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回 做人特別失敗?
這時候的崔鈺去哪兒了?
薑思習當下的記憶裏沒有,她是在後來才隱約知道,那日崔訣所受半日刑罰,當真九牛一毛。是崔鈺出麵,替他們解決了這件事。
至於怎麽解決的,她就不清楚了。
將離便也隻好猜測,所謂解決,說的太輕。
崔鈺的確厲害,可到底尚未真正崛起,掌權登位,他能怎麽解決?除了頂罪,除了寸步不讓的替他們抗下所有罪責,還能怎麽解決?
後來的這一點,待子玉歸天後她還特意去跟他驗證過,果然便如她所想,以那件事的嚴重程度,當時若不是他一力承擔,別說薑思習的命保不住,崔訣這個正經的崔家人,至少也是廢除武功的懲罰。
更甚者,整個安州薑氏,也必然全遭連累。
自然,這些事情薑思習是全不知道的。以崔鈺的性格,也不可能會去跟她抱怨什麽。
彼時的姑娘隻道終於看明白了,這偌大皇都,牢籠一般的家族,究竟誰是真心為她喜,真心為她憂,真心為她不顧一切。
而將離,那是忍也忍不住的想笑,先別管那薑美人心中感情如何變化,也別管那人間諸事如何繁雜。
她隻有一點想問問北陰君你可知當日你無私又偉大,獨自承擔了所有刑罰,最終沒換來一點感激不說,還親手救了那個日後會拐走你未婚妻的人一命。
請問你是什麽感想?有沒有覺得自己做人特別失敗?
她心中想著這一茬,一路就這麽笑著飄回了天子殿,可天子殿外,卻不見那梁家小珍珠的魂魄,唯有個大肚鬼,愁眉苦臉,不知所措。
大肚鬼說“梁小姐的魂被枉死城的帶走了,說是他們城主近日正缺人手,聽聞她生前頗有幾分天賦實力,又恰好是個極正統的枉死冤魂,便不由分說給搶了去,天齊君恕罪,是卑職無能!”
枉死城?
將離搖了搖頭,錦煙這手下的也未免太快。
不過那話說的倒沒錯,這位梁家小珍珠的確方方麵麵都很是符合錦煙的胃口,本想看她意願,是要留在陰間還是輪回往生,再給予一定補償,但眼下看來,她若願在枉死城發展也好。
將離揮手免了大肚鬼的跪拜,隻問他“枉死城怎麽知道這事情的?那梁月端去枉死城可是自願?可有反抗?”
大肚鬼不敢抬頭“這位梁小姐自死後入黃泉便一路喊冤,知道自己的真正死因後更是折騰的天翻地覆,這才將枉死城的給引了來。”
“來的還是錦城主的親信女鬼,氣勢極強,鬼差們曉得您與錦城主的關係,也都不敢攔。那女鬼對梁小姐好一番許諾遊說,最後梁小姐與她走的時候,可說是自願的。”
將離點了點頭,既是自願,那她就懶得管了。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告訴另外三個,以後不必再插手什麽事,隻隱在暗處留意崔鈺一生動向,每十年傳封信回來便是。”
大肚鬼慌忙應下,卻又哆哆嗦嗦望她一眼,欲言又止。
將離知道他在想什麽,白眼一翻“滾滾滾,下不為例!”
大肚鬼心中一鬆,立馬滾了。
跨入大殿內,又是燈火通明,許久不曾來過,這察查司倒依舊保持這樣亮如白晝的風格。
綠臉紅須,廣袖朱袍,一聲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冷笑,從陸之道口中準確無誤的傳達到將離耳中。
“也就是今日我當值,要是換成鍾馗,你看他會不會同意你這麽亂搞。”
將離聞言朝他翻了個白眼,卻又不得不承認,倘若今日守在這裏的當真是這個死腦筋鍾正南,那牽扯進這件事情裏的所有人人鬼鬼,估計都沒什麽好果子吃。
畢竟地府陰冥,前有鐵麵無私鍾正南,後有冷酷無情範無救,這句話也不是鬼差幽魂們白傳的。
說來一個是判官,一個是陰帥,一個判刑,一個行刑,本該是個合作共贏的關係才是,可惜萬事萬物碰到範無救這裏便都不能用常理來考慮。
鍾馗是個死認理,而範無救是個死不講理,所以叫這兩位撞上,那能好麽?
而鍾馗這廝,雖說修為上遠遠不如範無救,卻當真一腔好膽敢罵天,講理沒用就動手。
自他任罰惡司主判以來,大大小小不知和範無救打了幾萬場架了,每一回都是被範無救收拾一頓打發回去,然而依舊,轉眼遇上了什麽看不過眼的事,還是要跟他鬥。
所以說連範無救都敢豁出命去硬剛的鍾馗,會給她這個沒事不出現,一出現必帶鬼走私偷渡,不幹好事的天齊君什麽好臉色嗎?
不會。
鍾馗懟她的往事,那也不差範無救少了。
至於緣何一個小判官也敢懟天懟地這麽多年,既沒有被範無救扔進陰無極,也沒有被將離推下業川,主要有兩點原因。
一個是雖說腦子軸了點,但判官這個職位,可不就得常常腦子軸些才做得好麽,他為官判案的能力還是很強的。
另一個嘛,自然便是相貌了,鍾馗其鬼,位列陰美人錄第二十名的高位,容貌俊美不說,還長了一臉的剛正不阿、大義凜然,其雙目如電,目光炯炯的樣子,當真叫將離一眼看見就覺著,他不去做個賞善罰惡的判官都浪費這副長相。
鍾馗的形象,拿來代表她地府天子殿的精神麵貌,簡直完美。
而陸之道就不行,雖說也排在了陰美人錄第三十八位,但那雙細長眼,白薄唇,再配上個碧綠的底色,赤紅的長須,看著當真是叫人發陰發冷。
將離長歎一聲,鬆了鬆筋骨,往他察查司首判的位置上一坐,閑翻了兩下案頭的冊子“那幾個人間勾魂的又不傻,鍾馗是個什麽名聲?自然要挑他不當值的時候送過來。”
陸之道衝過去兩下拍掉她的手“亂翻什麽,好不容易整理出來的。”
將離朝他翻了個白眼“說的跟你自己整理的似的,就你這樣的懶骨頭,還不都是下頭的掌陰使代勞。”
白薄唇一邊翹起,陸之道又是一聲冷笑“有鬼可用幹嘛不用?行了行了,你快說說,那小丫頭到底怎麽回事情?你走的這一會兒功夫那喊冤喊的,差點沒把我這察查司房頂掀開。”
將離聞言嘖嘖一聲,搖了搖頭“果真這麽能鬧騰?不過這丫頭倒也是真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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