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過年的突變（一）

  鞭炮鬧，除夕到。


  六點剛過，外麵已經有人在放鞭炮了，聽著外麵劈裏啪啦的聲音，還有大人孩子的歡呼聲，我的心早就飛了，在我的記憶裏過年沒有這麽熱鬧，那時候政府不允許燃放煙花爆竹，除了在家裏看春節聯歡晚會就沒有其他的節目了，人們的生活水平也好，平時吃的用的都和過年時一樣了，年反倒越過越沒有年味了，也沒有了期盼的心理。


  現在多好呀，大家都走出家門一起放煙花爆竹，一起歡呼，一起說，一起笑，多有意義啊。


  爹爹和海叔叔把菜端上桌，熱氣騰騰一大桌呢，聞著香味我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本想趁著大家不注意偷吃一塊，可惜手還沒伸到盤子邊，就被爹爹敲了下去：“小饞貓，洗手了嗎？”我反射性的驚呼一聲，惹得海叔叔在一旁大笑，我嘟囔著去洗手，這回連秦佑都笑了，我故作惡狠狠的樣子瞪了他一眼，結果我自己也笑了。真是越活越像個孩子了。


  大家坐定，爹爹舉著杯子說：“這是我們全家第一次過年，過了年秦佑就十一了，等開學秦佑就去上學，預祝他學習進步，初見也滿八歲了，祝福咱家的小姑娘越長越漂亮。”


  “還有，還有呢，祝願我的爹爹秦思謙先生越來越英俊瀟灑，有一大群漂亮的姑娘圍著轉，祝福海叔叔永遠笑口常開，快快樂樂的，祝福秦佑長成帥帥的花樣美男，最後祝願我自己變成一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大美女。”爹爹的話沒說完，我就搶了過來，機關槍似的說了一大串。


  哈哈哈，大家都被我逗笑了，海叔叔擦著笑出來的眼淚說：“好好好，咱家大小姐將來一定是個大美女。”忍不住又笑開了。


  “來，為了咱們的初見大美女幹一杯，來，新年快樂！”爹爹率先舉起了酒杯，我和秦佑也站了起來，當然酒杯裏不是酒，而是果汁，爹爹那麽小氣，才不會允許我們喝酒呢。


  四隻杯子碰在了一起，我們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在笑著，每個人的心裏都是幸福的，恰好外麵誰家在放煙花，照得玻璃亮亮的，那煙花也開在了我們的心中，幸福就是如此，如花般綻放。


  “開動啦！”我大喊一聲，舉起筷子就往盤子裏插去，哇，我最愛的回鍋肉，辣、甜、嫩，爹爹的廚藝真棒，快趕上五星飯店的大廚了。


  我美美的吃著，爹爹和海叔叔喝著酒，我吵著也要喝，爹爹先是不給，後來拗不過我，就給我倒了一點點，我樂滋滋地端起來就往嘴裏倒，呀，好辣呀，我吐著舌頭直吹氣，隻覺得喉嚨似要燃燒起來了。


  “不讓你喝非要喝，知道厲害了吧。”爹爹在一旁數落我，海叔叔則手忙腳亂的喂我喝水，我顧不上反駁猛喝水，半天才緩過勁來，“我哪知道這酒這麽辣呀。”


  “看看，你還有理了。”


  我不理他，低下頭隻管吃我的美味佳肴。心裏卻盤算著到哪裏去找葡萄酒，我記得葡萄酒很好喝的。


  “叮鈴鈴——”電話毫無預兆的響了，我們都是一愣，這個時候誰會打電話來呀，沒有誰知道我們家電話呀，一般要找爹爹都是打公司的電話。


  爹爹狐疑著去接電話，我看到他的神色越來越凝重，海叔叔也過去了，爹爹小聲飛快地和他說了幾句，他的臉色立刻也變得好凝重，發生什麽事情了嗎？我放下筷子偎過去，“爹爹！”我很不安地喊著。


  “沒事！”爹爹摸摸我的頭，強笑一下安慰我，然後叫過秦佑，“秦佑，我和你海叔叔要出去一趟，你帶著妹妹上樓看電視，哪也不要去，把門鎖好，誰來都不要開，聽明白嗎？”爹爹急促卻有力的交待著，秦佑用力的點頭，拉著我就往樓上走。


  “爹爹”我回頭望著爹爹，很是害怕，我從沒見過爹爹這幅表情，發生了什麽事情了嗎？那爹爹會不會有危險呢？


  “初見！你的手！”秦佑喊我，我才發現手裏的遙控器已經被我拆成好幾塊，塑料鋒利的邊緣把我的手都劃出一道血痕，我卻絲毫沒有感覺到疼。


  “秦佑，你說爹爹會不會有事呀？他不會有事的對吧！”我熱切的看著秦佑，尋求這保證。


  “不會，叔叔不會有事的！”秦佑很用力的點頭，說給我聽，更像是在說給自己聽，原來他也不確定呀。


  電視裏在放什麽我一點都不知道，我的思維很亂，會是誰找爹爹呢，會是什麽事情呢，一定很嚴重，是公司的事情嗎，我們是合法經營呀，連陳市長都是爹爹的朋友會有什麽事呢？難道是爹爹以前的那些事情？他都已經離開兩三年了，要找早就找來了，還能等到現在？


  越想我越害怕，我怕爹爹出事，我隻有他了，在這個世界上他給了我家，給了我溫暖和愛，如果沒有了他，我的世界就崩塌了，就什麽都沒有了，什麽都沒有！


  “初見，不怕，不怕，沒事的！”秦佑撲過來抱住我，我感覺到他的手臂在顫抖，可他卻那麽堅定的抱著我，告訴我不要怕，我的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哥哥，哥哥！”我回抱著這個小小的男孩子，他小小的懷抱那樣堅實和溫暖，像一座山，像一棵樹，像我的哥哥。


  窗外，爆竹聲響，煙花在空中炸開，照亮夜空，這樣一個熱鬧的夜晚，熱鬧的年，屋內，我和秦佑卻靜靜的相擁著，不安，如一根燃著的線劈裏啪啦地撕扯著我的神經。


  爹爹你要快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