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第二次告白
「嗯。」她儘力保持鎮定，垂頭看著地面，帶著上刑場的忐忑和絕望，暗自嘲笑自己為這麼一點事就變了臉色。
她自以為掩飾得很好的緊張盡數落在宮城深邃的眼裡，戲謔的笑悄悄爬上唇角，又不著痕迹地沉沒下去。
「當初和關宇辰說好的事，你應該也記得吧。」而宮城的臉色更冷，吐出的話毫不留情，洛柒夕眼神一暗，他的話字字句句都在提醒她必須離開的事實，他反覆的強調顯得她好像是賴在這裡不走一樣，洛柒夕臉上火辣辣的。
這次她沒有單調地回復，在打了腹稿之後，抬頭直視著宮城，「我等會就收東西，最遲後天可以離開。」
她只是喜歡他而已，又不是要淪為他的奴隸，憑什麼要被他牽著鼻子當猴耍？
莫名其妙的憤慨湧上來，她只能移開眼神，不停地說話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東西我都會收拾好的，和宇辰那邊我也會接洽好，這段時間多虧了宮總的照顧……」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只是努力不冷場，不讓宮城發現自己的不自然，語速越來越快，聽得宮城忍不住皺皺眉，難道她就這麼想擺脫自己？自己還什麼都沒有說，她就安排好了所有的退路？
他抬頭看她，正對上她的眼，洛柒夕沒想到他會忽然看自己，一時躲閃不及，還帶著受傷失落的眼直直地和他對上，兩人具是一怔，洛柒夕慌忙挪開眼。
宮城思緒一頓，馬上反應過來她剛剛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這傻丫頭，有情緒直接和他說就好，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他失笑，想要說點什麼，猛地想起之前他們也是因為種種類似的事互相埋怨糾結，現在想來果然都是因果報應。
領會到洛柒夕的內心之後宮城也稍微輕鬆了一些，卻不敢再逗她。
「我沒說讓你走。」他壓下那點堪稱狂喜的心情，努力剋制著自己，聲音不自覺稍微回暖了一些，帶了自己都不清楚的安撫性質。
洛柒夕瞪了他一眼，儘管委屈收拾了，還是可以看出一點。
「騙人。」她咬著唇，很是不甘，看他剛剛那樣子，哪裡是不會趕自己走？是巴不得自己走吧，畢竟自己在這裡給他惹了不少的麻煩，主管常常趁她不在的時候向宮城抱怨。
她噘著嘴，分明就是個沒有得到糖的小孩子，宮城看得心裡一疼，像陷在了棉花糖里，軟軟的被包裹著，只覺得想給她世界上最好的東西。
這世上最美的風景，是她。
他專註的眼神終於讓鬧脾氣中的人回過神來，宮城的眼神像要把她灼傷出一個洞，她堪堪躲避，可是這裡卻沒有任何能夠躲避的地方，反而是她試圖躲避的動作落在宮城眼裡，後者勾勾唇，戲謔明顯。
「我不騙你。」他徹底摘下了面具，冷硬的聲線忽而柔和起來，聽得洛柒夕全身酥酥麻麻的，大腦皮層活躍起來，胸口脹脹的，她忍不住回應宮城的眼神，宮城的眼深沉無比，她望進去，差點把自己丟在裡面。
宮城專註地看著洛柒夕，她似乎更好看了。宮城在心裡默默想著，又覺得自己這想法未免太過小男生了，頓時有些好笑，淡淡勾了勾唇角。洛柒夕是清秀那種類型的，永遠帶著不食煙火的孤傲。
不由想到頭一次見到洛柒夕的時候，她站在那極具侮辱意義的舞台上，忍著羞恥和悔意。他終於找到她了。他找不到合適的詞形容那時候的心情，就像是生命忽然一下子亮了起來，不再是沉悶的工作，爾虞我詐的艱險。
彷彿有了個可以依靠的地方。
不過現在的她都不記得了。
宮城難得感慨起來，他沖洛柒夕招招手。
「過來。」他溫柔起來時聲音好聽得不像話，洛柒夕還沉浸在他獨特的聲線里，如同被蠱惑一般，不由自主地又往前走了一步。
原本就隔得很近的兩人現在簡直能稱得上貼著。
宮城一低頭就能聞到她的發香，還有她透過頭髮間隙透出來的白皙脖頸。那美好的線條惹人想入非非。
直到站到宮城面前，洛柒夕才發現她和宮城距離有多近，幾乎是埋在他懷裡的姿勢，這份認知讓洛柒夕不由得紅了紅臉，他們還沒有必要這麼……親密吧。
雖然理智在抗拒著，情感上卻十分享受。
「看看我。」宮城那魅惑人的聲音在洛柒夕頭頂響起，理智在拚命警示自己，抬頭了不可能有什麼好事，但是洛柒夕還是深吸一口氣，慢慢抬起頭。
她柔軟的發掃過宮城的脖頸，宮城被觸得不由自主地滾滾喉結，衝動一湧向下。
他眸子一暗，看上去頗為不爽，實則在壓抑自己的衝動。
而洛柒夕不知道，她只以為宮城是生自己氣了，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剛剛做錯了什麼，但還是有些手足無措。
她隱約能感受到宮城的氣息，他們好像很久沒有這麼親近了。
越是認識到這一點，洛柒夕就越是臉紅。
這種很久沒被寵幸的心情到底是什麼鬼。
「柒夕……」那男人近在眼前，似乎喟嘆著，洛柒夕一時分不清他是在叫自己還是只是單純地喟嘆。
然而還等不及她反應，宮城的臉就驟然放大，洛柒夕只覺得一陣陰影籠罩下來，下一秒唇上就傳來柔軟的觸感。
他在……吻自己。
他為什麼要吻自己？
是喜歡嗎？還是只是玩玩而已？
無數的念頭在那一瞬間一閃而過，她也就失去了反抗的最佳時機，最後理智被宮城的攻勢擊退得一乾二淨，洛柒夕放棄了去想，徹底沉浸在他給的纏綿里。
寂靜的辦公室里偶爾只有兩人交換唾液的水漬聲。
一個吻纏纏綿綿了很久，洛柒夕的臉整個漲紅起來，最後實在受不了，手微微推拒著，宮城本來還打算繼續，但想到有更重要的事要說，也就暫時壓下了這個想法，留戀地啄了一下她的唇瓣。
洛柒夕偏過頭，有點不好意思。
他沙啞的聲音就在耳畔，一聲一聲似要撞碎她的心臟。
「柒夕……」他又輕聲喚道，洛柒夕只覺得一陣赦意上涌，有些懊惱，忍不住回了一句，「要說什麼就說，能不能不要這麼叫我。」
明白她只是色厲內荏，宮城也就笑笑沒有往心裡去，更加挨近了她一些，嘴唇擦著她的耳朵開口，「高跟鞋挺好用的，接吻不那麼費力。」
洛柒夕細細思考著他話里的深意，順著他的話看了看自己的高跟，忽然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不就是嘲笑著自己矮么，她抬起腳狠狠地踩下去，滿意地看到宮城臉色變了一下，出了口惡氣。
腳尖的痛像有實感一樣，饒是宮城還是緩了好了一會兒。
「看你還敢不敢惹我……」
「我們在一起吧。」
洛柒夕張牙舞爪地要威脅宮城，話說到一半被宮城堵回去，她甚至忘記收起自己揮起的拳頭，呆了一樣以那個描述不出的表情看著宮城，不確定他剛剛說的是真的還是她幻聽。
這不是宮城第一次向她告白，但她卻是第一次真真實實地感受到了那種悸動。
被喜歡的人表白的悸動。
她一下子失聲，心臟「砰砰——」地跳動著，明明腦海里有個聲音在鼓動她答應，喉嚨卻像是堵住了一般，什麼都說不出。
答應他啊！
腦子裡有個聲音在叫囂，推動著她伸手。
可是伸到一半，忽然就頓住了。
另外一個沉寂很久的想法忽的冒出來，宮城喜歡的是以前的洛柒夕吧，那個乖巧的洛柒夕吧。
雖然在聽了周媛媛的話之後沒有那麼介意了，但是怎麼可能真的不介意呢？
努力暗示自己並不是那樣，然而一看到宮城溫柔滿溢的樣子她就忍不住想起來，難受密密麻麻地交織著，她忽然不敢去看宮城滿是期待的眸子。
宮城內心是確定及肯定她是喜歡自己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自己告白之後反而神情顯得有些鬱卒？
「柒夕……？」這大概是宮城能有的最好的語氣了，察覺到洛柒夕反應不對，他問得更加溫柔，伸手捧起她的臉，看得專註。
這放低身子的樣子讓洛柒夕鼻子一陣酸楚，她吸吸鼻子，想了想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我……你喜歡的是以前的洛柒夕吧……」她問得有些躊躇，怕自己問得讓他難堪，或者說，讓自己難堪。
捧著她臉的手一頓，洛柒夕心跟著提起來，不會真的被她說中了？
「你一直以為我喜歡的是以前的你？」他的聲音瞬間森寒了一個度，洛柒夕忍不住身子一抖，只能下意識地跟著他的話點頭。
對面的人久久無聲，好久才聽到他嘆了一口氣，洛柒夕眼睛一眨又一眨，宮城最近似乎很容易就嘆氣。
「你對自己未免太沒有信心了。」他說的像在哄孩子一樣，洛柒夕一下子沒能明白過來，任由他說話。
「以前的你難道不是你嗎？」他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