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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臨陣交鋒

  鄆城縣交兵時,高俅的大營也受到了衝擊。黑燈瞎火裏,有梁山頭領豹子頭林衝引了不知多少人馬,在高俅營外高聲叫罵。高太尉謹慎之人,坐擁大軍,避而不戰,天明之後才發現林衝是在虛張聲勢,正要衝上去,林衝轉頭回撤,追之不及。


  高俅正懊悔,沒想到更大的懊悔還在後頭——探馬來報,昨夜梁山兵分三路,自己這邊的中路和琅琊彭城節度使項元鎮的右路都受到了騷擾,唯有左路隴西漢陽節度使李從吉人馬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萬人皆沒。


  聽了噩耗,高俅大折銳氣。老將王煥等人本來獻計,勸他兵合一處,將打一家,引兵入鄆州,在水泊東開闊之地跟梁山合戰,同時靜侯劉夢龍水軍南進。但高俅好大喜功,執意要兵行三路,分進合擊,叫賊人首尾不得相顧,誰知宏圖才展,就吃了當頭一棒,左路軍全軍覆沒,讓高俅好沒麵子。


  正煩惱間,準信兒傳到——李從吉和黨世雄做了難兄難弟,二人死作了一堆兒,全掛在了鄆城的城頭上。黨世英聽了,在高俅案下放聲大哭,高俅沒了心腹人,也是氣紅了眼睛,拍著桌子大罵:“一萬人馬,排著隊讓梁山去砍,也得砍上好一陣子!李從吉那個笨蛋,徒有虛名,卻是一將無謀,累死千軍,反葬送了我一員愛將!”


  幾個節度使聽了,心下都不滿,暗道:“昨夜遙見鄆城方向火起,我們欲請發兵救援,你卻貪生怕死,推三阻四,隻說怕中了梁山埋伏,因此才貽誤了軍機,救不得李從吉人馬--如今反來倒打一耙,指桑罵槐地數落我們的不是?”但官大一級壓死人,高俅雖然不學無術而又自以為是,但偏生他卻是主帥,任何人也拿他沒辦法。


  推卸完責任,高俅大起三軍,謹慎進兵,大軍都到鄆城縣外一看,整個鄆城縣成了一座空城,百姓走得清光,都疏散入梁山水泊去了。隻剩城頭上吊著的李從吉、黨世雄屍骸在風中擺蕩,仿佛在無聲地嘲笑姍姍來遲的高俅。


  敗興地收拾戰歿者的遺骨時,又在縣牢深處找到了張叔夜,從張叔夜口中得知了事件的原委。高俅和聞煥章一商量,於是給朝廷上表,一本為濟州太守私通賊寇、陷害王師事。


  奏章中說,張叔夜自左遷為濟州太守後,便對朝廷心懷不滿,於是和梁山草寇暗中勾結,坐養賊勢,前番朝廷人馬進剿梁山失利,皆張叔夜暗中作梗之故也!今次其人更是喪心病狂,朝廷大軍進入濟州,張叔夜指使其子閉城門不納,公然反叛,又煽顛治下鄆州縣民,集體上街,反抗朝廷善政,致使隴西漢陽節度使李從吉孤兵深入,被敵所算,衝突不出,李從吉壯烈戰死。臣俅等人聞訊後,悲憤莫名,與賊勢不共立於天日之下,於是火急進兵,仗聖天子洪福,一鼓破賊,寇眾潰入水泊,生擒反臣張叔夜。


  為振奮軍心士氣,本當將張叔夜陣前斬首,但作人臣者不敢僭越,因此還是誠惶誠恐地上表,乞請聖裁。最後又提到劉夢龍水軍延誤不進,步船不得協同,因此耽誤了無數軍機,請官家整訓水軍,嚴明軍紀。


  奏表五百裏加急去後,高俅掐指一算,算出濟州地麵風水不好,這才害得太尉大人損兵折將,因此他老人家決定棄濟州,入鄆州,那時頭依河北,背靠袞州,腳踏京畿道,正是穩如泰山之勢,堪與梁山決一死戰。


  於是押了張叔夜,高俅大軍拔寨都起,會合了右路項元鎮人馬,出濟州,入鄆州。


  高俅與節度使們商議:“前日折了一陣,若不討回些本兒來,豈不喪了軍心士氣?因此本大人決定了,要往梁山腳下大戰一場,斬幾個首賊,也叫三軍揚眉吐氣,草寇聞風喪膽。”


  王煥諫道:“我軍水路人馬未到,頗失地利,此時與賊戰,縱勝,賊入水泊,我不能窮追,勝亦有限;萬一有所疏失,反為不利。”


  黨世英站在高俅旁邊,暗中躡高俅之足,高俅於是大怒道:“養兵千日,用在一朝!平時你們這些人穿綢裹緞錦衣玉食,現在要你們出力了,卻一個個推諉起來,豈不令官家寒心?明日必要隨本大人臨敵,哪個敢藏奸惜力,莫怪軍法無情!”


  王煥等人見高俅發怒,麵麵相覷,沒奈何隻好奉承。於是大家點校起人馬,湧到梁山平野之處擺開陣勢,高俅精選出一百名大喉嚨的士兵,高聲罵陣,一時間無賴市井之言語,響徹水滸,極大地壯觀了高俅當朝太尉的莊嚴氣象。


  正罵得出彩,卻聽連聲炮響,左右都有兵馬如濤生星湧而來,旗分五色,甲分五色,各自占住方位,層層布開陣勢,與官兵照了個對麵。黨世英為兄弟報仇心切,縱馬橫刀,鼓勇而出,大罵道:“殺不盡的梁山草寇,哪一個敢出來,在黨大爺的刀下受死?”


  對陣上,有一人冷笑道:“你這跳梁小醜,也敢一黨獨大?哪位將軍上前,取了這害民賊人頭示眾?”


  話音未落,本陣裏早撞出一員大將,白盔白馬,起一道雪練,直撲黨世英,口中卻悲聲大罵道:“高俅!你這奸賊!還識得豹子頭林衝否?!”


  高俅如何不認得林衝?當年豹子頭逼上梁山,他這個朝廷太尉居功至偉。但他認不得的卻是對麵陣上那一員發號施令的總大將,於是揚鞭問道:“此人為誰?”


  有那消息靈通的有關人士馬上稟道:“回大人,此人就是梁山有名巨寇三奇公子西門慶!”


  高俅失驚道:“原來是他?公子大名,如雷貫耳,今日一見,果然是轉世天星,氣概非凡!”


  隻是幾句話的工夫,卻聽兩軍陣上眾三軍紛紛鼓噪起來,卻原來是林衝與黨世英戰不數合,黨世英便力怯起來--他雖然號稱有萬夫不擋之勇,但自從抱上了高俅大腿後,夜夜笙歌,日日美色,這些年銖積寸累地熏陶下,早已淘空了身子,整個人已經是外強中幹,欺負普通老百姓還行,一碰到真正了得的強敵,馬上原形畢露。


  梁山與官兵紛紛呼喝,為自家大將鼓勁兒,隻不過一個彩聲雄壯,一個吼叫惶急,勝負已經顯見。高俅唯恐折了黨世英,火急令人鳴金,一聽鑼聲大作,黨世英如蒙大赦,撥轉馬頭,回身往下就敗。


  林衝卻顧不得追趕那等敗軍之將,隻是丈八蛇矛向高俅這邊一指,氣凜千軍,暴喝一聲:“奸賊休走!”話音未落,戰馬一身長嘶,騰湧如龍,直撲高俅而來。


  身邊雖有千軍萬馬保護,但高俅被林衝這一聲挾仇含冤的大喝,震懾得驚魂落膽!下意識地拉轉了馬,就要往人堆裏躲藏,卻還是身邊京兆弘農節度使王文德、雲中雁門節度使韓存保雙雙拉住了馬頭:“太尉使不得!若太尉大人一走,軍心動搖,十成裏就輸了九成了!”


  早有河南河北節度使王煥拍馬挺槍,上前接住林衝廝殺,大喝道:“兒輩無禮!認得大將王煥嗎?”仇人就在眼前,林衝此時早已是白眼珠子起紅線——血貫瞳仁,管你來者是誰,愛誰誰!二話不說,挺矛直刺,兩頭大蟲馬打盤旋,各顯神通,戰在一處。


  高俅被兩個節度使控住了馬,不能展其逃命的駿足,不得已回頭看時,卻見王煥和林衝鬥得難解難分,有聲有色,高俅這才將心略放一放,和王文德、韓存保討價還價道:“二位節度使大人,你們莫拉我不放,我也不跑,但是這馬頭--卻要教我向這邊擺著,萬一有個緩急,也能給本大人多個喘氣的工夫不是?”


  王文德、韓存保對望一眼,一時哭笑不得,隻好道:“還請大人以三軍為念!”


  高俅有口無心地道:“本大人理會得!”說著控住了馬,彎回頭梗著脖子看林衝與王煥打鬥。他心下已經打定了主意,若是王煥年老不以筋骨為能,露出一絲兒敗像,他高俅可是要馬上就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事後縱然官家問起,也大可推托說自己是在誘敵深入,隻是手下將領膿包,自己給他們創造出了把敵將聚而殲之的機會,他們卻沒有把握住。


  萬幸的是,王煥老當益壯,和林衝大戰百餘合,兀自不分勝負,高俅扭著頭觀敵瞭陣,頸子都酸了,大有可能變成歪脖子太歲,和他幹兒子花花太歲高衙內從此並駕齊驅,一時瑜亮。


  高俅身邊韓存保觀戰多時,思忖道:“王將軍年紀高大了,這林衝卻正當盛年,若有疏忽,滅掉我輩威風,減卻官兵士氣!”想到此處,韓存保大叫一聲:“王將軍且退!我來替你!”說著拍馬出陣。這正是:

  隻笑貪狼驚猛虎,又看故人拜天星。卻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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