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但求無愧於心
“中容？還太子妃？！”眾人一臉不可置信，“太子妃能屈尊到咱們貧民窟來，別開玩笑了！”
那人還怕人不信，說得手舞足蹈的“真的！千真萬確，就是上次中容太子來參加太子殿下的冊封大典，他們路過大街時，我見過！親眼見過！”
二狗瞧準時機，又開始帶節奏了“咱們的孩子為什麽突然生病啊？！一定就是他們中容人把病毒帶到我們北魏來的，就是要害死我們啊！”
有人附和道“中容狗滾出去！你們滅了我們的國，還要來害我們老百姓嗎！”
二狗叫嚷道“秦婆婆，這就是你帶來的神醫！是殺死你兒子的凶手！”
一旦上升到國仇家恨，人們的情緒就特別容易激動，眾人被煽動了情緒，各種汙言穢語紛至遝來。
淩霜皺眉，國仇家恨真是讓人無力反駁，這種東西誰又說得清呢。
人群變得越發的騷動，因著有侍衛阻隔，他們無法衝上前，就將一些爛菜葉子，泥巴開始往淩霜身上招呼。
胡澤鎧和海陽擋在了淩霜身前，抵住了大部分的汙物。
海陽朗聲道“夫人，咱們先走吧！”
淩霜輕輕撣掉身上的一顆菜葉子，眸子掃過每一個人的表情。
見秦婆婆淚眼婆娑，想要越過人牆，淩霜一招手，示意侍衛把人放進來。
秦婆婆訥訥地走到淩霜跟前，顫抖的聲音響起“你……你真的是中容太子妃？！”
淩霜淡淡點頭。
“你這個殺人凶手，你害死了我的兒子，害了我們這個家！”秦婆婆一掌一掌拍在淩霜身上，發泄著情緒。
海陽想要把人拉開，被淩霜的眼神喝止了。
秦婆婆哭喊著，繼續打著，隻是下手的力氣越來越輕“還我兒子……還我兒子……我該恨你的，可是……可是你救了我孫女……你教我老婆該怎麽辦？！”
漸漸扒著淩霜的胳膊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淩霜無力反駁，也不知道如何安慰，確實是她帶著人馬炸開了北魏的大門，如有死傷，確實該算在她的頭上。
歎了口氣，轉身蹲下，繼續給孩子們治療。
還有兩個孩子了，很快就好！
二狗大喊“放開我們的孩子！就是死了，也不要你救！”
有人附和道“對，不要你治，誰知道你會不會下黑手啊？！”
淩霜終於爆發了，氣勢駭人“你都能親手掐死自己的孩子，有什麽資格來指責我？”
二狗頓時就蔫了。
淩霜手指掃過眾人，冷聲道“還有你們，也不想讓我救，是嗎？如果我不救他們，你們有錢請大夫嗎？有錢買藥嗎？就看著他們一個傳染一個，到時候所有孩子都染病了，你們就集體斷後嗎？還是說，你們根本不在乎？！”
眾人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淩霜冰冷的眸子有怒火在跳動“他們，到底是不是你們的孩子，還是你們賺錢的工具呢？女孩長大些就賣去青樓，男孩子可以去做苦力？怪不得你們世世代代隻能蝸居在這貧民窟，為什麽不好好想想出路呢？”
季秀才站了出來，朗聲勸慰道“是啊，大家都冷靜一些！當朝者的變更，說到底與我們又有多大的關係？咱們不應該關心，誰能給我們帶來更好的生活嗎？試想一下，如果還是魏家當政，這麽多孩子得病了，他能讓大夫來瞧病嗎？還能給吃上那麽好的藥嗎？他會怎麽做？”
眾人一驚，開始仔細思考季秀才提出的假設，有人喃喃道“魏家人向來心狠手辣，他們會放火燒了我們這一片，會把我們趕盡殺絕……”
淩霜眼神黯了黯，這個男人……能在這時候講出這樣一番話來，不是個平庸之輩。
季秀才沉聲道“難道，你們還看不出來，誰才是那麽會讓咱們過上好日子的人嗎？太子妃紆尊降貴，給孩子們治療，她說過一句累，叫過一次苦嗎？試問，他魏家，誰可以做到？！”
眾人又是一陣麵麵相覷，中容太子妃頂著毒日頭，跪地救人的畫麵已經深深印刻在他們腦子裏。
北魏苛捐雜稅特別多，就是他們生活在貧民窟的人平時掙不著幾個錢還要被勒令交上好多稅金。生病了，沒錢就瞧不起病，隻能活活等死。
季秀才走到了中間，一身凜然“咱們這有從邊界逃荒過來的吧？！你們還記得，當時旱災，是中容拿了糧食出來賑災的！北魏人又做了什麽？”
人群中有人點頭，有人感歎“是啊，那時候每逢災荒，中容都會伸出援手，咱們也從來都沒有挨餓過，可是在這上都城……越活越不如從前了！”
季秀才很滿意眾人的反應，繼續道“所以，咱們多想想中容的好～說不定也能從此過上好日子呢？！”
有人還是糾結“可是……他們滅了我們的國呀！”
淩霜正色道“首先，北魏是撤國變成州郡，還是作為附屬國的存在，還沒有最後決定，所以還不能稱之為滅國！而且，我中容士兵過境，對於普通百姓秋毫不犯，沒有屠城，沒有掠奪，你們究竟為什麽恨？”
立刻有人提出來了反對的聲音“秦嬸的兒子是不是戰死沙場了？否則，他媳婦兒怎麽可能跟人跑了，秦嬸的日子也不會這麽難了！”
淩霜歎口氣“對於戰死的沙場的兄弟們，我很抱歉，不光是北魏士兵，還有中容士兵……隻能說，他們為了更多的人有幸福生活，犧牲了小我。以後怎麽樣暫且不論，至少現在不管中容人，還是北魏人，都是一家人了～可能就是一些地域性，或者生活習性的不同！講到底，大家不都是黃皮膚黑頭發嘛！在五國之外，還有白皮人，黑皮人……關鍵不是當朝者姓什麽，而是當朝者能不能給百姓的生活帶來幸福和滿足！”
有人反問道“那中容就能做到嗎？幸福，滿足談何容易！”
淩霜淡然一笑“並非一定，但是我身為中容太子妃，不是在以身作則給大家減少痛苦嗎？！”
以後如何誰都不知道，但求無愧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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