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我是欣怡
為何來到人間，從來沒有聽她提起過她的家人，還有家鄉？
思緒越來越混亂，子桑燁在馨香的花露中，逐漸睡去。醒來，腦子彷彿清醒了很多。
他三千年前，真的遇見過一個叫鍾欣怡的女子，女子面目清晰，他看清了她，是個臉色蒼白，瘦弱的女子。
這女子根本不是顏如玉，也不是唐寶寶。
不過寶寶轉世投胎很多次，容貌有所變化，是正常的，可是顏如玉沒有投胎，如果她真的是欣怡，那麼她的容貌不可能是現在這樣。
想清楚了這些，子桑燁就不再糾結，不過顏如玉欺騙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他還需要弄個清楚明白。
閨房中，顏如玉對鏡紡紗，長長的絲線從她手中繞過，一如她延續了三千年的感情。
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她沒有回頭，只是輕聲道，「你來了？」
「你知道我會來？」子桑燁眯起眼睛，懷疑的看著顏如玉。
「以你的性格，總是會來問清楚的！」顏如玉放下手中的絲線，眸光如沙的看著子桑燁。
子桑燁覺得自己不敢直視她的目光，他快要被她的眼光溺死，他一向不喜歡心機太深的女子。
而這個顏如玉，太聰明，心機也太深。
「你根本不是鍾欣怡！」子桑燁開門見山，聲音冷漠。
顏如玉微笑，眼中已經有了淚光，「是啊，我不再是以前的容貌，不再是以前的身材，甚至，連聲音都變了，可是我的心卻沒有變過，子桑燁，我等了你，整整三千年……」
「你胡說八道什麼？」子桑燁皺起了眉頭。
「她沒有胡說八道！」柳西從一邊的樹枝跳了出來，他走到門口，站在子桑燁的身邊，「你不是說，是兄弟的，就告訴你一切事情嗎？我現在告訴你！」
柳西聲音微頓，轉身看著子桑燁道，「三千年前，你被蛇界一幫玩弄權術的蛇皇子追殺，後來，欣怡救了你，可是你奄奄一息，是欣怡利用鏡妖去天界盜取靈芝，你活了過來，愛上了欣怡。」
「人妖戀，必有天譴，可是天譴卻在欣怡身上，欣怡中了你的妖毒和蛇毒，死在了家中，正在她死的那一天，你被帶回蛇界，徹底的封存了這一段記憶！」柳西一口氣說完。
子桑燁定定的站在那裡，沒有說話，這些他都知道，可是他想明白的是，後來，後來如何了……
柳西沒有等他發問，繼續道，「後來我去太上老君那裡盜取仙丹，救了欣怡，無奈欣怡的身體已經被火化，我沒有辦法，只好讓她附身在一個剛剛死掉的女子身上，這個女子的名字，叫做顏如玉！」
很完美的一段謊言，柳西快要佩服他自己了，他一瞬不瞬的看著子桑燁，成功的看見了子桑燁的臉色微變。
「為什麼？為什麼要告訴我？」子桑燁眼神陰鷙，他不是看不出柳西對顏如玉的感情，作為兄弟，他為什麼要告訴他這些。
「我也不想告訴你，甚至，想要如玉對你死心，可是沒有，等了三千年，如玉心中喜歡的依舊是你，子桑燁，你很幸福！」柳西咬牙，看著子桑燁，眸波洶湧如暗夜波濤。
「既然這樣，為什麼帶著寶寶來找欣怡？」子桑燁怒吼，額頭的青筋浮起，他上前，一把抓住柳西的衣領，咬牙切齒的模樣，似乎想要動手揍柳西一頓。
柳西冷笑，直視著子桑燁，「我帶唐寶寶過來看欣怡，只是想要欣怡死心，想要她知道，你子桑燁是個喜新厭舊忘恩負義的混蛋，你根本不值得她等了三千年！」
這句話是真的，他帶著寶寶過來見顏如玉，目的只是為了打擊顏如玉，想要顏如玉死心。
可是沒有想到……
柳西的眸光暗淡下來，他一把推開子桑燁，轉身就走了出去。
「燁，燁，我是欣怡，我是你的欣怡啊！」顏如玉哭了起來，美麗的臉頰，淚水泛濫，她捂著自己的嘴唇，哭泣著看著子桑燁。
子桑燁臉色蒼白，他後退幾步，有些虛弱的看著顏如玉。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他喜新厭舊？他忘恩負義？
他忘記了欣怡，他又喜歡上了寶寶？
不是的，不是的，顏如玉不是欣怡，寶寶才是，唐寶寶才是欣怡！
子桑燁逃跑似的，飛奔離開，他氣喘吁吁，想要理清自己的思路。
他始終不信，為什麼顏如玉會是欣怡？為什麼？
對，生死薄，生死薄上一定有這些記載，他去閻羅殿查看生死薄。
想到做到，他旋身離開，朝著閻羅殿飛奔而去。
去往黃泉的路上，青煙繚繞，不斷的有鬼魂被鎖著往前拖拽。
那些不願死去的鬼，還在殷殷哭泣，前面是黑白無常，兩人黑白分明的冷著一張臉往前走。
看著天空飛過子桑燁，黑無常對著子桑燁打招呼，「小燁，好久不見，聽說你最近很風光，連王母娘娘都到處找你！」
子桑燁低頭，一見白無常腰間掛著一個賬本一樣的東西，隨即飛身落了下來，定定的站在兩人身邊。
「兩位辛苦了，怎麼這回抓了這麼多的鬼魂？」子桑燁俊容帶笑，眼睛，卻無時不刻的盯在白無常腰間掛著的賬簿上面，只見那賬簿上，寫著大大的三個字，生死薄。
「是啊，北邊有瘟疫，死了不少人，我們哥們這一回，可是辛苦了!」白無常接過話道。
「他們的生死，不都是掌握在兩位手中，跟瘟疫又有何干係？」子桑燁覺得好笑，這黑白無常，跟他平日的關係並不熟絡，倒是他得罪王母之後，這兩人開始跟他打起招呼來了。
「蛇王你這就言重了，被後面那群新鬼聽見，還不立刻暴動？他們的生死哪是掌握在我們手中，我們也是按照生死薄上抓人，這不……」白無常拍拍腰間的生死薄，嘆息道，「本來我們哥倆也不需要帶著東西工作的，可是沒有辦法，最近工作量實在太大，為了避免抓錯人，閻王只要批准了我們哥們，帶著生死薄上崗！」
「我有一個人類朋友，也不知道她壽命幾何，能不能借兩位的生死薄一看？」子桑燁微笑著道。剛剛還在想，那閻王是十分不好說話的人物，要看他的生死薄，恐怕有得一番大戰，可是現在看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這有何難？既然是蛇王的朋友，蛇王哪裡還需要擔心她的壽命，直接去太上老君那裡求得幾枚仙藥，超脫生死，不入無界，這樣豈不是更好？」說著，白無常遞上了腰間的生死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子桑燁沒有說話，只是快速的翻看生死薄，只見生死薄上寫著，鍾欣怡，桐城人氏，因得太上老君仙丹，還魂於顏如玉屍體，壽命，三千零三十二歲……
他看著生死薄上面的字，沒有說話，只是平靜的站著，一動不動。
旁邊的黑無常見他走神，隨即碰碰他的胳膊，「子桑燁，你怎麼了？」
子桑燁回過神來，淡然一笑，「沒事。」
他再次迅速翻看生死薄，可是生死薄上，卻沒有唐寶寶的名字。
沒有寶寶的名字，這代表什麼呢？是不是代表，寶寶已經不受生死薄的控制，她的生命，由她自己掌握？
將生死薄還給白無常，他笑著道，「多謝兩位了，改日有空，我請兩位喝茶!」
「不客氣，我說蛇王，能不能講下，你帶著一個人類私奔的感受？」黑無常八卦起來，笑著看著子桑燁。
子桑燁搖頭，回之以一笑，「改天吧，今日我還有要事要辦，兩位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黑白無常抱拳，看著子桑燁離開。
子桑燁飛的極為緩慢，似乎有什麼心事，倒是白無常，扶著下巴，低喃道，「我們這樣是不是不厚道？子桑燁看上去好像很苦惱！」
「兩位很仗義，何來不厚道？」柳西的身影，出現在黑白無常身前，他從衣袋裡面摸出一顆寶石，寶石在陰森森的道路上，閃閃發光，「這個是答謝兩位的，兩位幫了小燁的大忙。」
「可是狐狸，我感覺子桑燁的臉色不太對啊，他好像很失望的樣子！」白無常拿出生死薄翻看，生死薄上面，已經空白一片，他嘆息，隨手將生死薄仍在一邊，生死薄變成了一本普通的小冊子。
「讓他失望，總比看著他以後淪入魔道的好！」柳西冷然，淡淡的道，「他若是跟著唐寶寶一起，還不知道以後會闖出多大的亂子，可是跟著顏如玉一起，也只有十年的光景，十年之後，他又可以回到蛇界，悉心潛修！」
「說的也對！」黑無常撓撓頭髮，有些困擾。
「今日的事情，還請兩位不要泄露出去，改日我和小燁位列仙班，再來感謝兩位！」柳西抱拳，說話間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琴心別院，唐寶寶覺得子桑燁有些怪異，他消失了一刻鐘，然後回來就躲著她，似乎有什麼心事般。
此刻，子桑燁正平靜的坐在那裡，高高的欄杆上，是他削瘦卻淡雅的身影，他靠在扶手上，面無表情的看著不遠處那一個花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