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發燒了
我在燭火下想著事情,等著許光北回來,小諾睡的並不安穩,後來就開始翻來覆去的翻身,開始哼哼。
我覺得好像有點不太對,我摸了一下她的額頭,果然有點燙,小諾發燒了,我開始有點害怕,小諾自從上次生病之後,我們都很注意,很小心的照顧她,從來沒有讓她發燒過。
我趕緊衝到客廳,拿來溫度計和退燒藥,一量體溫38.8度,我倒了杯水,喂小諾吃下退燒藥,又找來一個退燒貼,給她貼在額頭,擰了個冷毛巾,不停的給小諾擦著,我有點恐慌。
我之後骨髓移植手術之後,會有複發的可能性的,我不確定現在這樣是不是複發了,她之前的病,要是複發之後,生還的可能性就很小了,我急的眼淚都要掉下來。外面現在這麼冷,估計一時半會也打不到車,我帶著小諾出去一凍,或許對她更不好。
我顧不得那麼多了,馬上給許光北打電話,電話響了好久也沒人接,我一遍一遍的打,最終也沒有人接……
我抱著小諾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好,急的直掉眼淚,小諾迷迷糊糊中,睜開眼看著我在哭,伸出小手,幫我擦眼淚,安慰我道:「媽媽,不哭,小諾沒事,小諾不難受,媽媽,不哭……」可憐的孩子,給我擦眼淚的手,都是滾燙的,我的眼淚掉的更厲害了。
我感覺從來沒有這麼絕望過,覺得這樣真的沒法過下去了,看著已經有點燒的迷糊的小諾,我不敢再等下去,我給小諾穿上厚衣服,外面又裹了一件我的羽絨服,背起她出了門。
大街上冷冷清清的,果然已經起風了,我裹緊大衣,背著小諾,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一輛計程車,偶爾有一輛過路的車,也是呼嘯而過,根本不做停留,
小諾,已經燒的有點糊塗了,小聲的說著,媽媽你怎麼又哭了,別擔心,小諾不難受。一會又說:媽媽,你快來啊,快來救我,大火就要燒到我了。
我開始背著她在馬路上狂奔,我想就算不行,我也要快點把小諾送去醫院,我再也承受不住那樣的打擊了,如果小諾有什麼不測,我肯定是活不下去的。
冷風吹在我的臉上,刀割一樣,呼啦啦的疼,大衣的扣子已經開了,我走的匆忙,裡面只套了一件T恤,此刻冷風立馬把我吹透了,因為背上背著孩子,我也不敢放手,就這樣一直往前快步走著。
從前看書,有個姑娘說: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細心保存,免我驚,免我苦,免我四下流離,免我無枝可依,但那人,我知,我一直知,他永遠不回來。
當時讀到這段的時候,我頗為動容,覺得直接說出了我的心聲,後來我遇到了許光北,被他妥善安放,細心保存,免我驚,免我苦,讓我有枝可依。我以為自己終於等到那人。
可是,現在我想對那書里的姑娘說,就算等到了,也不是一勞永逸的事啊,等到的那個人,也有離去的時候,能依靠的,能給自己安全感的,最終還是只有自己啊。
就在我背著小諾在馬上上狂奔的時候,有車燈打過來,我猛的轉身,以為許光北趕過來了,可惜不是,但是是一輛計程車,我欣喜若狂,趕緊招手,計程車在我前面停下來,車窗搖下,我驚呆了,竟然是蕭銘。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蕭銘看見我也呆了一呆:「小杉?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外面,你要去哪裡?」
我終於轉過神來,快速的說:「蕭銘,麻煩你送我女兒去醫院,她發燒了。」
蕭銘什麼也沒說,快速從車上下來,打開後車門,把小諾接過去放進後座,我也趕緊坐進去,他又快速跑到駕駛座位,快速發動車子,向著醫院奔去。
我終於可以喘口氣,累的一句話都不想說,蕭銘從後視鏡看了我好幾眼,好像有話要問,但是看我這樣,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滿是同情的看著我。
到了醫院,我客氣的道:「蕭銘,謝謝你了,今晚多虧了你,不然真不知該怎麼辦了。」說著要給他車費,我知道他現在的日子也不太好過。
蕭銘卻並不理我,也沒有接我的錢,停好車,徑直走下車,從後車座上抱起小諾,就往急診室走,我只得快步跟在後面。夜晚的急診室里也有很多人,蕭銘把小諾給我之後,說道:「你先去急診,我去挂號,馬上就回來。」說完轉身就走了。
我抱著小諾趕到急診,醫生給看了一下,我簡要把小諾之前的病情跟醫生說了一下,醫生要小諾去做檢查。
這時候蕭銘回來,直接把要檢查的單子結果去,對我說,我先去交錢,你先帶孩子去做檢查,我正要推辭,他嚴肅的說:「現在不是爭執這些的時候,孩子要緊。」
說完轉身又快步離開了,我只好先帶小諾去做檢查了。
所有檢查都做完了之後,醫生說沒有什麼大事,可能是著涼了,孩子又情緒激動,身子本身就有點弱,所以就發燒了,輸液之後應該就沒事了。
我這才放下一顆心,蕭銘在聽到小諾之前得過白血病的時候,好像很震驚,看著我欲言又止。
小諾每次生病都特別黏人,根本不讓我放手,我只好抱著小諾在輸液室輸液,蕭銘坐在我旁邊,遞給我一瓶水,我一晚上都急的團團轉,這會才感覺到渴了。
但是雙手抱著小諾,根本沒法喝,蕭銘瞭然,把瓶子擰開之後,直接把水送到我嘴邊,我就著他的手,趕緊喝了幾口,旁邊的小護士看著我們倆,笑了笑。
喝完水之後,誰都沒有說話,可能是一時不知道從哪裡說起,一時間氣氛有點尷尬,我咳了一聲,開口說:「蕭銘,今天晚上太謝謝你了,那什麼,現在小諾只要輸液就好了,別的也沒什麼事了,別耽誤你做生意了,你有事就趕緊忙去吧」
他並沒有接我的話,沉默了半天,突然冒出一句:「小杉,我一直以為你會過的很幸福的,你為什麼不好好的,過很幸福的日子?」
我被他問的有點莫名其妙,只好隨口應著:「沒有啊,我覺得自己過的很幸福啊」。
他打斷我:「幸福?那你為什麼半夜自己背著孩子在大街上狂奔?為什麼滿臉淚水?許光北呢,他去哪裡的?」
我說:「不是你想的那樣,許光北今天晚上有事,他出差了,今天趕不回來,他不知道小諾今晚發燒了,他對我很好的,我們過的很好。」
我並不是不想告訴他,也是覺得沒必要,我們都已經過去了,在前男友面前訴苦,說自己老公的不是,我覺得自己做不出這樣的話。
蕭銘任然有點狐疑,但是也說不出反駁的話,就沒在出聲了。
我問他:「你現在開始開計程車了么,上次一別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了,你過的還好么?」
蕭銘看著我,終於笑了一下,說道:「我現在還可以,雖然掙得不多,但是每天都過的很充實,很踏實,我也很滿足,這也對虧了你,小杉,那時候要不是你鼓勵我,現在的蕭銘可能早已經活不下去了,小杉,感覺遇到你,是我此生最幸運的事。」
有一句話是情深緣淺,情深的是當時的我們,緣淺的是現在的我們,當初那麼相愛,分離時又那麼決絕,感覺此生再也不會有交集了。
當時我們都想的太簡單,人生最大的永恆就是永遠充滿變數,生活就是盒子里的巧克力糖,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塊是什麼味道,就像當初我們分別時,怎麼也沒有想到我們再一次見面會在這樣的情形之下。
以前聽陳奕迅的《好久不見》,「你會不會忽然的出現,在街角的咖啡店,我會帶著笑臉,揮手寒暄,和你坐著聊聊天,我多麼想和你見一面,不再去說從前,只是寒暄,對你說一句,只是說一句,好久不見……」
那時候感覺分手的戀人,再次相見也能美,有一種悲傷的浪漫,年少的我們,總覺得一切都應該是浪漫的,現實會清晰的告訴你,生活中並沒有那麼多的唯美浪漫,再一次相見或許就是在你最狼狽無助的時候。
不管怎麼樣,心裡都是一片淡然,因為真的放下了吧,心裡放不下的人,才會在意在他前面的形象,才會在意他的看法,如果真的放下了的話,就能坦然面對,不害怕呈現自己最真是的面目。
我們隨意聊的大學時的事情,短短几年的時間,好似上一世的事情了。
蕭銘一直陪著我,快到清晨的時候,終於要打完了,我的電話響了,是許光北,已經一夜了,他終於想起我了么,我不願去想這一晚上他都在做什麼?
但是蕭銘在旁邊,我不想說的太明顯,我接了電話說:「喂,光北,你回家了?哦,小諾昨晚發燒了,我帶著她來最近的兒童醫院了,對,是的,正在輸液,沒什麼事,你現在就要過來么?好的,我們就在三號輸液室,好的,路上慢點。」
掛了電話,蕭銘淡淡的說:「是許光北要來了么?」
我點點頭,他沉默了一會,可能想起以前的某些事情,然後說那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