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醒來的許老爺子
我們爬到山頂之後已經是二十二點四十了。
我看著遠處那些忽明忽暗的紅綠燈對許光北說，「平時住在那個小小的盒子城市裡面只會蒙蔽自己的眼睛，什麼都看不到。
所以當你覺得很累的時候，不要忘遠處跑，試著往高處跑一下，你會發現不一樣的東西！」
你帶我爬這麼高就為了說這幾句話？許光北很不屑的看了一眼我眼裡所謂的美景。
「你再等一下」，我抬起自己的手腕看了一下時間，還有十分鐘。
許光北疑惑著看了我一眼，就繼續看著山下面了。
時間這個東西，只有你在等著它的時候才會覺得它過的特別的慢，所以只有十分鐘的時間愣是讓我和許光北等出了十個小時的感覺。
終於，第一處開始亮了……第二處開始亮了……第三處開始亮了……全部開始亮起來了。
山腳下的那一條馬路有幾乎將近二十多處紅綠燈，站在這座山的頂上可以全部望在眼裡面，這是我偶然一次爬到這裡的時候發現的。
等到晚上十點五十五的時候，全部的紅綠燈會全部變成黃色的箭頭，而是是一處接一處的亮起來，整整兩分鐘的時間，二十多個紅綠燈會一直連起來，從第一處的黃色亮起直到最後一處的黃色滅掉。
許光北的臉在隱隱約約的燈光映襯下顯得更加的嚴肅了，不過許光北就是這樣一個越是冷靜就越容易嚴肅的人，當然，這些都是我後來才知道的。
我是帶你來看這個的，我指著下面同時閃起同時滅掉的燈。
那天晚上的事情一直存留在我的腦海裡面，印象裡面那也是我和許光北相處最正常的一個夜晚，不過也就只有那麼一個，一個平靜的只剩下暖黃色燈光的山頂，一個什麼都不記起來的夜晚。
第二天一早，我們就被告知許老爺子醒來了，醫生說這真的是上天保佑能這麼快就醒來。
許光北就站在許老爺子的門前不肯進去，反而是許夫人和許浩年早早的進去了。
但是後來我聽到何欣抱怨說許老爺子把許光北叫進去病房詳談了幾乎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能夠說很多的話了吧！、
我抱著小諾在房間裡面坐著，小諾已經能叫出媽媽了，這是最近讓我最高興的一件事情。
從那麼小小的一團長大到現在這個樣子，還真的是覺得不可思議，小諾的眉眼處和許光北特別的想象，像我的地方反而是比較少，我看著小諾，小諾也是一直衝著我傻笑。
「夫人，小小姐和少爺小的時候特別的一樣！」
一直在照顧我的張媽拿著一張照片給我看，一個只穿.著肚兜的小男孩兒正看著鏡頭，這竟然是許光北。
這麼一看，還的確是和小諾十分的相像，我把那張照片放在小諾的旁邊，小諾爬過去把照片拿在手裡面，嘴裡面含糊不清的發著兩個音節。
怕……爬……趴……吧……八……
「爸爸！」
小諾最後清清楚楚的叫出了這兩個字，我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一個黑色的人影就從我的身邊掠了過去。
我仔細一看才發現是許光北，這個人神出鬼沒我不是應該早就就習慣了嗎？
許光北抱著小諾，小諾笑的口水都留了出來，我就坐在旁邊看著。
我想起那次小諾剛會喊「媽媽」的時候。
許光北滿臉的不高興，還像個小孩子一樣的埋怨，一般不都是先叫「爸爸」的嗎！不過那種不高興只持續了沒有多長時間就因為許老爺子的住院消失了。
許光北當時有了更為煩惱的事情，而剛剛許光北的那種欣喜絕對不是能被其他什麼事情能夠所代替的。
許老爺子怎麼樣了？我問許光北。還好，許光北回答。
那許浩年呢？他沒有再說什麼嗎？我繼續問。
「他能說什麼？再問一次繼承權？
再把老爺子氣死一次，那他就太小看老爺子了！
老爺子在那個座位上面坐了那麼多年不是白坐著的！」
我瞬間明白了為什麼那天許光北教訓許浩年的時候只是點到即止，一點兒也不肯多說或者是多做，老爺子總不至於醒不過來，有些事情要等著老爺子去做的。
許老爺子最後的時光只能熬著，我想象著那閉也不敢閉上的雙眼。
看來豪門的確不及盧家，人生在世，最大的追求不就是安平和安穩嗎？
我去看許老爺子的時候，許老爺子正在許夫人的陪同下吃早飯，兩個人之間的默契大不如之前。
看來許夫人的確是做了些什麼，不然許老爺子不會表現出這樣的態度的。
「爸！」我輕輕的叫了一聲。
然後就把保溫盒放在桌子上面，許光北就跟在我的後面。
他就和醫生例行公事一樣，轉了一圈就出去了。
倒是許浩年和何欣一直在許老爺子旁邊陪著說話，許浩年溫溫吞吞的，一點兒都沒有之前的凌厲樣子，連何欣都在壓低著自己的聲音說話。
我看著這一幅父慈子孝的樣子就覺得特別的諷刺，好像之前把許老爺子氣到需要搶救的是另外一個人。
許老爺子真是憔悴的可怕，整張臉都已經塌陷進去了，眼睛更是深深的凹下去了。
我打開保溫盒準備給老爺子盛湯，剛一盛好就被何欣「一不小心」碰到了地上，連碗都摔碎了，何欣這次倒是懂事，馬上站起來和我道歉。
已經有護士過來打掃了，我同樣的微笑著看著她，看來為了家產何欣還的確是隱忍不少啊！
如果不是因為有這麼多人在場，我真的挺想給她拍手叫好，許夫人也連忙走過來，「沒燙到吧！小杉。」她問。
我差點把這一號賢妻良母給忘記了，這才是真正的隱忍。
「沒事，媽，我再給爸盛一碗。」我走到保溫盒的前面，老爺子忽然就開了口，「你們都出去，小杉留下來。」
我震驚了一下，許老爺子和我有什麼好說的，就算是要說也應該是跟許光北和許浩年說，再或者就是許夫人，怎麼可能是我。
何欣一臉平靜的樣子推門出去，許浩年也是毫不在意的樣子，這兩個人真的是讓我以外。
他們就不怕許老爺子準備真的把家產留給許光北所以才叫我留下來的嗎？
許浩年最後關門的時候我還往門口看了一眼，許浩年還是沒有任何的反應。
許老爺子到底是姜還是老的辣。
許浩年剛剛關上門他就告訴我不要再往外看了，他已經和外面的那幾個都談過了，例行公事而已。
我這才恍然大悟許浩年夫婦的平靜，許老爺子讓我拿了把椅子坐在病床前，整整五分鐘，許老爺子就一直看著我，五分鐘之後許老爺子終於願意開口。
後來許光北告訴我許老爺子那是在觀察我的性情，看我到底適不適合和許光北一起走下去，我聽到許光北這麼說的時候還真心的覺得有點兒好笑。
「你是喜歡許光北，還是喜歡許家的錢？」許老爺子還是用他鷹一樣的眼神看著我。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這麼直接的話竟然是從許老爺子的嘴裡面說出來的，還真的不太像是他風格，反而是比較像何欣的風格。
不過想想也就明白了，許老爺子這是太著急了，萬一閉上眼睛之後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怎麼辦。
「喜歡許光北怎麼樣？喜歡許家的錢又怎麼樣？」我問。
許老爺子告訴我，如果我喜歡的是許光北，他會很欣慰的看著我們走下去，如果不是，孩子留下，他會給我一筆錢，一筆足以讓我滿意的錢。
不過我當場就拒絕了，第一，我不可能把小諾丟下，第二，合同是我和許光北定下來的，我沒有權利單獨解約，這兩個條件是同時存在且相存相依的。
「那就是說你是真心的喜歡光北？」許老爺子問我。
「爸，您看您這就說笑了，我要是不喜歡光北的話為什麼會嫁給他啊！
為什麼會生下小諾啊！
我完全可以騙他一筆錢然後離開啊！」
嘴上這麼說，其實心裏面早就亂成了一團，呵呵，我因為喜歡許光北然後生下小諾，這應該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了吧！
我心裏面好多的想法絞在一起，我不能騙這個將死的老人，可是這種善意的謊言應該是好的吧！
而且，我這樣說應該也算是是履行合同上面說的……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我把公司留給浩年，你有意見嗎？」
許老爺子的話剛問出口，忽然聽見後面「砰」的一聲有東西到倒地的聲音傳過來，我轉頭一看，何欣倒在門口的地上，許浩年正站在何欣的後面。
還真是一刻也忍不了，許老爺子到底是怎麼放心把公司留給許浩年的，不過我捏了捏手裡面的那張紙，心就放了下來。
「那個，剛剛好像走錯了，哈！」
何欣馬上從地上爬起來往外面走，滿臉尷尬的樣子。
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形容這個樣子的情形，我聽見許老爺子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