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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過往(一)

  四人選擇了一家距離月之雅房子很近的酒店,這酒店內部裝潢非常華麗,看著價格月之雅都嚇了一跳。


  「等會,你選個稍微中等的就好了,這麼貴太花錢了。」他們是苦了一輩子,不是不願意給父親,而是那個女人只能用金錢來衡量。


  曹博不明白月之雅為何如此堅持,也只好選擇了一個中等的雙人間。


  酒店餐廳里,曹博點了幾樣合口的飯菜,以前見過場面的父親都不免認為這裡的飯菜是真好吃。


  「爸爸,你們這次來為啥不跟我打個招呼,你看你把我們弄得倉促。」月之雅嘴上說著在責怪父親,實則實在責怪阿姨。


  按照父親的性格絕對不可能不跟她打招呼就來。


  「還不是我想你了,再加上聽說你在這都被人求婚了,我能不來看看嗎?」聽到女兒被求婚時,月鍾是懵逼的。


  女兒從來沒告訴他交了男朋友現在甚至連婚都求了,一氣之下帶著老婆來看女兒。


  「爸,我什麼事不跟你說,只是早晚的問題,你就算知道也可以電話告訴我呀。」月之雅越聽越有些生氣,但說完就後悔了。


  這事也不能怪父親,他就他這麼一個女兒。


  吃著飯的父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沒說話,月之雅也沒說什麼,瞄了一眼阿姨沒說什麼,月之雅才算是放心。


  可這心還沒落下去多久,飯後吃甜品時,阿姨開口了,「我們聽說這曹先生是開婚紗設計公司的?」


  果然,只要有錢人她就絕對不可能放過,現在打主意到她頭上來了。


  「是的。」曹博不露聲色,這常規套路他都習慣了。


  這一聽,父親沒說話,只有阿姨繼續開問:「開婚紗設計公司賺了不少錢吧。」


  錢錢錢,錢錢錢,這女人眼裡除了錢還有什麼?

  「阿姨,這錢吧也不是……」


  「阿姨,這賺錢不賺錢我不好說,生意上有虧有損,現在賺了以後就不清楚了。」還未等月之雅說完,曹博暗自掐了一下她,繼續接受阿姨的詢問。


  一見一旁的老月摁月之雅都不開口,開始越發過分的盤問:「那這一年下來能賺多少啊?你們這婚禮準備在哪裡舉辦?需不需要我們家出什麼,你們這麼有錢應該不用吧……」


  阿姨不斷問著曹博,他也不生氣一一回答,只是月之雅受不了了,這那裡是問,這根本就是調查戶口本,想查出別人的私密。


  這樣的行為月之雅最為討厭。


  「那不知道貴公司有沒有職位?我大女兒管財方面很不錯的,要不要介紹給你們,你們給她弄個好位置?」這還沒結婚就提出這麼多要求,結婚了還得了。


  再者這女人根本不是她的親生母親,憑什麼在這裡提問來提問去。


  這次曹博想開口卻被月之雅駁回,「我說阿姨,這是我的未婚夫,不是你女兒的,你肆無忌憚問了別人的隱私還提出各種要求,你是不是太過分了。」


  這麼一聽,女人一看周圍,立馬提高音量哭哭啼啼。


  「月之雅,我跟你爸辛苦帶你長大,有你這麼對待父母的嗎?我知道我是繼母你不喜歡我,但我對你不薄。」越說越大聲,惹來周圍人圍觀,指責月之雅的不是。


  不屑一笑,月之雅拉開自己的褲腳,就在腳踝處有一道傷疤,在往上則是一大塊燙傷,讓人看了都心疼。


  曹博看到她腿上的傷口,一時間不知所措,那次婚紗走秀她的腿全程被遮掩,他也沒注意,這麼一看觸目驚心。


  究竟是經歷過什麼才會讓她留下這些傷疤。


  「阿姨,我請你記住,養我的是我爸不是你,我腿上這燙傷與刀疤拜你所賜,是你在我未成年時虐待我,你有臉在這裡跟我提養育之恩,你自己捫心自問,你做了什麼。」月之雅忍住怒氣,指著自己腿上的疤痕,圍觀群眾也不再一邊倒,只站在一旁看戲。


  知道這餐廳時間在鬧下去明天必定會上新聞,月之雅拉下褲子,冷聲開口:「今天天色不早了,你跟我爸先去休息吧。」


  扶著自己父親回到房間,臨走時父親只是嘆息拍了拍她的手,無奈的搖搖頭。


  她很明白父親的意思,這樣的日子她也挺過來不差這一次,只是在這樣的場合她是衝動了,可她忍不了,怪也怪她太恨這女人。


  曹博攬著月之雅離開酒店,一出酒店月之雅立馬深吸一口氣,平靜的站在門口站了一會,曹博也不說話,靜靜地陪著她站在一旁。


  「不介意陪我走走吧。」


  「好。」


  A市12月的夜晚有些寒冷,可此時的月之雅心裡更寒冷,想起剛才繼母的表現,她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


  「對不起,剛才讓你見笑了。」看到這麼一幕都該很震驚跟鄙夷吧,大庭廣眾之下如此丟人的對話。


  「沒有,」曹博搖搖頭,溫熱的大手牽著月之雅纖細的手,「我只是不知道原來你生活的如此艱辛。」


  他背地裡調查過月之雅家中情況,但也不過是表面現場,今天這麼一看,背地裡不為人知的事情他從來都不知道。


  能夠活的如此開朗,誰能知道她兒時經歷過什麼。


  「艱辛?不,我活的不止是艱辛,而是無休止的算計,我只知道懦弱害了我的青春,決不能害了我的現在。」每個家都跟一個戰鬥場,回到家就跟回到戰鬥場般,心累心傷。


  曹博一樣感同身受,他也是從小生活在各種算計之中,那時候的他就發誓一定要獨立出來,只有那樣,人生才能掌握手中不被人控制。


  「其實你跟我也差不多吧,表面看著很好,雖然也有一些容易解決的小問題,但實際上物是人非,根本不是我們了解的那樣。」


  就因為從小生活在這樣的家庭,它讓人早熟心智成熟,在別人看來你只有十多歲卻有著二三十歲大人的心智。


  「是啊,我家也是算計,也許這還會更高一個層次,不知道我的未婚妻還有沒有勇氣跟我一起承擔呢。」曹博握緊月之雅的雙手,心中有些緊張。


  「我願意啊,我答應你求婚那天就做好的一切艱難的準備,無論怎樣,我都是你身邊最真摯的人,你可以無條件相信我,我也可以無條件相信你。」這不就是他們一直最想要的嗎?


  以後能找一個跟自己心靈相通的人,能夠互相扶持互相成長,一起面對家族爭鬥面對外界對抗,只要心不到,人就不到。


  曹博笑著將月之雅攬入懷中,抱緊她清瘦的身子,暗自要為她好好補充營養。


  「雅雅,告訴我你的事情吧,我想更好地了解你,好嗎?」


  「好。」


  兩人選擇了一家高檔咖啡廳,坐在角落靠窗的地方,點了兩杯咖啡靜靜坐在沙發椅上,月之雅不斷攪拌著咖啡,有一會沒一會的嘆氣。


  「怎麼還嘆氣?老公都帶你來這麼好的地方聽你說說心事,你怎麼還這樣?」曹博深知月之雅心煩什麼,可卻不想點穿說明。


  「曹博,你願意聽我的黑歷史嗎?」對於她來說,那段青春時光帶給她的並不是快樂,而是無止盡的痛苦與悲哀。


  即使有那麼一點點的快樂,都被抹殺的一乾二淨,什麼都不剩下。


  「只要你願意說,我就願意洗耳恭聽。」曹博握緊月之雅的手,溫暖的手心傳來熱度,彷彿在告訴她:有他,不怕。


  深吸一口氣,月之雅才苦笑說道:「我小學時父母離異,父母的事情再加上父親嗜酒成性喝醉就會毆打咒罵,這讓我的童年變得不愛說話,沒有了歡笑,小學六年級,我的繼母來了,她有兩個孩子,一個女兒一個兒子都比我大,就這樣,我們開始了長達十多年的鬥爭。」


  「鬥爭?你們還能出現鬥爭,我可真想聽聽看。」曹博一致認為只有有權有勢的家庭才會出現內部鬥爭,沒想到小小的家庭里也存在著勾心鬥角。


  人心難測啊。


  月之雅點點頭,繼續說道:「我初中開始依然跟悶葫蘆一樣,但家中的我跟學校的我截然不同,繼母離婚沒了房子,她想從我父親這奪得房子給予她的孩子,所以不斷的挑撥離間,誣陷我導致我跪地幾個小時,誣陷我投錢讓我被打的全身青紫,初中的三年,我在無數次睡夢中被嚇醒被父親毆打趕出家門,甚至她趁父親不在不斷地虐待我,我這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沒有一道跟她沒關係。」


  月之雅越說越加氣憤,手握緊成拳,眼眶泛紅,些許淚花想掉卻忍耐不掉。


  「那你的母親呢?」父親脾性成這樣,為何母親不管不問?

  一說到母親,月之雅不屑的笑了,「我母親忌憚父親的能力,從來不敢管我,她離婚後回到了外婆家,想管可管不了,法律上的我判給了我父親。」


  沒人能夠明白她是如何在一次次寒冷的夜晚度過的,穿著單薄的衣服睡在隔壁樓梯里的走廊上,深怕被人發現而從來不敢說聲。


  就算她求救又能怎麼樣,沒人會管她,就連最親的親人也只認為都是她的錯,除了道歉還是道歉,為了那一個個的委屈她忍了足足三年,滿身的傷痕,滿心的委屈,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明白。


  她笑得很快樂,誰知她內心的痛苦;她活的很舒適,誰知她過得如地獄;她的心很寬容,誰知她其實很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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