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這樣的教授
日子如水一般從指縫滑過,大學生活無非是這樣,每天都有好多人在逃課,有時班級裏隻來八九個人,老師的脾氣也很好,從不生氣,哪怕是一個人他也講得津津有味。我倒是不太逃課,其實中文係的課很有意思,特別是由那些老頭們講來,煞有趣味,可惜對於十八九歲的學生來說,遠沒有逛街、約會的吸引力大。
有一次,偌大的一個教室裏就我一個學生,老教授摸摸掉光了頭發的頭頂笑了,“怎麽就你一個人啊?沒和他們一起出去玩?”
我也學著他的樣子,笑:“我懶啊,怕走路,隻好來聽您的課了。”
老教授的笑意更深了:“你是秦初見吧,我記得你,是那個年紀最小考分最高的學生。”我不由一愣,我從來沒有刻意的表現過,他怎麽就認識我呢?
“你的文學素養很高,一定看過不少書,你的文章寫得也很好,喜歡用短的,散的句子,整個基調都是淡淡的,但一下子就抓住了人心,讓人忍不住的想看下去。”老教授就像沒看到我的驚訝,自顧自的說著。
他越說我越吃驚,沒想到在眾多的學生中,你能那麽真切的看到我,還把我分析的那麽透徹。望著眼前這個頭發花白,和藹臉龐的老人,我竟不知說什麽了。
許是我的表情太傻了吧,老教授笑得更加開心了,“你也不用這麽吃驚,你高中的馬老師是我的女兒,她早就和我說七中九班有這麽一個學生,開學時在新生名單上看到你的名字,我就覺得是你,果然很有意思呢。”老教授意味深長地看著我,眼睛裏都是精光。
這下輪到我笑了,原來是這樣呀,怪不得我總覺得這個老頭那麽麵熟呢,原來是馬老師的父親。
老教授教我們古代文學,我很喜歡聽他講李白杜甫白居易,還有杜牧李煜劉禹錫,從他那裏,我看到了一個個清晰地人物形象,那些我喜愛的詩詞曲從他嘴裏娓娓道來,總是那樣的鮮活,意味深長。
那一節課,我和老教授兩個人上了一節最特別的課,他說:“秦初見你說得沒錯,為師者教給學生的不僅僅是知識技能,更重要的是教給他們做人的道理,讓他們能夠勇敢的麵對人生。”
“所以這麽多同學逃課,你從來不會為難他們。”老教授是整個院係裏最寬容的老師,他不像其他老師那樣實行點名製,或是缺課三次以上就當掉該科。他不!你來,他歡迎,你不來,他也不氣惱,也不會扣你的學分,更不會讓你掛科。
老教授又笑開了,眼睛眯成一條縫,“說實話,我這課本就可有可無,除了提高些文學素養,沒什麽用處,我又何必非逼迫著大家都要學呢,興趣是最重要的。”
我對眼前這個老人肅然起敬,多麽實在且又通透的老人呀。如果我們多一些這樣的老師該多好啊。
李牧然倒沒像他走時說的那樣過段時間就回來,可我在網上卻常見到他,我倆一起天南海北地亂侃,他說他最近看上了一妞,忒漂亮了。我就問他是不是要行動啦?他說雖然她很好看,但我還是不準備移情別戀,你放心好了。我在這邊哈哈大笑,你就臭美吧。
他還邀請我一起玩遊戲,帶著我打任務,花錢給我買裝備,和我一起騎著馬在虛擬的世界裏滿世界地看風景。
這樣說著笑著就到了寒假,校園裏每天都有提著行李的學生,我是走讀,把書一拎就回家了。
李牧然比我們晚放假一天,他一回到秦皇島就鑽到我家來了,我正在屋裏生悶氣呢。本以為放假了,秦佑該回來了,我都一年沒見他了,都快忘記他長什麽樣子了,可他說他在美國接了一差事,得到年二十八才能到家,你說氣人不氣人。
“秦初見,你怎麽還在家裏悶著呢,不是說好今天聚會的嗎?”李牧然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拉起我就要走。
我掙開他的手,“我不去!”聚什麽會呀,沒意思。
“哎呀,去吧去吧,都是自己人,就是咱九班的那些同學,大家都希望你能去,派我來請你呢。”李牧然又來拉我。
“那,叫上林雅薇!”我想了想,這樣對他說。
“忘不了她的。”
聚會的事李牧然早就和我提過,他說都聯係了一百多人了,我以為是全校性的聚會,頓時沒了興趣,都是些不認識的人,我去幹嗎?要是九班的那還可以,分開一個學期了,大家都還好嗎?
喊了林雅薇,我們三個人往七中趕去,校園裏滿是人,我們來到原來的班級,一推門有人就喊起我們的名字,張曼還衝上來和我擁抱呢。她變了很多,穿著白色的羽絨服,頭發紮得高高的,顯得特別有精神,看來清華的水土就是養人。
李新陽也過來了,和李牧然用拳頭打著招呼,他倒是沒變,還是有些胖乎乎的。他考得最遠,是廈門的一所什麽大學。
班裏的同學幾乎來了一大半,有的帶了男女朋友呢,怪不得我不認識,還有幾個是其他班的,但和九班同學是好友關係。當初我們九班可全考了本科呀,這在七中的曆史上是從來沒有的,我相信將來也不會有,九班是傳奇,永遠的傳奇!
大家都很高興,張曼說:“咱們班最優秀的兩個都留在了秦皇島,早知道我也不走了,外麵一點都沒意思。”其他同學紛紛附和,我在一旁隻是笑。
於是張曼又說起了她在清華園的生活,大家你一嘴我一舌地說著,每個人都那麽興奮。就在這時,門被再次打開了,陳月月走了進來,大家正說得高興,沒在意,我臉上的笑容卻僵住了,死死地看著走過來的她。
“不是我,我可沒告訴她。”李牧然見狀,立刻小聲的辯白。
可是此刻我哪裏聽得到他說什麽,我感覺四周的空氣變得好稀薄,心裏窒息般的疼。我看到哪裏是陳月月,而是她身邊的那個人,高高的個子,暖暖的笑,嘴邊還有兩個小酒窩,分明就是我夢裏思念了千百遍的人。
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