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偶遇熟人
酒保說完我就拿起來一飲而盡，果然味道和剛剛的藍色液體不相上下，我突然開始後悔。
為什麼我沒有早一點發現這種神奇到不可思議的液體，這對於我來說就完全就是一個新大陸，裡面還有很多神奇的東西等待著我去探索，去發現。
人們只有在晚上的時候才會把自己最原始的那部分釋放出來。
他們狂野，他們冷漠，我就看著那群光怪陸離的人群在舞池裡面扭動著。
突然有個男人站在了我身後，手還搭在了我的後面，我微笑著看了他一眼，指了指門口的方向。
果然男人訕訕然就離開了，其實門口的方向什麼都沒有，但是我剛剛那麼一指，那個男人鐵定會認為門口有什麼，或者有我的什麼人。
我繼續著自己的奇妙品嘗，在差不多時間的時候準備回去。
我告訴自己我只是來放鬆的，結果剛站起來就看見了一個自己怎麼都沒有想到的女人，一個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會遇到的熟人。
王晴正被幾個男人在卡座裡面糾纏著，王晴濃妝艷抹的樣子還真的和之前不一樣了。
我走過去一把拉住了王晴的胳膊把她從裡面拽了出來，我也不知道自己當時為什麼會有那麼大的力氣，王晴抬起頭來看見我有一個瞬間也是愣住了。
「誒！這哪兒來的小妞啊！
比這個標緻多了，要不你們倆一塊兒伺候哥兒幾個！」
我聽著那幾個男人嘴裡面不乾不淨的說拿起桌上的酒就潑了其中一個人一臉，潑完之後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被王晴拉著不知道往什麼方向跑了。
我還能聽見背後叫囂著的聲音，「有本事不要跑！
你個小婊.子，給爺等著！」
王晴帶著我跑進了一個包間，我們倆靠著門同時大口的喘氣。
彷彿又回到了我們還在讀書的時候，我看著王晴笑了一下，王晴什麼都沒說就往裡面走直接坐到了沙發上面。
「你怎麼會在這裡？」我也找了一張沙發坐下來。
王晴輕車熟路的拿出了自己的香煙和火，火苗在昏暗的燈光下面格外的刺眼，亮了一下瞬間熄滅。
王晴把香煙塞進自己的嘴裡然後馬上拿出來，「你呢？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隨之而來的是王晴吐出來的一個煙圈。
我捂了一下鼻子。
「我，我晚上有點兒失眠，來這兒喝幾杯晚上能睡個好覺。」
王晴的一支香煙很快就吸完了，她把煙蒂死死的摁在了煙灰缸裡面。
彷彿和那個煙灰缸有什麼深仇大恨一樣，「唐小杉，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你知不知道你只是來消遣下就把我今晚的錢全部付之東流了！」
我皺著眉頭，不太理解王晴的話，剛剛不是幾個男人在糾纏她嗎？
我不是幫了她一下嗎？怎麼就變成是這個樣子了？
「那是我的客人，唐小杉，你那麼一潑我連這個月的獎金都會被罰光你知道嗎？」
我吃了一驚，王晴話裡面的意思明明就是告訴我她在這裡坐台。
「你不會是……不會的，你堂堂一個大學生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情！」
我剛說完馬上就反駁了自己。
王晴又點著了自己的第二根香煙。
「對，你不用懷疑，我就是在這裡坐台，所以你意識到你剛剛的做法是多麼離譜了嗎？」
我需要點兒時間來消化這件事情，王晴在大學裡面的時候雖然一直沒有和我說過她的情況，但是也不至於來這裡坐台啊！
我腦子裡面突然想起之前許光北說過的關於王晴的事情，我當時一直認為是許光北在和我開玩笑，但現在看起來好像並不是，我就遲遲的看著王晴。
「你不用看著我，快點兒回家！
下次記得不要來打攪我的工作。
OK？」
王晴和以前真的是兩個模樣了，之前那個善良溫潤的女子已經完全不見了，我真的不忍心看著王晴就變成這個樣子。
「王晴，不要在這裡工作了好不好，換一份，你專業那麼好一定能找到一份兒好工作的！」
我清楚的記得王晴每個學年都能拿到獎學金的。
「門在那邊！慢走不送！」
王晴再一次指了指門的方向。
我這次直接站起來站在了王晴的對面，王晴側過了臉不再看我。
「王晴，你忘了你之前的理想嗎？難道你的理想要在這裡實現嗎？你的理想要在你的那些客人那裡實現嗎？」
「唐小杉，你根本不知道換一份兒工作，找一份兒工作有多麼難，你以為你有多好嗎！
最後還不是跟著許光北，每天過著闊太太的生活！」
王晴這次看我的時候眼睛裡面充滿了鄙視，我看得出來。
「不是！王晴，你聽我說……」
「聽你說什麼？
唐小杉，你知不知道你一頓飯的錢就是我一個月的工資，你看看你渾身上下，哪一件不是名牌。
你從畢業起就跟著許光北，你根本不懂這個社會的險惡，你每天只會懂得討好許光北然後從許光北那裡得到錢，你又比我好到了哪裡！」
王晴說的每一句話都深深的砸在了我的心上面，我從來不知道，原來我在王晴的印象裡面是這樣的一個人，我想不到。
王晴說的有些話真的很對，我現在渾身上下的名牌都是許光北給我的，我沒有一件是靠自己得來的，我忽然不知道該怎麼勸王晴了。
王晴看我不走，自己站起來就往外面走，我叫了她一聲，她最後好像也是沒有聽見。
很多事情的變化往往就是在我們最察覺不到的時候，我小時候覺得自己要成為一個很偉大的人，那個時候也不太懂的什麼是偉大，或者說要成為好人。
可是對好人的定義也不太明確。可是真正在長大之後，我竟然變成了我最不齒的那一類人，這些，都是我在之前沒有想到的事情。
那王晴呢？
她在以前有沒有想到過自己也會變成現在這樣的人。
我不知道該怎麼勸王晴離開這裡，不知道在勸王晴離開的這件事情上面我的立場到底是什麼樣的，我到底有沒有資格勸她離開這裡。
我覺得自己明明沒有喝很多的酒，卻在回去的路上一直覺得頭暈，搖搖晃晃的，整個世界都好像是反轉了過來。
我走在一個人都沒有的大街上面，路燈把我的身影拉的很長很長。
我有點兒茫然，現在的生活就是我想要的嗎？我努力了那麼久就是現在這個樣子嗎？
空氣裡面莫名的有一種無法言說的冷，我裹緊了自己的衣服，但是這種冷卻讓我擺脫了之前那種搖搖晃晃的狀態，這種冷就好像是冰鎮的礦泉水一樣，滿大街都是這種鋒利的冷。
我故意加重了自己的呼吸，用來提醒自己這裡真的不是自己一個人，可是其結果就是，這種行為本身就是證明我是一個人，徹頭徹尾的一個人。
遠處還有幾束霓虹燈照過來，錯亂複雜。
我依稀看到了那個還是小時候的自己，那個什麼也不用思考也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的小時候，那個什麼都不用擔心就覺得很幸福的小時候。
命運就像是最遠處的那道霓虹，正慢慢的朝我照過來，我看不見，因為被天空的黑暗已經所吞噬了。
我不再喜歡那道霓虹，可是再不喜歡它終究還是照過來了。
我在那道霓虹裡面看見了以前和我在一起的蕭銘，看見了之前還在讀大學時的王晴，看見以前飛揚跋扈的小娜。
可是這些人裡面就是沒有許光北，許光北就好像是消失在了我的生活裡面，我甚至還看到了小諾長大了之後的樣子，和我一樣，和我一樣堅強。呵，和我一樣的堅強。
許光北終於在消失了很長時間之後第一次出現在這裡家裡面。
我是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看見這個男人的，許光北就趴在小諾的小床旁邊睡著了，眼睛下面還有散不去的淤青。
可是這些也彌補不了他在我心裏面已經掉落下去的一落千丈的父親形象。
我正準備走過去推推他結果就被張媽叫住了。
「夫人，少爺是在凌晨的時候回來的，這個時候應該剛剛睡著，現在最好不要叫醒少爺！」
張媽說完之後就遞給了我一張薄毯，我嘆了一口氣走過去把薄毯蓋在了許光北的身上。
我剛剛把毯子蓋好，許光北就睜開了眼睛，看到自己身邊有人，馬上就準備站起來，不過愣了三秒之後馬上又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了眼睛。
就好像是一個很久沒有睡過覺的人，我站起來轉身。
我再聽到許光北的聲音的時候就是小諾醒來的時候了，小諾好像是很長時間沒有見過許光北，情緒異常的激動。
我在樓下的時候都能聽見小諾一直咯咯笑著的聲音，許光北的聲音倒是一直很低沉。
直到我走到門口的時候才聽得清楚父女兩個人是在討論周末去遊樂園的事情，小諾被許光北描述的情景逗的一個勁兒的笑。
這才是父女間應該有的相處方式，雖然我對許光北沒有喜歡的情感在裡面，可是我還是希望著這個男人能夠給小諾最好的父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