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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回 來個全身按摩

  不是情之所至,情難自抑時,他還真是不怎麽會哄人。


  將離心內暗暗搖頭,哄人都哄成這個樣子,也不知道若是真的發起怒來,又該是什麽冷血無情的模樣。


  她眼下有點明白,小丫頭從小在這麽一個師兄身邊長大,心中該有多苦悶了。


  見她沒有拒絕,子玉又順了兩下她的頭發,便打算離去,將離一怔,急急叫了一聲“誒,等等!”


  子玉頓了頓“怎麽?”


  說了這許多,聊了這許多,沒一個實在的。


  將離目光有些幽怨的嘟起嘴,似是終於忍耐不住,小碎步朝他挪了挪,小手一伸便鑽進他懷裏。


  一副身嬌嬌弱弱的依著他,一雙臂軟軟糯糯的環著他。


  她頭高高仰著,下巴抵在他身前,還要蹭一蹭,蹭出一汪眼淚,委委屈屈“說了半天,身上被你師父打的那幾下還疼呢,給揉揉唄?”


  “是哪裏有傷麽?”子玉皺了皺眉。


  拉下她圈著他腰的胳膊,他指尖聚一團靈氣,便要往她體內探。


  將離扭了兩下便掙開了,瞪著眼,大言不慚“不是內傷,是外傷,手上、肩上、背上,你要不信,你自己看!”


  你可給我老實點吧,子玉一把按住她的手。


  看了兩眼她這矯情兮兮的模樣,他按捺住想翻白眼的衝動“既然不是內傷,你自己不能揉麽?”


  按他所想,他這話已說的極為委婉,可算是他麵對心愛女子的溫柔耐心。


  若是不委婉的,你一個上神,還是上過戰場的,如今血都沒流一滴,也能叫受外傷了嗎?還好意思喊疼?

  對不起,她好意思。


  將離哀哀叫喚了兩聲“不能,手都受傷了還怎麽揉?你有這個質疑我的時間都揉完了!”


  “……”


  好吧,忍耐著閉關中途強行打斷帶來的陣陣反噬,依她所言,子玉伸手在她手背揉了揉。


  “嗯,還有肩。”


  子玉抿唇,掌心靈氣溫溫熱熱,又覆在她肩上揉了揉。


  “嗯,還有背。”


  忍耐…且忍耐…


  他手臂繞到她背後,剛貼在她背上,將離便眯起眼一笑,十分自然的又鑽進他懷。


  他就知道,她沒安什麽好心思。


  隻是眼下不比從前,他倒是極為敏感的,想一把將這人形膏藥一樣的東西從自己身上撕下去。


  可誰叫他在人間的諸多事,傷了她心,他在昆吾山的師尊,又傷了她身?

  他說過要待她好,哄她開心。即便她行為舉止,全都是有違原則禮數,讓他極端難受。


  於是子玉就這麽閉著眼睛咬著牙的,讓她抱了一會兒,然後僵著手臂在她背上輕揉了兩下,啞著嗓子“好了,若是不疼了,我要去閉關了。”


  “沒有,還疼呢,你再揉揉。”將離十分幹脆道,且環在他腰際的兩隻細白胳膊,還護寶似的緊了又緊。


  誠然,他們之間,擁抱已不算最為親近之舉。


  可前頭往事,不是他被動受襲,便是情之所至,似戰神白禾曾說過的那種情愛之中最高境界,規矩之上,行止由心。


  如眼下這般的,他心知肚明,這是違背原則規矩,隻為哄她高興。


  他當真忍受艱難。


  但將離會管他這個嗎?


  答案顯而易見。


  那一夜她大概撒嬌撒癡的,折騰他幾乎是給自己來了個全身按摩,才依依不舍的放他離去。


  而這一頓美其名曰代師尊賠罪的療傷,療的子玉都快內傷了。


  可將離全然不知。


  知…也當不知。


  她隻意猶未盡的看他背影消失,回轉過身,往那方玉雕小榻上倒去。


  躺了一會兒之後,迷迷糊糊的又覺夜裏風涼,便起身翻了翻榻邊的立櫃,企圖在一個連床都沒有的房間裏找一床被褥。


  最後,她隻翻到了一疊子玉的衣服。


  夜已深,月已濃,打了一個哈欠之後,她也懶得再折騰什麽,隨意從中抽了一件淺紫的長袍往身上一披,便再次沉沉睡去。


  半夢半醒之間,那長袍寬大,也不知什麽材質,叫她整個蒙過頭頂,不礙呼吸,反倒光華陣陣,纏纏綿綿的透出獨屬於子玉身上的氣息,縈繞在她鼻尖。


  那味道,玫瑰甜裏摻上陰雨澀,初聞清雅,漸至濃醉,可醉後卻又揮之不去的酸澀。


  擱在子玉的身上,著迷,好聞。不管不顧,誘人犯罪。


  可美人不在,獨留這味道,將離翻了個身,便做起了噩夢。


  畢竟這兩種擰巴到犯規的味道,普天之下,也隻有在昆吾山這樣的地方會摻和到一起。


  一樣來自她親手種在天機隱的甜水玫瑰,一樣來自這滿山玉髓裏生出來的極品陰雨。


  甜的能甜如蜜糖,澀的能澀紅眼眶。


  白日醒著,美人在身邊,那一顰一笑,皆活色生香,牽牽手,掌心溫熱,抱一抱,胸膛舒適,勾走她整片魂。


  可入夜了,美人不在,鬼祟便會襲來……


  便如這場噩夢裏一對主角,女的自然還是她,可男的卻實在有些沒品……


  將離已經不去細數,這十二萬年,她究竟有多少回夢到李賀了。


  畢竟已經頻繁到,她曾有一段時日恍恍惚惚,一度懷疑他這人是死了,魂卻在她的夢裏重生了一般,每日都能跑出來跟她聊幾句家長裏短。


  尤其是在五萬年前,她從林夕處得知真相,她這混蛋師父的真身,原是個遠古仙人的兵器轉世。


  這一生隻為林夕這個天生神明護道而來,同秦岩一樣,注定殉主而死,再無來世。


  她那時幾乎是夜夜在夢中見他。


  見他哈哈笑著叉著腰,對她叫囂沒想到吧,你師父我有個這麽厲害的來頭!

  也見他哀哀愁愁,再三感歎,自己一個大男人,不能飛升成仙笑傲三界也就算了,竟天生就擔了這樣一副命運,為另一個大男人而生,也為另一個大男人而死,這天道這樣安排,實在神經!

  可近些年,她漸漸已經很少夢到他了吧?

  甚至上一回的夢裏廢話,她已經完全不記。


  所以這大好的日子,為何偏又夢到他?


  夢裏頭,是他們這批人的老地方,長水之畔。她朝那個立在岸邊的頎長背影,直直白白的問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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