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赤眉尊者（2）
看著赤眉尊者幾欲崩潰的樣子，陳毓祥在心裡也是暗自嘆息。
此時，他也是大概明白了，這七寶樓台，三萬六千大世界，到底是怎麼回事。
所謂三萬六千大世界，就應該是指的一個個如同「蜀南竹海」這樣的「場景」。這摘星樓里的每一個場景，都是取自不同的位面。就如這「蜀南竹海」場景，就是取自至少十幾萬年前的地球蜀山附近。
蜀南竹海被擁有摘星樓的神秘存在以某種方式複製下來以後，地球上的蜀山派正常的繼續向前延續，而在這摘星樓內，也是出現了一個蜀山派的鏡像。
這種鏡像，就如同是一幅幅靜止的畫卷。摘星樓七寶樓台，每一層空間都是可以展示這一幅幅畫卷，只不過需要試煉者的觸發。當試煉者觸發了某一個鏡像，這個鏡像便會開始運轉，而鏡像里的生命也就隨之活了過來。而當這些試煉者找到通道離開這個鏡像之後，鏡像自然就停止運行，裡面的一切自然就重歸靜止。
正如赤眉尊者所言，他自從和蜀山一起被「封印」以來，無數年來不停地陷入沉睡，又自動的醒來。在這無數年裡，他見過無數個異族強者從這裡經過，每次異族強者經過後，他又自動的陷入沉睡。
很明顯，赤眉尊者每次醒來，都是因為有人觸發了三萬六千大世界中的「蜀南竹海」場景，而進入下一個空間的場景就是設在這「三清殿」內。當所有的異族強者進入了下一層空間，「蜀南竹海」鏡像關閉，他自然是就陷入沉睡。
當然，這個赤眉尊者，也不是真正的赤眉尊者。他也是這鏡像的一部分，是一個「贗品」，只不過他並不自知而已。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和蜀山一起被神秘力量封印，卻哪裡知道真正的赤眉尊者早已經渡劫成仙！
其實說起來，這赤眉尊者，就和山下竹海里的貓熊一般。同一隻貓熊，對上不同的強者，就是不同等級的妖獸。貓熊自己並不知道自己不是真實存在的，就和這赤眉尊者一樣。這個鏡像，便是他們的世界。他們也根本不可能走出這個世界。
想到這裡，陳毓祥對這摘星樓的擁有者的手段也是有了更深的了解。從某種程度上說，這每一個場景，也可以算是一個幻境，無論複製的如何逼真，終歸不是原來的世界。
可是能夠讓幻境中的存在有著完整的自主意識，這種手段就太過強大了。這種複製，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完全是一種創造。這個赤眉尊者，便是被創造出來的一個生命。他在這個世界里，可能還是足夠的強大，可是這個世界，就是他唯一能夠存在的地方。
至於在陳毓祥的眼中，他的身影為何如此虛幻，想來與這裡的規則有關。陳毓祥身上，有著地球和九州大陸兩個不同位面的氣息，而這個赤眉尊者是複製自地球位面，和陳毓祥算是同一位面，因此陳毓祥能夠看到他，但由於陳毓祥又不全屬於地球位面，所以他的身影，便是有些虛幻。而在他的眼裡，陳毓祥的身影也是一樣。
至於為何諾大的蜀山，如今只有赤眉尊者一人，其他的修士哪裡去了？還有，無數年了，為何外面的檀香依舊在燃燒，到處都有著新鮮的修士活動的痕迹，這個便是陳毓祥也無法想明白的事情了！ ……
陳毓祥看著馬休道:「我想，我已經知曉這七寶樓台，三萬六千大世界的秘密了！不知道我的猜測，可還正確？」
馬休深深的看了陳毓祥一眼，沉默片刻后，微微一笑道：「雖然不全正確，但是也有八成。而且我也可以告訴你，關於這個傢伙是一個贗品，你的這個猜測確實是真實的。不過即便你猜到了這裡，又有什麼用呢？若是你無法登上第八層，自然無法離開這裡；若是你能離開這裡，那麼等你離開這裡的時候，所有關於這裡的記憶都會被全部清除，你所知曉的，也就不存在了。想這些問題，又有什麼意義？」
「但是至少，我曾經知曉過！」陳毓祥微微笑道。
「小子，這摘星樓連結億萬位面，無數年來來到這裡試煉的智慧生命不知凡幾，比你更接近事實真相的也大有人在，不要認為你就是獨一無二的一個。」馬休看著陳毓祥，搖了搖頭，「而即便是你猜對了所有的真相，也不過是讓你在所有的競爭中更進一步而已，並不能保證你最後就能夠脫穎而出，成為那唯一的一個！所以現在你需要做的，不是猜測摘星樓的秘密是什麼，而是決定是離開進入下一層呢，還是留在這裡，陪著這個可憐的傢伙多聊幾句。」
「馬休，你說的唯一的一個，那又是什麼意思？」陳毓祥有些疑惑的道。
「該死的！老夫居然會失言了！」馬休臉色一滯，「你這個問題，也屬於不可以回答的問題之列。所以我不會回答你這個問題。現在，你自己決定是否立刻進入下一層吧！在你進入下一層之前，我拒絕回答你的任何問題！」說完，馬休身軀一晃，直接消失了。
「唯一的一個，到底是什麼意思？這摘星樓的考驗，目的是什麼？」陳毓祥心中愈加疑惑，「摘星樓從無數位面尋找試煉者，必然有其目的。這個目的，又是什麼？布這麼大一個局，終歸是要得到點什麼吧！」
「馬休，馬休！」陳毓祥連連道，可是馬休卻是再也不出現。顯然對於剛才的失言，馬修也是非常的惱火，真的決定了不再回答陳毓祥的問題了。
陳毓祥無奈之下，又看向了雲床之上的赤眉尊者。
赤眉尊者依舊是臉色慘白，嘴裡不停地喃喃自語著。馬休說的話，他根本就不可能聽見，而陳毓祥剛才所說的話，他也根本就沒有聽。
「任誰知道了自己並不是真的自己之後，心中也是會不好受吧！」陳毓祥看著赤眉尊者煙霧般不停晃動的身影，在心裡默默的道。
陳毓祥垂手站在雲床旁邊，並不說話。作為一代蜀山掌教，赤眉尊者的智慧毋庸置疑。雖然眼前的他不過是個複製品，但顯然也是擁有著原來赤眉尊者的智慧。陳毓祥相信，最終他還是能夠面對這一切的。
半個時辰過去了，赤眉尊者慢慢的停止了自語，深深的低下頭去，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又過了一會兒，赤眉尊者緩緩地抬起頭來，看著陳毓祥，神情已然淡然了許多：「來自神州故地的後輩，謝謝你能陪我這一會兒。」
陳毓祥躬身一禮，極為恭敬的道：「前輩不必客氣，能夠見到傳說中的蜀山掌教，也是晚輩的榮幸！」
「呵呵！什麼蜀山掌教！」赤眉尊者發出一陣空洞的大笑，然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我知道自己不是赤眉尊者，甚至我也不是神州故土的修士。可是見到來自神州故土的後輩，我的心裡，還是非常高興的！哎！小傢伙，你能不能跟我說說，我之後——，也就是我掌教蜀山第21年後，蜀山派發生的事情吧！」
「赤眉前輩，這個說起來話就長了！蜀山派的歷史，可是有幾十萬年呢！這樣吧，我把我知道的信息寫入這塊玉簡之內，前輩自己看吧！」說完，陳毓祥拿出一塊空白玉簡，貼在自己的額頭之上。
片刻之後，陳毓祥所知的所有關於蜀山派的歷史，全部被記入那一塊玉簡之內，然後手一揮，玉簡飛到了赤眉尊者的身前。
對於陳毓祥來說，赤眉尊者有一半身體是真實的，讀取玉簡里的訊息自然是不在話下。果然，赤眉尊者伸手一抓，便把玉簡抓在手中。極為急切地把記載著蜀山派歷史的玉簡貼在額頭之上，然後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作為蜀山掌教，赤眉尊者也是有著渡劫期的實力，這些信息的傳輸自然是頃刻之間完成。
數息之後，只聽啪的一聲輕響，玉簡化為灰灰，這代表著所有的信息都傳遞完畢了。不過赤眉尊者卻是繼續閉著眼睛，臉上神色不斷變幻，顯然正是在仔細的瀏覽著識海內關於蜀山派的信息了！
在蜀山派於大煉丹時代消失之前，所有的地球修真史都是由蜀山派寫成的，對於蜀山派歷代掌教的記述，自然是極盡褒揚之能事，而陳毓祥在玉簡里寫入的，正是這一部地球修真史，時間剛好到蜀山最後一代掌教木葉真人。一代代蜀山掌教的事迹讓赤眉尊者的臉色逐漸好了起了，到了最後，臉上居然有了一絲笑意！
「哈哈，好！哈哈！」瀏覽完了所有的蜀山派歷代弟子掌教的英雄事迹，赤眉尊者霍然睜開眼睛，仰天大笑起來，「哈哈，我蜀山歷代掌教，果然都是好樣的。空冥這小子不錯，本尊沒有看錯他！以後的歷代掌教.……也都不錯！」
看著身前的陳毓祥，赤眉尊者喝道：「小子！我蜀山雖然最終消散，但卻是領袖神州故土修真界數十萬年！而且最終蜀山也不是滅亡，而是神秘消失，很有可能並未滅亡！這樣的結局，總好過斷送在我赤眉尊者的手中！小子，你說是吧？」
陳毓祥點頭道：「那是當然，那是當然！」
赤眉尊者點了點頭，輕嘆了一口氣道：「雖然我並不是真的赤眉，但是在我自己的心裡，我依舊還是赤眉！不是赤眉，我又能是誰？所以聽到這些消息，我總算是高興的。小子，謝謝你了！」
陳毓祥微微一笑：「同是來自神州故土，前輩不用這般客氣！在這裡，你便依舊就是赤眉。」
赤眉尊者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慨然道：「無數年了，總是莫名的沉睡，莫名的醒來，困於這方寸之地上，渾渾噩噩的過日子。身邊過往都是異族，卻沒一個能夠看到我的存在，我便知道這裡一定是有問題了！總想著有封印解除的那一天，誰料想這根本不是封印！那麼這不是封印，又是什麼？小子，你是如何來到這裡的？你來這裡，應該是和那些異族一樣，是要通過大殿中的門戶吧！那麼你和這些異族，來到這裡，究竟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