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禍國殃民之色
宋寧也愁著呢, 太后不好管後宮,尤其主子爺頭回幸人,知道了雲華宮那位的身份, 也只是派人來知會了一聲, 可他哪敢直說啊, 聽到趙栩這話, 他小心地提醒道:「那位娘娘姓李,李惜君。」
趙栩覺得似乎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 然而沒有太深的印象,宋寧見他沒有反應過來, 也是無奈了, 自家主子爺不是王爺, 李惜君和柳家姑娘的名聲傳得再響, 也落不進他的耳朵里。
想不起來, 宋寧也沒有趕著主子興頭上煞風景的膽子,從乾元宮到雲華宮幾步路的距離, 連輦車都不用,趙栩換了一身白底金繡的袍服,也不罩外衣, 只裹了一件厚實的披風, 步子匆匆,走到一半, 卻又是一頓腳, 對宋寧道:「去取那對雀尾步搖來。」
宋寧有些驚訝, 但還是吩咐了小太監去開趙栩的私庫,趙栩把裝著步搖的盒子拿在手裡,心裡才算是踏實了一點,他也說不上來為什麼,但就是覺得空著手去見美人不好,即便雲華宮的庫房裡有更多的好東西。
外頭又下過了一場雪,新制的冬靴踏在雪地上,踩出嘎吱嘎吱的聲響,瞧見雲華宮的光亮,想著美人再等,趙栩的步子比往常快了幾分。
妲己是穿著件素衣來接駕的,簡單的服飾更加顯出李惜君的美貌,素衣白裳,黛眉墨發,別有一番景緻,趙栩幾步上前,不讓她行禮,摸到她手心冰涼,眉頭微微蹙了起來,「手怎麼這麼冷,雲華宮不是有地龍嗎?怎麼不教他們燒來取暖?」
妲己輕聲說道:「久不用了,還沒通起來,說是明日就好了,而且點了炭盆,也不算冷。」
趙栩把她的手握到懷裡,一邊給她暖著,一邊帶著她朝寢殿的方向走,口中道:「明日地龍燒起來,不可再用炭盆了,那東西點著人容易發乾,尤其現在是冬天,母后一直不愛用,一早起來鼻子里都不通氣,幹得要死。」
他說著,妲己也就安安靜靜地聽著,到了寢殿,果然一股炭火氣撲面而來,趙栩皺了皺眉頭,但還是沒說什麼,把手裡的盒子打開,取下妲己頭上的步搖,有些不大順手地給她簪上。
「還是昨天的首飾,沒去看庫房?」趙栩注意到了妲己的髮鬢,開口道。
妲己搖搖頭,輕聲說道:「主子不喜歡,明日妾身去換就是了,是紅巧說庫房裡的首飾大半都是過往的妃嬪所有,有的是前朝制式,有的同妾身品級不相匹配,妾身懶怠讓人去一件件挑出來,不如就這樣了。」
趙栩眼前只剩嬌美紅唇開開合合,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麼,聲音微啞道:「你怎麼打扮都好看,你戴什麼,朕看什麼……」
妲己眸子微微彎了彎,眉頭還是微蹙著,趙栩雖然覺得美人蹙眉也美得讓人心折,但還是開口道:「從昨日起你就一直滿腹心事的樣子,怎麼了?朕不是幽王,不會烽火戲諸侯,要如何讓美人展顏?」
明明是調笑的語氣,然而趙栩面上扯不起一絲玩笑的神色,薄唇開合,一副冷冰冰的樣子,連帶著說出來的話也格外帶著些戾氣。
趙栩這話一出,就覺得不好,他連忙又放緩了一點聲音,「是你家人,他們在王府嗎?朕明日就讓宏文送他們過來,和你見一見,可好?」
妲己輕咬下唇,臉色陡然變得蒼白,她看了一眼邊上知情的主事宮女紅巧,見她沒有開口的意思,只好低下頭,似乎在做著什麼心理鬥爭。
趙栩挑眉,對宋寧一擺手,宋寧會意,連忙不動聲色地讓周遭宮人都退下,自己也低著頭順邊退了出去,妲己的臉色越發蒼白,人都退出了殿外,她低垂下眼帘,跪在地上。
「主子,妾不是有意隱瞞……妾一家不在王府,妾父身在牢獄,妾兄流放在途,妾……是王府周總管幾日之前從教坊帶到王府的。」
趙栩剛才有猜測,這會兒也不過是印證了自己的猜測,他的臉色甚至未見太多變化,只是沉聲道:「昨日承寵,你為何不說?」
這話幾乎有些尖銳,惹得少女眼裡泛上一片淚花,蒼白的臉龐上泛起羞紅,似乎是被戳破了什麼心事似的。
「妾是想著,想著……」
趙栩忙了一天的公務,這會兒頭都疼了起來,他按了按眉心,道:「朕這些日子撤下的官員不少,連著幾樁大案,你父兄所居何職,犯的是哪個案子?」
妲己輕咬下唇,「家父李渠,曾拜兵部尚書,三位兄長只有長兄李瑜在大理寺任職,二兄……」
她話未說完,就見趙栩的臉色沉了下來,負手來回走了幾圈,他眉頭越蹙越深,袍袖一拂,竟然直接走了。
紅巧急忙進來,見妲己蒼白著臉色跪在地上,好半天才像反應過來了似的,一點點起身,她連忙上去扶她,口中忍不住說道:「娘娘你太不會挑時候了,奴婢之前都說,您等侍寢過後,主子爺那個時候肯定最好說話……」
妲己低頭擦去眼底的淚,紅唇微撇,這都是哪來的想法,男人在床上是好說話,可下了床,腦子也就回來了,想起之前種種,除非是個傻的,不然哪有不覺得自己被算計了的?一次如此,兩次如此,再好的情分也給消磨乾淨了。
V384比較能理解妲己,可還是有些擔心,【他要是走了,就不回來了怎麼辦?】
妲己撥弄了一下V384的玉身,語氣涼涼的,「我要的就是他走。」
她之前也沒想到一個二十來歲的帝王居然會是一隻童子雞,沒碰過女人,也就無從比較,這種情況下,做他的第一個女人反而是個不好的開局,趙栩和嬴昭不同,嬴昭尚未定鼎天下,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自然會喜歡越姬那樣如同無根浮萍的女人,趙栩生在盛世皇朝,年少掌權,對他來說,最好的是得不到。
別說是作為舞姬被帶回來的李惜君,就是好端端的官家小姐,也沒有能讓趙栩多看一眼的本錢,他能得到的太多了,之前沒有,只是他不想而已。
趙栩從雲華宮出來,迎頭一股寒風撲面,身上的披風被內殿的暖意熏染得鬆軟,一下子被寒風吹透,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宋寧猜得到裡頭發生了什麼,這會兒也不敢惹趙栩的話頭,低著頭跟在他身後,趙栩緩了過來,有些不快道:「回宮。」
才走了幾步路,又冷聲說道:「尋幾個宮人來,要相貌好的。」
宋寧連忙應是,心裡算是鬆了一口氣,讓身後的小太監跟上趙栩,自己落後幾步,親自去安排。
之前太后就送來過好幾個漂亮的宮人,個個規矩好模樣好,王爺過來問了好幾回,他是一個也不敢給,眼看著蹉跎了快兩年,可算是看到亮光了。
宋寧挑了八個拔尖的宮人,趙栩前腳剛回到乾元宮,後腳人就送了過來,他這會兒一肚子火氣,冷眼瞧著幾個宮人規規矩矩站成一排,火氣就更大了,「宋寧,人怎麼還沒送來?」
宋寧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趙栩想差了,他張了張嘴,小聲地說道:「主子爺,這是太后前一陣送來的……」
趙栩目光落在面前的一排宮人臉上,平心而論,若沒有見過李惜君,這些宮人確實都算得上美人,可他剛從雲華宮出來,看誰都丑上三分,勉強多看了幾眼,目光落在第一個宮人臉上,皺著眉頭擺擺手。
宋寧大鬆了一口氣,連忙帶著宮人們退了下去,趙栩召幸宮人只是因為惱火,挑了個清秀看得過眼的,還沒開口,那宮人就嬌嬌柔柔行了一個小禮,柔聲說道:「奴婢給主子爺更衣。」
刻意的嬌柔女聲聽得趙栩渾身不自在,他輕咳一聲,道:「不忙,叫什麼名字?」
「奴婢的名字是太后給起的,叫雪杏,主子爺……」宮人微微抬起頭,美目含羞帶怯,看了趙栩一眼。
趙栩忍不住擰了擰眉,只覺得這視線格外地刻意,比起昨天他見過的那種溫婉姿態,簡直算得上粗魯了。
但他還是沒動,只讓雪杏過來給他更衣,他的視線落在雪杏的手上,倒還算得上白皙的一雙手,但隨即,白皙的手順著他的衣襟,撫摸了一下他的后腰,另一隻手黏黏膩膩地滑過他的胸膛,他還沒來得及說話,雪杏已經解開了他的腰帶。
落在身上的手極端刻意地撩撥著,趙栩卻沒有感覺到一點快感,只覺得自己像是被什麼東西從頭到腳刷了一遍,連帶著那張只是清秀的臉龐上嬌羞神色都造作得讓人作嘔。
強忍著不適,他讓自己的視線落在雪杏的胸前,侍寢穿的衣服都是一樣的,雪白外裳內裹桃紅的褻衣,也不知道是怎麼折騰的,雪杏的外裳已經半褪,露出一節白皙的鎖骨和臂膀,迎面而來一股和昨日沒有多大區別的馨香。
趙栩鬆了一口氣,然而還沒靠近,他的目光就落到了雪杏的鎖骨處,昨日他觸碰到的,明明是一片極為精緻的部位,從上到下一片凝白無暇,可眼前的皮膚不止沒有昨日的白皙,更粗糙了許多,隱隱約約能瞧見一層細密的汗毛。
一股強烈的反感湧上,趙栩這下是完全冷下了臉,一把推開就要解開他中衣的雪杏,「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