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你快快請起
他知道，剛剛自己的口氣著實重了，只是，他的心，已經傷了……
「不用說對不起，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會帶著你去尋找子桑燁，將欠他的，一併還下！」他說完，再也不看唐寶寶一眼，也不再拉著她的手，只是徑直駕動了雲彩，朝著兜率宮的方向飛去。
柳西知道，這一次，他無力阻攔了，不知道結果，究竟會怎樣，他只是緩慢的跟在後面，一路來到了兜率宮。
空空蕩蕩的兜率宮，一個人都沒有，只有門口那醒目的煉妖爐，似乎還散發著熱氣，唐寶寶看著煉妖爐的這一刻，什麼都明白了。
她撲著上前，煉妖爐上的熱氣，燙的她手上立刻起了水泡，她的眼淚簌簌落下，口中儼然已經不能說話。
雲清傲冷冷的看著這一切，指著那煉妖爐道，「他就在這裡，被練成了灰燼，你心心念念的子桑燁，為了救我，為了剷除心魔，為了天界，為了龍女，他同心魔一起，被練成了灰燼！」
雲清傲的手，微微發抖，他看著唐寶寶捧著煉妖爐，眸中已經起了漣漪，唐寶寶臉色慘白，眼眶中的淚水，簌簌落下，她說不出話，似乎因為悲傷過度，她嘴巴一張一合，一句話都說不出。
子桑燁的音容笑貌在眼前，在耳邊浮起，她想起，他總是喜歡揉捏她圓圓的臉頰，甜甜的叫她，「寶貝兒……」
「子桑燁……」唐寶寶大哭了起來，這一聲叫喊，已經是撕心裂肺，響徹天庭，她的眼淚落在煉妖爐中，尚未散盡的餘溫，將她的眼淚蒸的「哧哧」作響，她捧著煉妖爐的手，已經紅腫起泡，甚至散發出肉被燒焦的味道。
「他死了，魂飛魄散了，唐寶寶，這就是你要的結果，這就是你一心追尋的結果！」雲清傲咬牙，冷冷的看著這一切，心痛嗎？比她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他，更為傷痛，可是只有這樣的痛，才讓他心裡隱隱有了快意，她要知道結果，他就告訴她結果，儘管這個結果……
「寶寶，寶寶……」柳西大叫著上前，一看唐寶寶的手，已經被燙的不成樣子，他甩起衣袖，用衣袖包裹住自己的手，慌忙一把將她手中的煉妖爐打翻。
他將已經哭的不成樣子的唐寶寶攬入懷中，敵意的看著雲清傲，口氣森冷，「你做什麼？看見她這麼傷心，你很痛快么？若不是子桑燁，今日這進入煉妖爐中的人，還不知道是誰？」
柳西的話，讓唐寶寶停住哭聲，她只是扭頭，嘴巴張了幾下，想要說話，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柳西憐惜的看著她，抬起衣袖幫她拭去眼淚，「寶寶，沒事的，子桑燁只是被練去妖骨，他沒有魂飛魄散，他還在這個世上的……」
「還在這個世上？他還在這個世上？」唐寶寶迷茫的看著柳西，澄凈的眸子，閃爍出不信任的色彩，柳西點頭，臉色有些難看，其實，他也不確定，但是既然白梓涵出手，小燁應該不會魂飛魄散。
唐寶寶看著被打翻的煉妖爐，茫然的起身，外面傳來太上老君的聲音，「白姑娘，真的沒有，我這裡真的沒有可以讓子桑燁起死回生的葯，再說被打入煉妖爐中，是他自願的，真的跟老朽沒有關係……」
「我管你有沒有關係，總之小燁是在你這裡喪命，你最好給我找出救小燁的辦法，否則，我拆了你的兜率宮！」
這聲音很熟悉，一聽就知道是暴躁的龍女白梓涵，唐寶寶頓時覺得有了希望，她跑著上前，迎面走來風風火火的白梓涵。
白梓涵一見她淚流滿面的樣子，又看了看她身後的柳西和雲清傲，秀眉頓時皺在了一起。
「怎麼回事？」龍女的聲音，已經接近嚴厲。
唐寶寶上前，撇著嘴巴，眼看著又要哭出來，她握住白梓涵的手，肩膀微微顫抖，那一句姑姑，哽在喉中，百轉千回，確實始終無法叫出。
「我問你們怎麼回事？」白梓涵已經咆哮出聲，冷然的眼神，犀利的掃視著雲清傲和柳西。
雲清傲卻只是別過臉去，柳西訕笑著上前，討好的道，「姑姑，是寶寶自己猜出來的，跟我們沒有關係……」
白梓涵咬牙，哼，她自己猜出來的？還不是他們露出了馬腳，冷冷的睨了柳西一眼，冷聲道，「別叫我姑姑，我不是你姑姑！」
柳西碰了一鼻子灰，轉頭看向太上老君，再次訕訕的叫了句，「師傅……」
「別叫我師傅，我擔當不起！」太上老君也面色不善，拿著柳西出氣。
柳西苦著一張臉，不是吧，他可什麼都沒有做過……
唐寶寶握著白梓涵的手，定定的道，「姑姑，子桑燁是不是魂飛魄散了？」
白梓涵看著她半響，冷酷的臉上，浮現憐憫之色，她輕輕的搖頭，不再說話。
「那你告訴我，子桑燁在哪裡，好不好？我想見他，不管是生是死，我都要見他！」唐寶寶停住哭泣，只是眸中的淚，欲落不落，她怯生生的大眼睛，如麋鹿般，水汪汪的看著白梓涵，白梓涵心中一動。
「小燁只是被打回了原形，他不再是妖，只是一個，沒有感情，不懂得人情世故的畜生，他現在，是一條，真正的蛇……」白梓涵緩慢的說出，臉上的悲苦之色，盈於眸中。
天之驕子的子桑燁，生下來就繼承了父母的妖骨，他是最有潛力的一個妖，可是現在，卻落得入了煉妖爐，妖骨被練，幾乎粉身碎骨，魂飛魄散……
「那他現在在哪裡？」唐寶寶忍住哭泣，看著白梓涵問道。
白梓涵搖頭，「我也不知道，世界那麼多的蛇，我現在，也不知道哪一個是子桑燁……」
唐寶寶彎下腰，蹲在那裡，抱住自己的肩膀，嚶嚶哭泣了起來。
都怪她，要不是她跟心魔發誓，燁也不會這樣……
她揪住自己的頭髮，惡狠狠的摧殘，白梓涵一見她這樣，就知道，她在自責，慌忙上前阻攔了她，焦急的道，「寶寶，你還不明白嗎？這跟你無關，若不是你拿回七葉草，小燁也不會支撐到現在，寶寶，這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白梓涵握住唐寶寶的手，拉著她起來，這才發現，她的唇角和鼻息間，流出了蜿蜒的血跡，唐寶寶踉蹌幾下，失魂落魄的朝著南天門走去。
「寶寶，寶寶……」柳西在後面大叫，白梓涵皺眉，冷冷的看著柳西，「還不去跟著她？」
柳西一見白梓涵對著太上老君劍拔弩張的樣子，想要留下來勸阻，可是又放心不下唐寶寶，那邊雲清傲只是冷冷的站著，沉冷的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嘆息一聲，柳西再也顧不得這樣，瞬間消失在兜率宮，去追唐寶寶。
唐寶寶覺得自己的世界頓時坍塌了一般，腦子一片空白，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無論他是人是妖還是蛇，她都要找到他……
兜率宮中，太上老君靜靜的看著這個修鍊了上萬年的龍女，龍女抽出手中的長劍，太上老君手中的拂塵已經隱隱飄動，他打定主意，這個難纏的龍女只要敢動手，他立刻將她收於煉妖爐中。
誰知，白梓涵抽出長劍，卻並沒有動，她只是赫然跪下，單膝著地，太上老君嚇的後退一步，這個高傲的龍女，修鍊了上萬年，從來不曾對任何人下跪，可是此刻……
「老君，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救小燁，我可以拿我的龍筋跟您交換，縱使廢除我全部的道行，也請您，救救小燁！」白梓涵灼灼的看著太上老君，手中的長劍橫在手心，虔誠的看著前面善良的神仙。
她知道，若是整個天庭，還有一個神會在乎小燁的死活，那麼這個人，就是太上老君，不管柳西還是小燁，都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他們都只是，孩子啊……
太上老君微微動容，他知道，白梓涵明白，是他偷偷的留了一手，子桑燁才沒有魂飛魄散，可是，這樣是不合規矩的，子桑燁現在能夠做一條普普通通的小蛇，已經是他的造化了，他們何必強求？
「白姑娘，你快快請起！」太上老君上前，想要扶起龍女，卻被龍女固執的躲過。
「不是我白梓涵貪生怕死，而是龍女的內丹，真的不能落在心魔手中，小燁也算是為天界除害，天界的人，真的忍心這麼對他么？」白梓涵凄苦的面容上，已經有憤憤不平的神色，她太了解子桑燁了……
他玩世不恭的外表下，其實有著一顆比任何人都更加正義的心，這樣的小燁，為何會落的如此下場。
「白姑娘，其實我們都明白，子桑燁為了剷除心魔，這才自願投身煉妖爐中，玉帝對我私放小燁的事情，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太上老君無奈，他懂，子桑燁和柳西，都是好孩子，可是兩人，不該為情所累啊。
「老君，只要能讓小燁恢復過來，我情願拋卻所有道行和內丹，回到寒潭繼續修鍊……」白梓涵跪著的膝蓋，前行了幾步，篤定的看著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很是為難的捋了捋鬍鬚，只是不斷的搖頭，不知什麼時候，雲清傲已經離開，他離開的背影堅定挺拔，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釋然，他不再是那個雪鷹族的妖王雲清傲，他是一個看破萬物，豁然開朗的雲清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