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骸骨嗜血，一人腳印
石澤已經在對我招手了，我趕緊慢跑了兩步過去。那個保安不只是對石澤卑顏屈膝，連帶著對我的態度也好上了不少。
保安直接對我彎腰，臉上擠出噁心的假笑：「先生，上次的事是我們的不對，這不是不知道您是魏老闆的人嘛，您別和我們這幾個看門的計較哈。」
「魏老闆？」這個名字我覺得很熟悉，然後突然一下子驚醒。
那個和我有仇的保安！我那天被李瑋瑋鎖在別墅里，早上出來的時候被堵在門口，那個保安說這裡的老闆姓魏不姓李。
眼前這個保安以為我是魏老闆的人，肯定是因為石澤。看來還是石澤心思縝密，昨天一定已經打點過這裡的老闆了。
我第一次被人這樣又怕又尊敬的對待，還有些不適應，想著怎麼能展示一下自己和善待人的風度，但是石澤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沒辦法，這就是大師應該有的姿態吧。石澤直接冷聲道：「你可以在這裡呆著，我先進去了。」
我聽出石澤的怒意，就不敢再浪費時間了，趕緊追上了已經走出去幾步的石澤。
石澤讓我帶他去看我和李瑋瑋都去過哪裡，我最先把他帶到了岸邊。這是我第一次來別墅去過的地方，當時李瑋瑋還拿了兩瓶紅酒請我喝酒。現在回想起來，讓我有些反胃。
一個死人請你喝的酒，鬼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
石澤從隨身的皮包里拿出了一個古舊的羅盤出來，很認真的測算了一陣，才開口道：「幸虧你來的那天還算安穩，中元剛過，如果你是中元節來的，恐怕當天你就有來無回了。」
我尷尬的笑著，之前我只告訴了石澤第一次來的時間，又說後來自己還來過兩次，他並不知道我第二次來的時候就是中元節那天。
那天我是第二次來撈屍，不止是撈出了紅布包裹的骨架，還看到了一出恐怖的景象。就是江水沸騰，船底被插滿手骨的那次。
我慶幸我之前沒有說具體日期，要是再被石澤知道我中元節來過，恐怕會再激起他的怒火。
石澤還在拿羅盤測算，而我則是發現了那艘被我遺棄的木船。這船還真的是堅強，還漂在江面上沒有沉下去。不過我以後都不會再做撈屍的勾當了，師父不在，也沒人再指導我。現在回想起來，我真的每次出來撈屍都是在自己作死。
「走吧，去別的地方看看。」石澤測算完畢，就要換個地方。
我只會點撈屍的技術，對於他們這些正經門道還是很好奇的，就插嘴問了一句：「這裡是死水，大師你有沒有測出點什麼啊？和我說說唄。」
石澤把羅盤放回包里的動作 停頓了一下，眯著眼睛看著我：「你知道這裡是死水？」
我有想抽自己的打算，一個沒注意把師父給我說過的話說了出來。確實，按照一個普通人的角度，我是不應該知道這個的。
我撓頭笑著，敷衍的解釋著：「我也不是很知道，只是以前聽長輩們說過，這附近的水是死水。我還特意查了地圖呢，這裡的水源是流動的，不知道為什麼被說成是死水。」
石澤的神色漸漸恢復了正常，竟然還真的給我解釋了一番：「這裡的水以前是活水，幾年前使用活水鎮壓一些東西。低估了那些東西的能耐，死氣反壓活水，活水也成了死水。你說的那個長輩，是三年內告訴你這裡是死水的吧？」
我仔細的回想著師父給我說這句話的時間，好像就是他失蹤前不久，的確不超過三年的時間。不過我不敢再和石澤交流了，言多必失，就打了個哈哈說自己也不記得了，可能也只是 我那個長輩信口胡謅吧。
石澤又疑惑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就收起了羅盤，讓我帶他去看看埋葬明寶的地方。
我也不想再繼續剛才的話題，就跑到他前面帶路，帶他到了那個靠近別墅窗戶的牆角。
明寶下葬的時間也不過幾天，新翻出來的泥土還保留有明顯的痕迹。
「挖開它！」
石澤直接命令了我，我有些不情願，這是我親手撈出來埋掉的，難道才時隔幾天就得讓我重新挖出來？
我小心的勸說石澤：「大師啊，咱們中國人都講究個入土為安，這埋都埋了，您施個法把它除了就是了，還要再挖出來啊？」
石澤的語氣很堅定，只說了一個字：「挖！」
我還想再和他商量商量。石澤又給我說了一通聽不太懂的道理：「屍骨不滅，魂魄不散。長此以往，必成氣候。」
聽石澤的話音，這事沒有反駁的餘地了。既然石澤都帶我來了，我也總不能讓大師親自動手干體力活，而且這是我自己種的苦果，還是得自己來啊。
和第一次挖坑的時候一樣，現場也沒有工具可以用，我只能憑藉自己的雙手再次挖開了明寶的墳墓。
比上次要簡單一些，因為埋的時間還不常，翻出的土還不瓷實。
我挖坑的時候就有敷衍李瑋瑋的念頭，坑也不深，很快就挖出了那個盛放著明寶骸骨的塑料袋。
「大師，挖出來了。」我叫了石澤一聲，給他讓開了位置。再有什麼後續的工作就交給他了，我是不想再碰那堆骸骨了。
石澤蹲在我剛才挖坑的地方，直接把塑料袋提了出來。
我搓著手上的濕土看著石澤接下來會怎麼做，石澤把塑料袋上的土抖了抖，然後就直接把手伸進了塑料袋。
石澤直接把明寶的頭骨拿了出來，捏在手裡打量著。我腦海中回想起明寶出現時的樣子，那個體形還挺威武的，但是它真的的骸骨也就這麼大。不光是狗，人也如此啊。縱使紅粉佳人，百年後不過一堆白骨啊。
「啊！」
石澤突然痛叫了一聲，我則是眼前一花。剛才那一瞬間我似乎又看到了明寶的腦袋，被石澤提在了手裡。
明寶張嘴咬住了石澤的手，等我回過神的時候，那顆沒有一絲血肉的頭骨 真的掛在了石澤的手上。
上次經歷過手骨插滿船底，但是那不是我親眼看到它們插上去的。雖然結果震撼，但是過程一定更加的恐怖。
而這次我是親眼所見了，明寶真的顯靈咬住了石澤。
就算只是在旁邊站著，這一幕也讓我嚇得心臟都快跳出來了。而石澤只是一開始叫了一聲，馬上就恢復了淡定。然後另一隻手非常利索的從皮包里摸出了一張黃色的符紙，貼在了頭骨上。
我沒有再看到明寶顯性，但是耳畔似乎聽到了慘烈的狗叫聲。一陣白煙罩住了石澤的手，我也分辨不清白煙是從頭骨還是從石澤的手上冒出來的。
幾聲『喀嚓喀嚓』碎裂聲之後，白煙很快散盡。
石澤手上的頭骨裂開了兩條巨大的裂痕，他冷哼了一聲，就把頭骨重新塞回了塑料袋。
「不知死活的畜生！」石澤罵了一句，然後舉起手來查看傷勢。我看到他的手上有一圈牙印，已經咬出了血。
我問石澤怎麼樣，要不要去醫院包紮一下。石澤甩了甩手，手上的血被甩到了草坪上，臉上卻淡然的道：「不礙事。」
大師不愧是大師，不過我心裡盤算的是。大師因為我的事可是見血了啊，不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會不會問我多要錢。
仔細想了一下，我好像根本就沒錢，只能在心裡保留對石澤的愧疚了。現在還不能說出我的窘迫，得等到石澤徹底把鬼驅了之後，我才能坦白。大不了我以後慢慢還他錢就是了。
石澤把塑料袋的口擰了幾圈，好像也是怕明寶的頭骨再跳出來咬他一口。
我跟在石澤身後，小心的問他這堆骨頭怎麼處理？
「你別管了，我去燒掉就好。這樣那隻犬魂也就灰飛煙滅了。」石澤也有些發狠，畢竟這一堆骨頭都能出來咬人了。正常人看到也得嚇個半死。
石澤問我還和李瑋瑋去過哪裡，我說除了撈明寶的時候一起乘過船，就是那晚我被她騙到別墅里關了一夜。
石澤提著塑料袋就往別墅走去，等我追上他的時候，他已經推開了別墅的門，站在門口往裡面看著。
我站在他身後，也知道了他在看什麼。
別墅剛建好還沒來得及裝修，地面上是一層厚厚的積塵。地上有兩行腳印，顯得有點突兀。
我告訴石澤，這是我的腳印，我進去和出來的時候留下的。
「嗯，只有你的。」石澤微微頜首，說的很淡定。
不過這會我已理清楚了他話語中的意思，我和李瑋瑋一同進去，然後我自己一個人出來。有我進出的腳印很正常，但是！地上沒有李瑋瑋的腳印。
之前我就已經相信了石澤，但是這一刻我更加知道了什麼叫眼見為實。活人是會留下腳印的，但是那種東西不會。
我和李瑋瑋一起進入別墅，但是只有我的腳印，沒有她的。
「大師，我們要進去嗎？」我有些膽怵的問石澤，現在我是真的害怕。就算明寶變成了鬼，它也還是一隻狗的形狀。
但是李瑋瑋不一樣，她生前和我一樣是個活人。但是現在就不一樣了，生物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尤其是人類。看到其他物種的死亡，雖然也會害怕，但是絕對沒有見證同類的死亡更加的恐懼。
我雖然沒見證李瑋瑋的死亡，但是卻見到了本不應該再出現的她，這更加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