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開膛破肚
當我恢復知覺的時候，我發現我正躺在一處鬆軟的地方，濕濕的，有點冰涼，這是
我的第一感覺，隨著我的蘇醒，全身上下，一股強烈的酸痛感襲來。
我倒吸一口冷氣，慢慢睜開眼來，正好看見一條大舌頭舔了過來，我敢緊又閉上了眼睛。
我猜測在昏迷的這段時間裡，明寶這傢伙估計沒少糊我臉，不然不會有一股腥味的。
我有氣無力的說道：「明寶，我沒有被這黃河二曲的水淹死，也要被你這大舌頭給糊死！」
「汪……嗚嗚嗚……」明寶顯得很委屈又很擔心的樣子叫了幾聲，就蹲一邊上看著我。
我再一次睜開眼來，周圍還是漆黑一片，我是躺在黃河二曲里的一處沙丘上，也就河邊上，河面上還是有波浪，河水偶爾會衝上來。
沙丘以上，再往裡面去，就是一些小樹木、雜草，面積不算大，歇歇腳還是夠的。
我慢慢坐了起來看著明寶，我摸了摸它的狗頭說道：「明寶啊，謝謝你了！讓你堂堂一狗身將我這一七尺男兒拖上岸，真是難為你了！」
「汪……汪……嗚嗚嗚……」明寶用一隻爪子撓了撓我的褲腳。
「是啊，現在沒船，這可怎麼回去！咱們還得把何大柱的屍體撈上來呢！」我抬頭就能看見前方不足十米的湖裡，一條巨大的影子浮著，翻了肚皮。
這應該是明寶將它推過來的，這樣才能從它嘴裡把我拖上岸。
「你醒過來的了就好！」一個聲音傳了過來，我定盯看過去，那條巨型娃娃魚上面正飄著何大柱的魂魄，他是真的衝破了封印，逃了出來。
「你的屍體還在裡面對嗎？還有全屍嗎？」我站了起來，準備將那魚的屍體推靠上岸。
「還在裡面，可能已經出現腐爛跡象了！」何大柱的魂魄頓了頓又道：「還得麻煩你幫忙撈出來。」
「除了我，也沒有別人來干這活了！」我走近那屍體，拿起手電筒照了照，我發現這確實是一條魚的屍體，不是什麼儲物袋，也沒有什麼障眼法。
「這魚的屍體可不像是剛死的樣子，起碼也死了大幾十天半個月了！」我捂著鼻子說道：「這上面的肉都腐成白色的了，散成泥了要！」
何大柱應該也是發現了這一點說道：「真是奇怪了，比我早死，還能吞了我，這是什麼道理！難道說魚也能詐屍嗎？」
難怪剛才醒過來，就有一股濃烈的腐臭味道，原來是這裡散發出來的，我還以為是何大柱的屍體。
「屍體本身不會平白無故的詐屍，但是如果有人惡意為之，就說不定了！」我從身上撕掉了一塊布捂住鼻子，然後走進水裡，將這隻龐然大物的屍體慢慢推到岸邊。
「你把它拖到沙丘上，是想怎麼做？」何大柱有點不解問道。
「你的屍體在魚肚子里，如果不開膛破肚，你覺得還有別的辦法，莫不是想讓我爬進它的肚子里把你撈出來，這個活我可做不來！我怕我沒撈出你的屍體，直接會被活活臭死在裡面！」我摸出了我犬牙對準娃娃魚的胃部刺了進去。
何大柱也沒有多說什麼，在我周圍飄來飄去。
「你也別在我周圍晃了，晃的我頭暈！」本來就已經夠臭的了，這何大柱還一直在我面前晃幽。
「我就是有點著急，不好意思！」他落了下來看著我的動作。
我沿著一個方向將它的肚子剖開，還好是在水裡泡了很久，腐爛的不成形，開膛破肚沒有太大的阻礙。
隨著我剖開肚皮，嘩啦啦的白色液體沿著犬牙向外涌，簡直就是奇臭無比。我想到了之前它噴了我一臉白色粘稠物，我是忍不住想要吐。
不一會兒，內臟、一些黑綠色的液體就流了一地，我將它的巨型大胃劃開，一條人腿便伸了出來，腐爛的白骨都看到了。
現在，能看見人腿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可那何大柱的兩眼卻是一亮，綠幽幽的格外亮眼。
「這不是我的腿！」何大柱驚道。
「不會吧？你之前不是從裡面出來的嗎，這不是你腿是誰的？」我一頭霧水說道：「難道你不是從胃裡衝出來的？」
「七天前，我是直接被它撞死了，然後它連我的魂魄和屍體一起吞了，魂魄留在了體內，屍體進了胃裡，就是這樣的！」
如果是這樣那就太勁爆了，難道，這巨型的娃娃魚在半個月前就已經吃過人了。
為了證實我的猜測，我將整個胃都剖開了，裡面繼續湧出黑綠色的液體，就像屍液一樣，我握住那條半肉半骨的腿往外拽，長長的，我從裡面直接拉出來一具還身著破爛衣衫的屍體，整個的，肉體已經被消化的差不多了。
這具身體上還有濃濃的胃酸粘在上面，向下一側的眼珠子已經被消化的差不多了，直接變成了乳白色，另一側向上的眼珠子還圓睜著……看著十分瘮人。
「嗚……」一陣夜風吹過來，沙沙沙的響，這眼，這白骨，在黃河二曲這水丘之上，是顯得十分詭異。
屍體就這樣半攤在地上，鼻子已經完全被消化了只剩下鼻骨了，嘴唇也被腐蝕的剩下一點皮，五臟六腑因為表面的皮膚被胃酸腐蝕了，全露了出來，而且上面是綠一塊，白一塊，黑一塊，七零八落的，流了一地。我想到之前這龐然大物咳出來的白色粘稠液體，很有可能就是糊在這些半消化的屍體上的，粘稠發臭發腥。
「嘔嘔嘔……」想到這裡，我是實在忍不住了，蹲到一邊上一陣嘔，想我見慣了屍體，這一次還是頭一次忍不住。
眼前這具屍體，一看就是漁民打扮的，我吐的全是胃酸，也沒有什麼食物了，我擦了一下嘴說道：「呸……你確定這具屍體不是你的嗎？」
「你沒事吧！我是沒想到它會這麼臭！」何大柱心裡覺得有點過意不去，他肯定的搖了搖頭說道：「這具屍體確實不是我的！」
「好吧！我繼續！」我重新把那條布捂住嘴，我把整個胃全部切開，每個角都撕平，我看到胃裡竟然攤著一堆的白骨，大部分已經消化的差不多了。
白骨下面， 綠色液體里，我看到了一個保存比較完整的屍體，我將它拉了出來，我看他的脖子處帶著一個玉觀音，這下我能確認了說道：「這具是你的吧？」
何大柱顯得很激動道：「正是，終於撈出來了……我也就瞑目了！」
「都說這娃娃魚是吉祥物，沒想到，這條大傢伙，還專吃人！」我看著面前攤在綠色液體里的一堆白骨，感嘆道。
「唉！之前就有聽說黃河二曲有食人魚，若不是為了我爹，我也不會冒這個險了！」何大柱在自己的屍體面前飄著說道：「我這一走，他們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
何大柱的屍體，只有皮膚上有輕微的腐蝕跡象，然後有點發白，面相上就像他所說的，算是死也瞑目了，只是還有一分牽挂。
「好了，既然我已經撈著你了， 我也該回去交於你家人了，好讓你入土為安！這是他們的心愿，你要相信因果循環，人都自有造化，你也不必太過擔心，還是了無牽挂的走吧！」我安慰他說道，「還有這條作惡多端的大傢伙，我也一起超度了吧！」
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將這龐然大物給除掉了，又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又將它詐屍了？這用心實在是太過陰險。
我又看了這一地的半腐屍體，還有白骨，為了讓他們得到超度，我將它們拖到了沙丘的林子里，用犬牙挖出了幾個大坑，將他們一個一個的埋進了坑裡，也算是入土為安了。
撈屍人有規矩，有些溺水的屍體沒有得到家屬的允許，是不能隨便打撈的，否則會被陰物相剋折損陽壽，像李瑋瑋就是最好的例子，當然也是唯一的一個特例。
這黃河二曲的事，還沒有完全結束，擺著我們面前的一個大問題就是該怎麼回去。
「一周前，我是駕船過來的，我所料沒錯，出了這個死胡同，再往另一個方向前行差不多一里遠，就可以看到一處小沙丘那裡停靠著一艘小船。」何大柱道，「你們可以乘坐我的船回去。」
我二話沒說就下水了，按照他所說的方位，在那裡果然找到了一隻小船，我將它劃了過來，把何大柱的屍體放在了船艙里。
此刻天空的黑雲已經完全消散了，湖面也恢復了平靜，我撐起了船，明寶也順勢跳了上來，我們開始往回趕。
劃了差不多三個多小時，天剛好蒙蒙亮，我看到了何大柱他爹已經等在了河邊上，再就是他媳婦，他的孩子沒在，只有他們倆，大概他們不想讓孩子看到這一幕吧。
我將船靠岸，明寶立馬從船上跳了下來，這裡聞聞那裡嗅嗅，幾下溜達就不見了蹤影。
船停穩后，何大柱他爹急忙走了過來，他顯得很蒼老，身形佝僂，我看著他心裡竟然有一些酸酸的感覺，想我這一生，我的爸……
我搖了搖頭不讓自己多想，我看著何老爺子說道：「何老爺子，何大柱，我已經幫你們撈回來了，趕緊回家辦後事吧！」
那何老爺子顫巍巍的伸出一雙滿是老繭的手，他摸了摸兒子的臉，老淚縱橫，他拿出了一床何大柱用過的被子，走上來把他的屍體裹住抱入懷中。
何大柱的媳婦看在眼裡，終於忍不住捂著嘴哭了起來，何大柱的魂魄也跟著我們過來了，他也是忍不住哭了出來，只不過是無聲哭泣，只有我看的見。
生離死別，我想我這段時間是見的夠多了。現在的情形，就跟之前王富貴一樣，他們對家人是滿滿的不舍，可是沒辦法，陰陽兩隔，陽間路和陰間路是不可能有交集的。
何老爺子走到我身邊彎下腰來說道：「謝謝你吳大師！我們會感謝你的，回去后，我就讓他媳婦把錢打到你帳上，真的太謝謝你了！我的兒終於回來了！」
「您別客氣，趕緊回去辦後事吧，其它事，以後再說！」我扶起何老爺子安慰道，「您老以後也要注意身體，家裡再有什麼特別的人來問這件事，記得第一時間告訴我！」
我看著何老子背著何大柱的屍體，心裡特別的不是滋味，臨走我拉住了何大柱的媳婦說道：「錢的事算了，你們先辦完了家裡的事吧！記得家裡再有什麼陌生的人來問何大柱的事，記得第一時間告訴我！」
「謝謝大師，您真是一個大好人！回去后，我會跟家父商量的！」何大柱的媳婦忍住悲戚，向我點了點頭跟我行了一個大禮。
「吳大師，您是我見過的為數不多的好人，好人會有好報的！」何大柱的魂魄也向我行了一禮，便隨著她的妻子飄走了。
「記得早點去投胎，陰魂逗留陽間，會折損親人的陽壽！」我有必要提醒一下何大柱。
何大柱還是放不下他家裡的親人，他還想守著他們，當然，他知道終歸還是要離開的……
我隱隱覺得造成這起悲劇的人，就在我們的身邊，在我們的暗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