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大賽前夕
齊老師最近總愛提起她的老師,那語氣裏滿是崇拜,於是我就知道了她的老師郎心寧是古琴界的泰山北鬥,不僅精通古琴,其他的樂器也精通了不下十幾種,這在樂器界是很少見了,我想他一定是個古怪老頭,不愛和人交往,才有那麽多精力和時間用在練琴上。
離比賽還有一個星期,齊老師對我的表現很滿意,她說隻要我正常發揮,名次雖然是拿不到,但也不至於很丟麵子。我支著耳朵以為她會說即使拿不到冠軍,也跑不了前三名。今天才知道她對我的要求如此之低,也有些沮喪,原來我遠沒有自己以為的優秀,嗬嗬,還真拿自己當天才了,你說我一個那麽低調的人,怎麽也會犯這樣的錯誤呢?
齊老師大概是看出我的情緒,就安慰我,“初見,你的表現已經很棒很棒了,隻是你學琴時間還短,你不能和時間較勁是不?”想想也對,沒有誰比得過和時間的賽跑,不是不在意這些虛名的嗎,我怎麽越活越回去了呢。
為了讓我開心起來,齊老師特意放我一天假。我拉著爹爹上街了,一路上我如出籠的小鳥,蹦蹦跳跳的,看什麽都覺得可愛。
我此行的目的是來做比賽的服裝的,之前大家都給了我不少的意見,然姐姐和徐姐姐都說要穿白色的衣服,飄飄欲仙的樣子,多漂亮啊!海叔叔說該穿綠色小洋裝,大小姐穿綠色最好看。弄得我反倒沒了主意,先看看再說吧。
買現成的是不可能的,先不說顏色不純正,就是那式樣我也看不上,我打算還像以前一樣,買布找師傅做。
我和爹爹在布市來回穿梭,反複比較著。爹爹耐性十足,一點都不厭煩,真是一好男人。最後我選中了紅色,火一樣的紅色,我要做一件無袖的小禮服。
回來的路上,我拉著爹爹的手無比的興奮,我一遍一遍的給爹爹描述小禮服的樣子,我甚至能夠預料到,那將是獨一無二的一件。爹爹也很高興,臉上都是笑容。
突然,有一個人撞在我的身上,我一個趔趄就往旁邊倒去,爹爹慌忙上前彎腰扶我,眼睛的餘光裏我看到又有一個人往爹爹撞去,前世看過太多這樣的鬧劇,我立刻意識到這是小偷在合夥偷錢呢,我連忙去捂爹爹的口袋,“小偷!”手上猛地一疼,我慘叫出聲。
“怎麽了?怎麽了?”爹爹慌忙回身看我。
刀片,是刀片,我的手碰到了小偷手裏的刀片,中指被劃了長長一道,鮮血汩汩往外冒,我疼得眉頭都皺了起來。爹爹急得直接就攥住了我的手指,“小海,藥箱!藥箱!”爹爹真是急糊塗了,現在是在大街上,哪來的藥箱。
“爹爹,我們去醫院吧!”還是我提醒了爹爹。而那兩個小偷早就趁亂逃得無影無蹤,爹爹也顧不得這些抱著我就去了醫院。
本來是高高興興的出門,現在卻受了傷回來,海叔叔和秦佑看到我手指上的紗布,都嚇了一大跳,忙問怎麽了。聽完事情的原委,海叔叔跳起來了,“哪個不長眼的王八犢子,我廢了他我。”秦佑也義憤填膺,我和爹爹反倒得勸他們。
沒轍,天降橫禍,我也隻能自認倒黴。疼還倒罷了,更重要的問題隨之而來,還有七天就要比賽了,我的手受傷了,還怎麽練琴,怎麽比賽啊?
爹爹急了,海叔叔急了,秦佑急了,齊渺渺更是急了。她捧著我的手,無比惋惜的樣子,“那要不就別參加了,養傷要緊。”那樣子好像心愛的東西被打碎了,我看了都不忍,“齊老師你放心,不是還有七天嗎,我的手一準能好,耽誤不了比賽的。”
說是這樣說,但誰都不敢抱希望,就算比賽那天能彈,可這幾天的練習呢?這幾天可是關鍵,別人都是憋足了勁的練習,我卻隻能幹著急,你說我怎麽這麽不順呢,好不容易自己想開了,心甘情願的去比賽了,卻又出了這檔子事。
齊渺渺沮喪之後,很快就振奮起來,這幾天都是她彈,我看和聽,看她的指法,聽她的琴音。齊渺渺彈琴的樣子很迷人,十指輕撫,行雲流水般流暢,整個人都婉約起來,像一幅優美的風景畫,對著她真是一種享受,我想我愛古琴,愛的就是這種感覺,這種可以讓人心情平和地聽上一整天的感覺,是任何西洋樂器都比不了的。
然姐姐也特別喜歡聽齊渺渺彈琴,說在這裏可以遠離喧囂、世俗,找回心靈的寧靜,在這裏才真正明白自己是誰,想要的是什麽。間隙,她嚐試著去彈琴,那笨拙的樣子惹得我們哈哈大笑,她自己也哇哇大叫,我小時候怎麽就沒想到要學古琴呢。
這話讓我想起了我的一個同學,她是彈鋼琴的,十六歲就拿了十級。她說,小時候非常討厭練琴,但她媽媽總逼著她練,為此她爸媽常吵架,現在長大了卻非常慶幸,非常感謝媽媽逼她練起,她才有了這項技能,在競爭中脫穎而出。
五天一眨眼就過去了,我手上的紗布拆掉了,一家人圍著我等著看傷口恢複的情況,隻見中指指腹上一條約兩公分的疤痕像蟲子一樣難看,一碰還有些疼,醫生說現在正在長新組織,最好不要活的。齊老師就說:“你先不要急著彈琴,讓傷疤再結硬一些。”
齊老師給我選的的曲子是《梅花三弄》,這是一首最古老的古琴曲,它旋律優美流暢,形式典雅獨特,通過對梅花淩霜傲雪神態的描寫,讚頌文人高潔的品格,我想齊老師是希望我如梅花一樣傲雪高潔吧。
這幾天我滿耳回蕩的都是這首曲子,像風穿過樹林,像花瓣飄落在水麵上,我相信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