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仙界—天上城
根據V384的說法, 輪迴司的任務並不是實時的, 輪迴司處在時空的節點,職能是規正時空混亂,維持原有秩序,有時也因為任務發布人自身帶有改變命運的契機。
妲己聽不懂這些,自行理解了一下, 大概是輪迴司處在一個和各個世界不同的另一層面空間里, 她覺得只是幾年十幾年前的事情, 實際上早已過去了千萬年,要不然當年只是個尋常護衛的白旗, 身上的威壓也不會重到讓她幾乎瑟瑟發抖的地步。
V384木著臉解釋完, 也不知道妲己明不明白,只是看一隻碩大的狐狸腦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 它痛苦地扭過頭去, 沒了系統自帶空間,它連動彈都費勁, 更別提它藏在空間里的煙和全套燙頭工具,它甚至是想試一試酒中滋味的!現在啥都沒有了。
妲己身上的傷又疼又重, 加上剛剛吃進去的藥力揮發極快,一股沉沉暖意在小腹附近蔓延開去, 修復著她受傷的根基, 她張口打了一個哈欠,就這麼毛茸茸蜷成一團,在床上睡了過去。
V384嘆了一口氣, 沒有了時時刻刻的能源補充,它現在竟然也能感覺到疲憊了,周遭絲絲縷縷的仙氣熨帖著它的肌膚,雖然冰冷,但確實很舒服,它也跟著妲己打了個哈欠,靠著暖絨絨的狐狸皮毛,沉沉地睡著了。
妲己是被摸醒的,一隻冷冰冰的小手動作極輕地撫摸著她的狐狸臉頰,只是兩三下,妲己就警惕地睜開了眼睛,站在床前的白髮小童顯然是被嚇到了,他後退了一步,小聲解釋道:「我,我是看看你的傷勢……」
白髮小童生了一雙極為明亮的藍眼,水光湛湛,他穿著華麗的雪白錦服,五官生得十分漂亮,讓人看著就忍不住心生好感,妲己眨了眨狐狸眸子,又閉上了。
她原意是不想和他計較,畢竟這白髮小童一身龍威,即便是幼崽,也足夠讓大部分的妖獸退步,然而白髮小童卻理解成了默許的意思,小小地握拳興奮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輕輕地摸了一下妲己的耳朵。
狐狸眸子又睜開了,白髮小童的動作雖然十分輕柔克制,但他還不懂得收斂龍威,徹骨的冰寒龍氣從那隻冷冰冰的小手上傳來,對妲己來說,幾乎像是兜頭澆下一盆冰水。
這下狐狸的黑色獸瞳里警告的意味就明顯得多了,白髮小童吶吶地收回了手,但那雙漂亮的藍眼睛里卻滿是喜愛滿足的神情,站在床邊,一副捨不得離開的樣子。
「你是白旗叔叔從天門帶回來的妖仙嗎?」白髮小童眼睛亮亮地說道:「三哥說你是妖獸,我覺得你長得這麼漂亮,一定是妖仙,妖獸的皮毛沒有你好看……」
妲己微微眯了眸子,獸類之間的交流很多時候並不靠叫聲,白髮小童一眼就看出這隻漂亮的大白狐狸是在笑,於是也跟著咧嘴笑了,就在這時,外間傳來一聲低低的貓叫,白髮小童頓時驚慌了起來,湊到妲己豎著的耳朵邊上,急急地小聲說道:「我叫白錦,我下次再來看你。」
白錦急急忙忙地說完,飛快地跑了出去,他跑得實在是急,過門檻的時候還差點被絆了一跤,妲己盯著他的背影,不知為何覺得他的氣味有些熟悉。
白錦才離去不久,白旗就來了,他仍舊帶了些吃食和藥物,只是他才進門,就頓了頓,滿屋子都是幼龍的氣息,他看了妲己一眼,把手裡的托盤放在桌上,打開了窗戶散味道。
「我把鑰匙放在這裡,要是不想讓旁人進來,裡面反鎖門窗就是。」白旗說完,取出一隻形式奇特的黑金方片,放在了桌上。
妲己眨了眨眼睛,低聲嗷嗚了一下,舔了舔爪子跳下床,這一次仍舊十分乖巧地吃完了托盤裡的東西,又喝了幾口水,蹭了蹭白旗的手。
白旗的神色沒有什麼變化,像對個人似的,嗯了一聲,見妲己的動作比上次好了不少,又補充道:「出了這間房,外面有個院子,你可以在院子里活動,想要出去的話要等傷勢再好一點,尤其……不要招惹附近的小孩子。」
天上城於千萬年前在仙界建立,初時只有幾個重逢的族人勉力支撐,後來飛升上界的白龍族人越來越多,經由數次分離變遷,最終一統北域,不同於從前他們在下界建立的天上城,這仙界的天上城,是沒有幼童的。
即便是城主府的那幾位公子,也是蛋中修鍊萬年才得出殼,心智絕非孩童。
他說這話的時候神色認真,妲己想到剛才那條幼龍,眨了眨眼睛,蹭了一下白旗,示意自己聽懂了。
白旗於是鬆了一口氣,拍了拍妲己的腦袋,收拾了一下托盤出去了。
他剛走,妲己就從門縫裡蹭了出去,剛剛從房間出來,迎面就是一陣極寒的風,吹得妲己一腦袋的白毛向後倒去,她呼出一口白氣,整個狐身從房間里擠了出來。
和之前相比,白旗的住處要好了不止一籌,玉砌的牆壁隔出前後三排屋子,妲己住的是最前的那一排東廂,也正是最前那一排,圈出一個四四方方的院子,朝東面向城主府。
天上城的房屋和之前其實是沒有太大變化的,城主府位於中心,周遭所有建築正面朝向城主府,依次漸遠,實力強大的白氏族人住得近,實力稍弱住得遠,再遠就是尋常民居,仙界北域大無邊際,但天上城對北域,正如城主府對天上城,不知多少妖仙傾家蕩產也想在這城中居住下來。
白旗的住處離得極近了,按照趙雪尋的記憶,像這樣近的距離,從前都是只有族中長老才能入住的,從妲己的視角看去,竟然都能隱隱約約看到城主府里的建築。
她對仙界不甚了解,雖然大概能猜到天上城就是白氏族人在仙界建立的城池,但終究不知道這篇勢力究竟有多大,猶豫了一下,還是準備探明仙界的大致情況,再見機行事。
外間寒風冷冽,她又受傷在身,即便如今已經是妖仙,也受不住,妲己在院子里走了一會兒,就準備回去,正在這時,她忽然聽見牆頭上一聲細細的貓叫,像掐著嗓子叫出來似的,她忍不住抬起了頭。
牆頭上趴著個模樣十分精緻的白髮小童,比白錦看上去要大一些,一雙水汪汪的藍眼裡滿是歡悅的意味,他一手撐著牆頭不讓自己掉下去,一手對著妲己招了招,低聲叫道:「那狐狸,你過來,給你肉吃!」
妲己動了動耳朵,想到白旗說的不要去招惹小孩子,她索性理也不理,就要回房,略大一點的白髮小童急了,撐著身子騎坐在了牆頭上,從袖子里掏出一塊巴掌大的熏肉乾,聲音大了一些:「你別怕啊,白旗叔叔不會知道的,你過來,讓我摸摸,我就喂你吃肉!」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底下那隻皮毛油光水滑的大白狐狸對著他翻了一個白眼,他更急了,五指成爪,掌心中白光驟起,對著妲己飛快抓下,妲己只覺得身子一輕,下一刻整個狐狸就到了白髮小童的懷裡。
「我就是摸摸你,我又不吃狐狸的……」白髮小童嘟囔著,有些粗魯地伸手摸了兩把妲己蓬鬆的脊背毛,妲己蹬了蹬後腿,發覺自己連個十來歲模樣的小童都掙脫不過,狐狸臉上的表情一瞬間變得極為精彩。
V384想笑,但是它拚命忍住了,白髮小童一連摸了妲己好幾下,忽然朝底下看了看,妲己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果然見白錦仰著頭,一臉羨慕地咽了咽口水。
「三哥,三哥你快下來,你說了讓我摸的!」白錦看著自家三哥抱著狐狸不撒手,急得聲音都大了起來。
白旭哼了一聲,一手把狐狸按在懷裡,方才騎牆頭只是怕進那院子,讓白旗叔叔察覺到他的氣息,這會兒他就什麼也不怕了,從兩人多高的牆頭上跳了下來,他一臉不情願地把懷裡的狐狸遞給白錦。
「我就說是只妖獸,它都聽不懂人話,叫也叫不應,還是抓到手的。」白旭說著,卻還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嘟囔道:「不過長得確實比一般妖獸漂亮得多了。」
白錦抱著失而復得的大白狐狸,滿足地蹭了蹭狐狸腦袋,很明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白旭哼了一聲,「你別霸著呀,給我摸摸……」
兩兄弟正興奮地擺弄著一臉木然的狐狸,忽然一道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你們,在幹什麼?」
這聲音實在是耳熟得很,白旭和白錦立刻繃緊了一身龍皮,回身看去,果然見冷著臉的武安叔叔朝他們大步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