輕輕的點頭。
「爹爹，娘親，你們說什麼話，我都聽不見，我不要這個樣子，我要你們用腹語交談……」唐燁小貝大聲喊道，因為他自己聽不見聲音，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有多大，這聲音在子桑燁聽來，足以讓他頭痛，可是他並沒有表現出一絲不悅，只是摟著唐燁小貝的胳膊緊了又緊，親親他粉嫩的臉頰，用腹語道，「小貝，娘親是人類，不會蛇族腹語的……」
唐燁小貝鼓起嘴巴，漂亮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身子也朝李長風傾斜過去，李長風順手接過唐燁小貝，詫異的道，「怎麼了？」
子桑燁微笑，「沒什麼，小傢伙寂寞了，想找人陪他說話……」
「小貝有一半的人類血統，或許人界的大夫可以治好小貝，我今天能不能帶小貝去人界走一趟？」李長風抬眸看著子桑燁，輕聲問道。
子桑燁點頭，輕描淡寫，「帶上幾個護衛，千萬不要再和人界官府的人起衝突，一有什麼危險，立刻回到蛇界！」
「我知道！」李長風應了一聲。
人界，這裡是月圓之夜，李長風懷中的唐燁小貝不斷驚呼，「哦——我終於出來了，我就知道娘親跟爹爹說，爹爹一定會答應的！」
「你別總是這樣想你爹爹啊，其實他很疼你，最近為了你，他都消瘦了不少！」李長風在唐燁小貝的手心，一筆一劃的寫道。
卻沒有等她寫完，唐燁小貝已經握住了她的手，不滿的將瘦弱的身子扭來扭去，「娘親，你現在開始偏心爹爹了……」
李長風看著唐燁小貝的臉，只能嘆息，如果這孩子能恢復如常，她寧願用自己的生命交換。
「娘親，你快點把大街上的情形說給我聽……」唐燁小貝不停的嘰嘰喳喳，然後又嘆息道，「哦，不行，我聽不見！」
「娘親，你放我下來，我想要感受這裡的氣氛！」唐燁小貝在李長風的懷中，不停掙扎。
「不行，小貝，這裡人多，萬一走散了怎麼辦？」李長風皺起眉頭，隨即又想起小貝的耳朵聽不見，只能再次在他手心寫了一遍。
「娘親，我沒事的，我會緊緊的跟著你，再說後面還有侍衛呢……」唐燁小貝搖頭晃腦，顯然已經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周圍的情形上了。
李長風沒有辦法，只好放下了唐燁小貝，手卻緊緊的牽著唐燁小貝的手，唐燁小貝轉身，拉住一個蛇族侍衛，那侍衛楞了一愣，顯然受寵若驚，就那麼僵硬的被小貝牽著。
「我們來玩遊戲，左邊是爹爹，右邊是娘親，你們兩個都要拉著我，一個都不能鬆開！」唐燁小貝開心的眉飛色舞，然後拉著兩個人，就在熙熙融融的人群中跑了起來。
李長風想要拉住小貝，告訴他，這樣是不對的，爹爹不可以亂認，可是想想，或許這就是小貝的心愿，想要一家人快快樂樂的生活，有爹和娘親的寵愛，也就隨他去了。
一路上，唐燁小貝不斷說話，時不時的「娘親，我渴了……」「爹爹，我餓了……」
後面剩下的侍衛，只能隨時聽候差遣，跑東跑西的去買小貝想要的東西，而小貝聽不見他們說話，所以李長風甚至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她說「不行」小貝是聽不見的，而在小貝手心寫字，小貝預料到她不答應的事情，就根本不給她寫字的機會。
帶聰明的孩子，實在太累了，這是李長風的唯一想法。
在她經過一家店鋪的時候，腳步頓了下來，她看見那家老字號店的招牌，徐記桂花糕，這是玲瓏生前最愛吃的東西，也是玲瓏經常給小貝買的。
唐燁小貝意識到李長風停了下來，拽著她的手問道，「娘親，你在看什麼？」
「桂花糕。」三個字，無比清晰的寫在唐燁小貝的手心，小貝頓時就安靜了起來。
李長風鬆開了唐燁小貝的手，叮囑侍衛好好的照看小貝，自己則走進了徐記店鋪。
她記得，以前玲瓏總是纏著她，讓她回來的時候，記得帶徐記的桂花糕，可是她總是忘記，或許是潛意識不願進入這種地方吧。
這裡只屬於像玲瓏那樣，幸福快樂的女孩兒，只有她們，才能品得出甜蜜的味道。
而自己，一生戎馬，根本沒有想過會有穿上女裝的一天。
買好了桂花糕出去，那些侍衛和唐燁小貝已經沒有了蹤影，她著急的捏緊鬆軟的桂花糕，在人群中四處尋找。
唐燁小貝甩掉了幾個侍衛，開心的在大街上歡呼奔跑著，他從出生開始，就一直扮演著乖巧聽話的角色，可是今天，他也想調皮，讓娘親好好的著急。
小小的身子撞在一個粗獷的漢子身上，那漢子罵罵咧咧，一看是一個小孩子，而且這孩子漂亮的不可思議，立馬起了歹心，他提起唐燁小貝的耳朵，就朝著一邊僻靜的巷子走去。
唐燁小貝手心已經凝聚了靈氣，他打算，只要走到沒人的地方，就了結了這個心術不正的漢子，可是還沒有走到僻靜的巷子，他被一個老嫗救了。
「胡肥，你抓著這個小孩做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你做的還少，趕緊把這個孩子給我放了！」那老嫗叉著腰，惡狠狠的看著漢子。
漢子淬了一口，看看老嫗，又看看被他提著耳朵，卻絲毫不喊不叫的小孩，鬆了手，罵罵咧咧的走開。
唐燁小貝是聽不見，也看不見的，可是他可以感受到，危險已經解除，他站在那裡，清澈的眼睛微微眨巴，如水的眼中，覆著一層薄薄的白霧，這更讓他的神情，顯得無辜而又純潔。
「原來是個瞎子……」老嫗看著唐燁小貝的眼睛，嘆息。
她走上前，彎下腰，拉起唐燁小貝的手，「孩子，你家住在哪裡？」
無奈，唐燁小貝也是聽不見她說話的，只是靜靜的道，「婆婆，你是想要幫我嗎？」
老嫗蹙起了眉頭，覺得這孩子很是奇怪，她只是蹲在地上，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婆婆，我爹爹和娘親，都是很厲害的人物，他們要是發現你有心傷害我，是不會放過你的……」唐燁小貝清脆的聲音，彷彿天籟，在這樣僻靜的巷子里，格外動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