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他這個樣子
「哼，現在叫我柳西叔叔……」柳西鄙夷的看了唐寶寶的肚子一眼，這兩個小鬼頭，還沒有出生，就這麼狡猾，不愧是小燁的後代。
「柳西叔叔？那個死去的蛇，真的是我們的爹爹嗎？」這次發問的，是一個男音，稚嫩的，帶著悲痛的味道。
「傻瓜，不是的，你們的爹爹怎麼可能那麼容易被這些凡夫俗子抓到？」柳西憐惜的看著唐寶寶的肚子，這兩個可憐的小傢伙，還沒有出生，就註定看不見自己的父親了。
「柳西叔叔，那你是不是查到爹爹的下落了？」一個清脆的女童音，軟軟的問道，柳西不由得看著唐寶寶的肚子，多看了一眼，他頓住腳步，嘆息一聲，沒有回答任何問題，只是不停的朝著前方走去。
郊外，琴心別院。
這裡是按照桐城的那個琴心別院所建，一切的景物設施，都和那邊一模一樣。
顏如玉坐在門口，撥動著琴弦。
以前的時候，她總是對他的到來，風輕雲淡，可是現在，她時刻盼著他的到來，過了這麼久，她才知道，他對她的好，他的珍貴，可是現在，他的眼神已經不在自己的身上。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柳西長身玉立的站在那裡，看著門口撫琴的女子，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顏如玉白髮如雪，一臉的滄桑，昔日的風華，已經不在，她站起身，對著柳西道，「發生了什麼事？」
「寶寶受傷了，我去找個大夫，你先照顧她一下……」柳西說完，抱著唐寶寶就朝裡屋走去，絲毫沒有差異顏如玉的滿頭白髮。
顏如玉臉上不動聲色，眸中卻露出凄苦的神情，她這輩子，註定了孤苦到老，先是守著一份不屬於她的愛戀，現在，又錯失了屬於她的柳西。
柳西，我已經後悔三千年的如此待你……
柳西，我想要回到你的身邊……
柳西，你還能原諒我，重新看我一眼么？
哪怕只是一眼也好……
柳西，求求你不要在看著不屬於你的寶寶……
回到我的身邊，我只有不到十年的壽命了。
不到十年……
顏如玉回到裡屋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柳西將唐寶寶放在床榻之上，回頭看她，一見她這個樣子，沉聲問道，「怎麼了？」
「沒事，叫那風沙迷了眼睛，我幫寶寶清洗一下，你快去請大夫！」顏如玉低頭，拭去臉頰上的淚水。
柳西點頭，重重的拍了顏如玉的肩膀一下，彷彿兄弟般，然後闊步走了出去。
顏如玉再也忍受不住，撲在唐寶寶的床邊，大聲哭了起來。
他不愛她了，他終究是，不愛她了啊……
不愛了，她在他眼中，什麼都不是了。
她不再美麗，不再優雅，她已經是一個滿頭白髮的垂死之人……
她在他眼中看不見半分的憐憫，有的只是冷漠。
柳西，柳西……
何故如此對我？
我只是一個做錯事情的孩子啊……
為何不能原諒。
顏如玉悲苦哭泣，唐寶寶夢中低喃，她不斷的叫著子桑燁的名字，還有雲清傲。
夢中，有人跟她告別，這個人白衣翩然，臉上縱使有笑容，也是那種高高在上不染纖塵的笑容，絕美，動人。
她看清了他的臉，雲清傲，雲清傲……
她叫著他的名字，對著他伸出了手，雲清傲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寶寶，我就要離開你了，以後，你要好好的照顧自己……」
「不要走，雲清傲！」唐寶寶掙扎，可是雲清傲的笑臉逐漸消失，他握著她的手，也逐漸變成透明，她大叫，「雲清傲，對不起，對不起……」
「寶寶，寶寶……」耳邊有人在喚她，她冷汗淋漓，費力的揮舞雙手，她想要抓住雲清傲，可是出現在眼前的，確實子桑燁略帶憂傷的臉。
他鳳眸靜靜的看著她，瞳仁澄凈，染著一絲憂愁，他委屈的道，「寶寶，你又不要我了嗎？」
「不是的，子桑燁，我好想你，想你……」唐寶寶哭著，伸手想要抓住子桑燁，子桑燁卻離她越來越遠。
他搖頭，「寶寶，我不能靠近你，你來陪我好不好？我呆的這個地方，好冷，也好寂寞……」
「子桑燁。」唐寶寶哽咽起來，她撫摸自己的腹部，這裡有他的孩子，兩個稚嫩的小生命。
「寶寶，你不願意么？你不願意來陪著我？」子桑燁失望的看著唐寶寶，眼眸間，儘是黯然之色。
唐寶寶搖頭，哭泣著，「不是的，不是的，子桑燁，我願意去陪你，可是我們的孩子，孩子還在我肚子里。」
「寶寶，別擔心，你來陪我，我們一起看著孩子出生，看著孩子長大，我們快快樂樂的在一起，以後再也不分開，好不好？」子桑燁微笑，那笑容，風華絕代，這樣的笑讓天地萬物都黯然失色，連陽光都隱藏在了他的笑容背後。
就是這樣的笑容，讓唐寶寶怦然心動啊，她哽咽著，露出一個笑，「好……」
她答應了他，他走近，拉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好涼，也好軟，握在手中，小小的，讓他覺得很滿足。
「寶寶，我們走，我們一起走，到一個，沒有人，沒有妖，沒有仙，沒有魔的地方……」子桑燁嗓音輕柔，似夢似幻，唐寶寶安心的閉上眼睛，抬起的手，重重落下。
顏如玉看著那雙開始不斷掙扎，最後重重落下的手，尖叫起來，她喊著唐寶寶的名字，衝上前，一把握住唐寶寶的手，眼淚始終沒有停過。
「寶寶，唐寶寶——」她嘶叫著她的名字，可是唐寶寶已經沒了溫度，她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白皙的眼瞼下，投下淡淡的翦影，彷彿蝴蝶振翅欲飛的翅膀，美麗的，無法比擬。
她的嘴角噙著一絲淡淡的笑意，似乎帶著某種憧憬，沉入深深的睡眠之中。
可是顏如玉知道，她不是睡著了，她已經沒有了呼吸，她的眼淚滴落在唐寶寶的臉頰，冰冷的，從她臉頰上滑落。
「柳西，柳西，救命啊，柳西——」顏如玉驚慌失措的大叫起來，她抱著唐寶寶，仰頭看著天空，可是除了裝飾華麗的天花板，她什麼都看不見。
「顏姨，求求你，救救娘親，娘親不能死……」唐寶寶的肚子里，倏然傳出一個好聽稚嫩的女聲，顏如玉楞了一下，隨即像想起什麼似的，她站起身，拿過一個匕首，對著自己的手腕，狠狠割下。
天庭，兜率宮。
太上老君看著白梓涵手中的銀蛇，微微搖頭，「白姑娘，你確定要將自己的萬年道行和妖骨轉給子桑燁？」
白梓涵跪在那裡，篤定的點頭，「白梓涵修行了萬年終不能成仙，留著這道行和妖骨也沒用，還是做回一條自在的龍女瀟洒！」
「可是……」太上老君為難的搖頭，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老君有話請直說！」白梓涵面色冷然，雖然跪在那裡，卻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白姑娘若是失去了這妖骨和道行，恐怕連普通的龍女也做不得，一條普通的龍，壽命也就萬年……」太上老君為難的說出。
「那麼，就將白梓涵的內丹也給了小燁，白梓涵不是貪生怕死之人，活了這上萬年，夠了！」白梓涵淡淡的說道，彷彿生死都是眨眼的事情，根本不足為道。
太上老君嘆息，白梓涵雖然不為天庭所喜，可是她，是真正一個最有資格位列仙班的妖。
「希望，你來日不會後悔，而且這子桑燁現在只是普通的蛇，沒有絲毫靈性，老朽怕他承受不住姑娘的萬年道行！」太上老君捋著鬍鬚，淡淡的道。
「老君可留一部分道行在兜率宮，他日小燁若是有用，再傳授給他！」白梓涵更是淡然。
「我倒是有個建議！」太上老君點頭，睿智的眸中，閃閃發光。
「老君請講！」白梓涵格外謙虛。
「那雪鷹王雲清傲，昨日沒有避過天雷劫，本已喪命，只是老朽同情他的遭遇，便用仙丹留了他最後一絲氣息，若是姑娘願意，可將一部分修行給那雲清傲，助他度過此劫，位列仙班！」太上老君再次捋著鬍鬚，靜靜的看著白梓涵。
白梓涵點頭，似乎是絲毫不在意，拱手道，「一切全憑老君做主！」
「好！」太上老君眯眯的笑，甚是和藹和親。
這時，白梓涵手中的小銀蛇，倏然不安的躁動起來，它在白梓涵手中扭來動去，想要掙扎著逃開，白梓涵不肯鬆手，那蛇便扭頭，惡狠狠的咬了白梓涵一口。
太上老君皺眉，拂塵一甩，「這孽畜，果然不通人性……」
「老君，小燁不是孽畜，他這個樣子，一定是感應到寶寶有危險，還請老君速速的取了我的內丹，還小燁一個人類之軀！」白梓涵蹙眉，舉著不安的子桑燁，焦灼的道。
太上老君掐指一算，靜靜的點頭，甩開拂塵道，「速速隨我過來！」
人間，長安城郊外，琴心別院。
顏如玉將手腕對準唐寶寶的嘴巴，殷紅的血，帶著丹藥味的苦澀，緩緩流進唐寶寶的嘴裡，因為角度不對，有一部分流在了唐寶寶的唇角，顏如玉無奈，只得用另外一隻胳膊，攙扶起唐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