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已經來不及
「沒事，子桑燁，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要記得，我愛你！」唐寶寶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定定的看著子桑燁，眼神複雜。
子桑燁只是點頭，不語。
是夜，唐寶寶已經熟睡，她睡的很不安穩，總是做夢。夢中，惡魔要來抓走子桑燁，將他丟入煉妖爐中，可是她抓著子桑燁不放，子桑燁還是被抓走了，最後，子桑燁在熊熊大火中，化為灰燼。
「燁，子桑燁……」唐寶寶低喃著子桑燁的名字，額頭上，全部都是汗珠。
子桑燁看著這樣的唐寶寶，劍眉緊緊的皺在一起，他伸手，撫去唐寶寶額頭上的汗珠，輕聲道，「寶貝兒，不用擔心，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在你身邊陪著你！」
唐寶寶似乎被他的聲音所安撫，安靜下來，從夢靨中脫離，沉沉的睡去。
子桑燁見她不再做惡夢，便站起身，朝著外面走去。
外面，白梓涵正在嘰嘰咕咕的念著咒文，她坐在那裡，似乎在打坐，又似乎在參悟，最後，她轉身無奈的看著子桑燁，「你能不能不要走路這麼大動靜，弄的跟個凡人似的！」
「我現在，本來就跟凡人無異！」子桑燁的口氣，不悲不喜。
「你……」白梓涵被噎住，上上下下掃視了子桑燁一眼，用鼻孔出氣道，「我進屋去打坐，你自個兒也參悟一下……」
「姑姑！」子桑燁叫住白梓涵，他坐在那裡，看著遠處的月色，憂鬱的道，「你的劫數似乎來了……」
「什麼意思？」白梓涵頓住腳步，回身，不解的看著子桑燁。她修鍊了上萬年，一直平靜無波，無驚無險，現在會有什麼劫數？不過劫數來的好，有劫，才代表有位列仙班的希望……
「寶貝兒跟心魔發誓，拿你的內丹換七葉草，否則，我就要入煉妖爐！」子桑燁淡然，彷彿這根本不是什麼大事。
「什麼？」白梓涵大驚，這死丫頭忒大膽了，居然想要幫心魔拿到她的內丹，她的內丹妖界不知道多少人垂涎，可是龍女是那麼好招惹的么？
「姑姑，你要是沒有內丹，還能位列仙班么？」子桑燁回頭，天真的看著白梓涵。
白梓涵劈手，就是一個巴掌狠狠的扇在子桑燁肩膀，「混蛋小子，真是娶了媳婦兒忘了娘，你真的想拿姑姑的內丹去做交換么？」
白梓涵坐下，喘息，平靜著自己的這口氣，要是擱她以往的脾氣，肯定得起來把那個死丫頭撕成八瓣，可是偏偏，這個死丫頭是小燁喜歡的女人，她不能動她。
「姑姑，不用擔心，對我來說，能夠活著，已經是奇迹了，進煉妖爐也沒什麼大不了，我會好好的，只是你幫我照顧寶寶，不要讓她知道我的下落，她會內疚，知道嗎？」子桑燁淡然的交待，白梓涵只覺得頭疼，她怎麼就沾染了這些事情？
可是小燁不進煉妖爐，不會真拿她的內丹去交換吧？
比起來，她沒有那麼無私，可以拿自己的修為去換小燁。
小燁啊小燁，你可真是給姑姑出了一個難題。
「寶寶說，雲清傲本來是和她一起來找我的，可是後來，雲清傲走丟了，我想，雲清傲應該是被心魔抓去了，迷了心智，剛好我乘這個機會，去救了雲清傲，姑姑，你會幫我的吧？」子桑燁低頭，臉上依舊掛著淺淺的笑意，彷彿與心魔為敵，根本不是什麼大事。
「小燁！」白梓涵蹙眉，無奈，卻又擔憂的看著子桑燁，這樣的小燁啊，什麼事情都自己一力承擔，儘管他已經不是蛇王，儘管他現在沒有任何法術，可是這樣風輕雲淡的笑意，他依舊是那個調皮，卻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啊……
「姑姑，我沒事的，你只要答應我，幫我救出雲清傲，帶著寶寶離開這裡，別的，什麼都不要擔心！」子桑燁伸手，攬住白梓涵的肩膀，他將頭埋在白梓涵的肩頭，似孩子般，不停撒嬌。
「小燁，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白梓涵很想哭，活了這麼多年，居然在兩個孩子身上找到了生活的希望，可是這樣莽撞的衝動，這樣不理智的選擇，也只能屬於兩個孩子啊！
「你放心去吧，姑姑會照顧好寶寶！」白梓涵深呼吸，終於忍痛的說道。
子桑燁皺眉，離開白梓涵的肩膀，失望的道，「姑姑果然狠心，我這樣，姑姑都不肯拿內丹出來交換啊……」
「你個死小子！」白梓涵揚手便打，子桑燁跳了起來，他離開她的肩膀，逃著，「姑姑，姑姑，拿內丹去交換吧，說不定姑姑度過了這個劫，就可以飛升成仙了……」
「死小子，你找打！」白梓涵在後面追趕著，子桑燁不停的笑著逃跑，最後在一個死角，被白梓涵揪住，拿著鞋底，惡狠狠的打，兩人終是笑鬧到半夜，最後停了下來。
雲清傲跳入一個無底的深淵，他本以為，唐寶寶也跌入了這裡，可是他跳下來以後發現，這裡根本沒有唐寶寶的影子。
空蕩蕩的冰窖，處處都是他的影子，他清冷的聲音，也在冰窖中回蕩，「寶寶，唐寶寶——」
「你心愛的女人，根本不喜歡你，她去找她自己愛的男人去了……」這個聲音，從心底升起，似乎是生了根的藤蔓般，勒的他無法喘息。
他站在那裡，沒有在走動，心裡盤旋的，就是這個聲音，她不喜歡他，她拋下他，去找子桑燁了……
子桑燁，他最討厭的子桑燁，她為何會喜歡子桑燁，不喜歡他？
雲清傲覺得，自己陷在一個沼澤中，無法呼吸。
他沒有再去尋找唐寶寶，只是坐在那裡，仔仔細細的思考自己的生活。
他本來是高高在上的雪鷹王，本來大有作為，可是為了她，他毅然和黑鷹族開戰，得罪了蛇王的情況下，他戰敗。
現在的他，一無所有，為了她，一無所有……
「寶寶，為何不愛？為何不愛我？」雲清傲低喃，心中的痛意，已經一圈一圈泛濫開來，酸澀的滋味，他現在品嘗的銘心刻骨，看著冰涼的雪窟，他只覺得冷，他是恆溫動物，和人類一樣的恆溫動物，他不是蛇，感受不到冷，感受不了熱。
依靠在雪窟中，他的脊背已經濕透，不知道是他融化了冰雪，所以冰涼刺骨的雪水打濕了他的衣衫，還是由於他自己出了冷汗，冷汗打濕了衣衫，心頭的念頭，幾乎已經讓他成魔。
「寶寶，唐寶寶……」他開始念著這個名字，意識已經越來越模糊，心臟似乎被分成兩瓣，他痛的渾身都是汗。
「感覺到痛苦嗎？答應我一個要求，我幫你，讓她懂得你的痛苦，讓她陪伴在你身邊，讓你，繼續做你的雪鷹王！」夢靨中的聲音，依舊傳來，雲清傲並不知道，自己已經進入了魔境，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心魔侵蝕。
他坐在那裡，臉色蒼白，想起昔日，他是雪鷹王，她是活潑的唐寶寶，她跟在他身後，兩人大搖大擺的在人間招搖過市，她拿著一個面具遮在他的臉上，她對他狡黠的笑……
「雲清傲，雲清傲……」他聽見了唐寶寶叫著他的名字，那個時候，沒有子桑燁，沒有戰爭，也沒有執念，他們開開心心的在一起，他是高高在上的王，他可以給她想要的一切，容忍她一切胡鬧。
那樣的日子，多美好，他似乎聽見了她銅鈴般清脆的笑聲，她肆無忌憚的捉弄他，叫著他的名字，「雲清傲，雲清傲……」
痛意，已經瀰漫全身，深入骨髓，他的心，不住痙－攣，雲清傲依靠在那裡，臉色慘白如紙。
「答應我，加入魔道，你依舊是雪鷹王，你會擁有，你想要的一切！」心魔的聲音，從四周，各個角落升起，心頭痒痒酥麻，雲清傲只覺得自己，撐不住了，如果不答應，他渾身的血液都會沸騰而死，渾身的骨骼，都要被自己的念頭碾碎，可是入魔，入魔啊……
一入魔道，萬劫不復，他的靈魂，都將被打上魔道的印記，他，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
可是現在的他，還能在回去么？沒有了雪鷹族，沒有了寶寶，他只是一個，四處遊盪的妖，妖而已啊……
「我答應，入魔道！」他聽見自己堅定的聲音，回應了心魔，渾身都不在痛了，一切豁然開朗，似乎，早就應該這麼般。
雲清傲坐在那裡，似乎渾身的筋骨都被抽掉了般，額頭都上冷汗，只是沒精神的坐著，一切都彷彿一個夢。
他的心魔，竟然已經這麼重，怨念，已經很深了么。
想後悔，已經來不及了，他看見了自己的手心，一個火焰的標誌，這是入魔的象徵，他真的，已經入魔了嗎？
「雲清傲，我會助你重回雪鷹族做王，你要做的，就是在雪鷹宮待命……」心魔的聲音，響徹在冰涼的雪窟，雲清傲坐在那裡，面色冷然。
原來，他果真是入了心魔的屆，他竟然這麼容易，就著了心魔的道嗎？心裡，還是不甘啊，可是再多的不甘，他都只能這樣了……
和魔達成的協議，是要比神仙更為恐怕，倘若他沒有完成他的願望，恐怕，他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