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我愛你
洛柒夕無條件答應，臉頰通紅，完全沉浸在宮城剛剛的溫柔當中。
她越是這樣，宮城就越是想逗她，原本坐在床邊上的宮城又往她的方向挪了挪，帶著揶揄，「我們不出去也可以，做點別的事啊。」
他故意把「別的事」咬得很重，就算洛柒夕不想想歪，都不能不想歪。而比起耍流氓的功力，洛柒夕簡直是小兒科。
一直逗得洛柒夕說不出話，宮城才算是放過她一馬，撐著手坐起來，捋了捋洛柒夕的頭髮，笑著催促，「快收拾吧。」
兩人最近相處模式有點奇怪，說是情侶，卻總有些若有似無的尷尬和躲避，可是如果說不是情侶的話，有些難以說明的氣氛又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每次和宮城說話，洛柒夕都帶著一些難以形容的惶恐和掙扎。
她不想和宮城變得太親近，但是又不想和他太過疏遠，在進退之中猶豫著的洛柒夕只能被宮城牽著鼻子走。
宮城早就運籌帷幄，他看上的人，他不會給任何機會逃脫。
下午兩人還是抽時間出去了，不過沒有去預想的地方，而是上次因為去遲了沒有看到美景的那個公園。
宮城現在和洛柒夕坦白講沒有什麼好說的，只是路程中偶爾會搭上話。
沐浴在陽光下的公園又有了番別樣的味道，下午的時候人還不是很多，只是偶爾有人在樹下躲著太陽。
宮城帶著洛柒夕在陰影滿布的林蔭道上行走，洛柒夕跟在宮城的身後，感受著周圍的和諧，她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這種安詳的氣氛了。
公園的氛圍一直很好，鳥語花香是隨時隨地都有的景色，儘管是緩慢地行走，仍然覺得美好。
「柒夕。」一直走在她前面的宮城忽然停住了腳步，轉了個身，面對著洛柒夕，表情很是嚴肅。
洛柒夕聞言抬頭看他，帶了些不明所以。
「你有想過我們以後的事嗎？」他本來並沒有打算今天就問，只是看她悄無聲息地跟在自己身後，忽然就有了一種她就這麼走掉自己也不會察覺的恐慌。
以後的事？
洛柒夕和宮城靜靜地對視，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威風從林間煞過，帶起樹葉的響聲，「沙沙——」地很是悅耳，洛柒夕卻說不出什麼話。
「沒有。」洛柒夕聽到自己這麼回答。
怎麼可能沒有想過呢？從在這裡初遇到宮城那刻起，每走一步她都在猶豫，該不該繼續，如果繼續後果是什麼？
可是每次都不了了之。
因為沒人能夠說得清以後會發生什麼，沒人能夠幾個月之後，他們是不是還是現在的想法，她不安，所以不敢想。
宮城的失望是內斂而深沉的，他只是意料之中地點點頭，沒有多問，也沒有辯解，而是轉過身，繼續無聲地向前走，彷彿剛剛的問話根本就沒有發生過。
氣氛好像變了一些，洛柒夕躊躇地跟在他身後，琢磨著自己是不是應該說點什麼。
「今天晚上這裡會有什麼活動嗎？」她對這裡一無所知，所有的了解來源都是宮城。
「可能吧。」宮城含糊不清地回答，聲音聽上去似乎有些低落。
他那樣的男人很少把自己的情緒外露的，因為深知男人的性格，所以洛柒夕才會格外心疼，一心疼，就想著要做點什麼補償他。
於是她做了今天第二次愚蠢的舉動，加快腳步走到宮城旁邊，一把牽住了他垂在身側的手，握得緊緊的，那是無聲的安慰。
宮城甚至都沒有偏過頭看她，只是回握住她的手，明白她只是為了安慰，縱然苦澀，卻也欣喜。
牽著手散步，無論是誰看，無論是在誰的想象之中，都是情侶才會做的事情。洛柒夕卻管不了那麼多，大有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意思。
這樣一閑逛，又去附近吃了個飯，再出來竟然已經華燈初上，小情侶們紛紛出來活動，老年人也悠然地散著步。
因為離公園近，兩人便在公園尋了一處地方坐著，等著宮城說的可能會有的活動。
等到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洛柒夕瞥了眼平淡無奇的周遭，小聲地詢問宮城，「真的會有活動嗎？」
一般有活動的話應該早就開始了吧，怎麼會到這時候還沒有動靜？
宮城卻只是高深莫測地笑了笑。
他們的情緒一直很奇怪，像是在剋制什麼，又像是在遷就迎合什麼。又過了十分鐘左右，伴隨著一聲巨響，天空中忽然炸出了一朵煙花，洛柒夕驚喜望過去，公園已經有不少人在驚呼。
而當第二朵花炸開的時候，洛柒夕才明白宮城的驚喜到底是指什麼。
那朵花炸開成了一個形狀，心形，再配上粉嫩的顏色，很有粉紅氣氛。第三朵花炸開成了一行字，準確地說是一個名字，洛柒夕。
這三個字她早就看習慣了，可是當它出現在天空中時，她還是訝異了一番，再遲鈍的人也該明白這是誰的傑作。
她不可置信地偏頭去看宮城，宮城也正回望著她，眼裡翻沉起伏的情緒洛柒夕看不太懂。
「我愛你。」在最後一朵煙花炸開的時候，她恍惚聽到有誰在她耳邊這麼說了一句，是她很喜歡的聲音，是她很熟悉的語調。
她的心跳驟然加快，甚至蓋過了人們的歡呼聲，整個世界忽然寂靜下來，她的心跳聲愈發明顯。
宮城剛剛是給自己表白了嗎？
她不敢置信。那三個字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說出口的，那時她鼓起巨大的勇氣都不敢說那三個字。
「柒夕，相信我，我從來沒有欺騙過你。」宮城忽然認真地說道，他直視著洛柒夕的眼睛，似乎在逼她說出個答案。
又像是只為了單純地證明他的從始至終。
「宮城……」洛柒夕甚少叫他的名字，此時卻忍不住脫口而出。
她嘴巴張了張，千言萬語想說出口，卻在出聲的那一剎那，全部被攔截在嘴邊。她能說什麼？她什麼都不能說。
就算宮城從頭到尾都沒有騙過她，那又怎樣？
上官瑜兒是擺著的事實，父親那邊的壓迫也是事實。
就因為一起在外面旅行就可以重新回到當初嗎？他們都太天真了。有些事實橫亘在兩人中間，早已變成不可逾越的鴻溝，哪裡還有回到從前的可能？
「宮城，我們以後再說吧。」而她只能這麼拖著。
坦然地放棄，她不甘心。繼續拖著，也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可是時間是治癒的良藥，如果不是人力能夠解決的事情，不如交給時間。
她的掙扎宮城都看在眼裡，也不忍心逼迫她強行回應自己的要求，只能點點頭，尊重她的決定。
遠處的人還在鬧騰，宮城和洛柒夕之間卻格外幽靜。
宮城似乎又變成了她認識的那個宮城，不會撒嬌，不會故意逗她，冷著一張臉，生人勿進的氣息濃郁。
知道有自己的原因，洛柒夕也就識趣地不說話。
告白被拒絕對誰來說都是尷尬的事情，尤其是對宮城這樣從來沒有試過被拒絕的人來說，這次簡直就是他人生的一個污點。
洛柒夕試圖挽回些什麼，試圖安慰宮城，但想到就是自己所謂的安慰給了宮城一些虛妄的想法，便收回了安慰的手，閉上了安慰的嘴。
宮城不說話的時候，世界都是壓抑著的，空氣都好像無法流通了一般，待在他的身邊就如同攜帶了一個定時炸彈。
洛柒夕變得小心翼翼，說話做事，絲毫不敢大聲。
這樣的氛圍一直到晚上就寢。
早就洗完澡的宮城圍了浴巾坐在沙發上，洛柒夕洗完澡出來，他還坐在那裡，現在的夜晚還是有些涼的，擔心他著涼的洛柒夕再三猶豫還是走了過去，輕聲提醒，「坐這裡容易著涼，你先去睡吧。」
宮城卻毫無反應。
早就料到是這樣的結果，洛柒夕無趣地撇撇嘴，反身走回自己床上，才剛邁出一步，就被宮城扯住。
她疑惑回頭，搞不清宮城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然而問話還沒有出口，就被他一扯，整個人落在了他的懷裡。宮城緊緊箍住洛柒夕，那力道讓洛柒夕忍不住齜牙，身體被勒得生疼，卻半句話都說不出口。
「別動，讓我抱會兒。」宮城的聲音黯啞地可怕，洛柒夕動作漸漸弱了下來，任由他抱著自己，不再掙扎。
他大概是傷心了。
洛柒夕暗自想著，手不由自主地覆上宮城的手臂，輕輕拍了拍，示意他放鬆。
宮城此時像個固執的孩子，不管洛柒夕怎麼暗示，他都不為所動。
「柒夕，我……」他似乎是想說什麼，可說了一半就頓在那裡，大家心知肚明，此時說什麼都沒有用。
已經走到這一步了，誰都無法改變殘破的事實。
「宮城。」洛柒夕認真地叫了一聲，試圖將剛剛沒說完的話說完，「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信自己。」
她不信自己有那個力量能和上官瑜兒抗衡，也不信自己有能力說服早就對宮城死心的洛成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