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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仙界—西方魔域

  白武安給了妲己仙界四域的地圖, 其中魔域的地形是描繪得最細緻的, 大約是怕她初來乍到看不懂,還格外給她標出了去到萬鬼城的幾條路線。


  然而真正到了碼頭,妲己才發覺她就算是拿著地圖也沒有太大的作用,這裡的人實在是太多了,除了本身就是魔域的人來去匆匆, 其餘的那些初來魔域之人, 每一個都在觀察周遭的環境, 是不是魔域之人一眼看去很好分辨,故而那少年一動, 就有很多的人小心翼翼跟了上去。


  妲己記得地圖上標好的路線, 那有人來接的少年走的就是其中一條去萬鬼城的路,只是不算最近, 若論地圖上標出的最近的一條路, 卻是個壓根沒人走的方向,要是貿然行動, 顯然比起那個有人接送的少年,她這樣的獨身行人更容易被盯上。


  隱在眾人之間, 妲己攏上了從天上城帶出來的斗篷帽子,遮蓋住分外妖嬈的面容, 自然, 能有心境實力飛升之人不會耽溺於美色,但大部分的人來到魔域,都是遮遮掩掩藏匿了身形容貌, 完全不做遮掩的,大約都是在魔域待了很久的人。


  和終年飛雪的北域不同,一踏上魔域,妲己就能感受到此地氣候的宜人,偌大一片魔域,唯有魔域之主所在的萬鬼城是常年冰封的,據說和魔域之主所修習的功法有關,也是魔域一道奇景。


  才行了不到一刻鐘,回身就已經看不到那片茫茫雲海了,少年和來接送他的人身形陡然加快,這時已經有不少人跟不上了,只有十數人還能隱約看見少年翻飛的斗篷衣角,勉強綴著。


  妲己的視線卻還能清晰地跟上那兩人的身影,她是妖物化形,有獸身步法,速度本就是天賦之一,只要她願意,跟得再緊也無事,只是她心念一動,步子微微放慢了一些,又有一盞茶的工夫,漸漸落在了人後。


  妲己選擇停下來的地方是一處城鎮,身後還有一些跟丟了的人氣息未散,她微微順了順氣,做出一副後力不繼的樣子來,果然過不多時,那些氣息也漸漸消失了,想來是各自尋了方向,碰碰運氣。


  V384壓低聲音說道:「現在我們可以離開了?」


  妲己嗯了一聲,站直身子,忽又發覺不對,連忙收斂起氣息,隱在一處巷落里,這處的城鎮在地圖上也有提及,是其中一條通往萬鬼城的路和另外一條更近的路交叉之地,住在此地的大多是修為不高的魔修,十分安全,多的是要去萬鬼城的魔修在此短暫落腳。


  她已經是天仙修為,在初來者之中不算太低,只是她發覺的異動之處,探出神識立刻被絞碎,顯然那裡有人的修為比她更高。


  V384不敢出聲了,它伸長脖子和妲己一起看去,見是一前一後兩個身披斗篷的魔修在追逐著,周遭的人雖然也有沒看出這兩個魔修實力的,但都是持觀望態度,妲己見兩個魔修一邊追逐一邊交手,這兩人若在下界,定然都是實力強橫到毀天滅地的一方大能,然而在此處天地威壓的震懾下,打得束手束腳竟猶如兩個普通俠客。


  前頭那人終是後力不繼,腳下一偏,朝著追逐他那人擊出全力一掌,隨即步子加快直朝著一處方向跑去,然而後面那人實力顯然要強上一線,幾步追上去,大約是存了滅殺之意,他手中幻化出一把長刀,對著前頭那人的脖頸狠狠砍下。


  若是尋常時候,這會兒已經血濺五步,這是魔域,來到此處的人基本上也沒有幾個心善的,就連妲己,也是收回了視線準備離開,卻不曾想下一刻,飛出去的竟然是追殺者,V384驚叫一聲,妲己回身看去,猛然見到原本空蕩蕩的街面上立著一群整整齊齊的魔修。


  出手之人是個面容枯槁的青年,他緩緩收回了腳,啞聲說道:「域主有令,西域境內禁殺,有冤陳情,私殺者死,未遂者幽閉玄天牢五十年,拿下。」


  就在他說完最後兩個字的時候,他身後一左一右兩個魔修忽然動了,倒地的人連爭辯的話都沒說出口,就被制服了下去。


  來得突然,去得更快,只是一個眨眼的工夫,方才街道上一大片魔修的身影就都不見了。


  前頭那魔修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這會兒摸了摸后脖頸,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就連周遭隱匿的魔修們氣息也略微變動了一下,妲己擰了一下眉頭,倒是V384張了張口,感嘆出了聲:「這西域看來還真是一個安全的好地方啊……」


  它的話說出了不少人的心聲,然而對於大部分來到魔域的魔修來說,都算不得什麼好消息,所謂魔修,修的就是輕狂肆意的道,都是下界鼎鼎有名的大魔頭,誰手裡沒沾過幾條命,怎麼偏生號稱魔修去處的西域魔地,弄出這麼個詭異的規矩來?

  離了方才那城鎮,妲己走了和那少年相反的路,那少年的路要經過另外幾處地方,大約是接他的人特意選來好讓他熟悉一下環境,她既然有地圖在手,自然就不必做那轉圈之事,直走最近的路途就好。


  仙界幅員遼闊,哪怕只是一方域界,也足以讓不懂術法之人走上一生,有陣法覆蓋的城鎮還好,在荒郊野外,宜人的氣候越發凸顯出天地威壓的可怖,妲己走了兩日就有些支撐不住,索性化成了原型。


  越靠近萬鬼城,越能感受到漸漸冰寒的氣息,妲己先前還有空閑去數自己走了多少日子,到後來也就不數了,直到某一日爪子踏上一片冰面,她抬起頭,發覺萬鬼城已經到了。


  比起天上城,萬鬼城顯然更像一座人間城池,妲己甚至還看見城門口處有兵士模樣的人在把守,來來往往的魔修們身上氣息竟然都十分平和。


  妲己進城的時候被發了一面玉牌,她看了看旁人,都是將玉牌掛在了腰間,於是有樣學樣,周遭的魔修很少有隱匿自身氣息的,走在街上,妲己第一次有了泯然眾人的感覺,這感覺不能說壞,甚至還有一點點新奇。


  她走了並不多遠,忽然見道路盡頭的天雲聚攏起來,深紫近黑的雷光在天雲之中翻騰直上,細細密密漸成一道威勢可怖的天雷,直朝著底下劈去,那天雷的動靜實在太大,她警惕地後退了好幾步,撞到了一處賣丹藥的攤子。


  賣丹藥的是個模樣清俊的青年,能到飛升的實力,青年的歲數也已經很大了,淡淡抬眼看了妲己一下,就又垂下了眸子,道:「不必驚慌,那是域主居住的地方,這天雷一日至少三次,今日這是第一次。」


  妲己道了謝,再看去的時候,果然見那天雷劈完之後就失了威壓,細密的雷光也聚攏不出第二道天雷,過不多時,雷雲漸漸散去了。


  街道上的熱鬧並未受了天雷的影響,丹藥攤子邊上是賣靈草的,幾個女修聚在一起,一邊挑選靈草一邊說著話,妲己本來想走,忽然聽其中一個女修說道:「域主這天雷加身也不知道什麼能消,都有上萬年了,若非如此,我看域主早就修成尊位,威震天界了。」


  「聽聞是逆天修魔,壞了天道定數……」


  「我怎麼聽說是因為情劫未渡,強行飛升導致的?」


  ……


  妲己注意的並不是這些人口中說的域主,她在意的是這些人提到魔域之主時的語氣,平平常常,略帶敬意,不像是在提一個魔頭中的大魔頭,反倒像是一方安居樂業的百姓,提到清廉的父母官時的樣子。


  這魔域,果真和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樣。


  妲己想著,忽然注意到那丹藥攤子上擺開的藥品,除了一些散放堆疊在一起的辟穀丹之類,大大小小的藥瓶上都散發著奇異的香氣,尤其是其中一隻巴掌大的白玉瓶,如果她沒有聞錯,應該是駐顏丹。


  也許是她面上驚色太重,那清俊青年又抬眼看了她一下,解釋道:「縱然飛升,也有承受不住天道威壓之人,到時天人五衰,和下界無異,我這仙界駐顏丹最好也只是中品,能保五十年青春不謝。」


  妲己眨了眨眼睛,想來,這青年賣的辟穀丹也是一樣了,她身上倒是帶了一些通用的貨幣和從天上城帶出來的辟穀丹,只是路上用去了一些,問了問,她買了兩瓶據說服用一顆可以辟穀十年的辟穀丹。


  剛服用了一顆,她就察覺到小腹處有一團熱氣縈繞,四肢百骸傳來暖意,比之下界的辟穀丹,這仙界的丹藥無疑精純太多,也沒有半絲雜質。


  接下來,就是住了。


  妲己想起了拂曉,看看滿街氣勢凜然的魔修們,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挨家店鋪詢問過去,先找個活計安頓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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