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我恨你

  回想到過去，白小瓷還是會很羨慕白小揚。


  有好幾次，她在心裡告訴自己，算了吧，就別去執著過去了。過去的就過去了，回A市優家吧，回去優寒的身邊吧，現在不僅有然然牽絆著他們之間的關係，肚子里也還有兩個。


  可是白小瓷不敢放下心來去算了，她並不敢去打這個賭。


  更何況，她的臉。


  就算優寒說不介意，那外人呢？三五個月他能忍受，那以後呢？

  等到她四五十歲的時候，老了更丑了，身價如此之高的他，真的還會守護在她的身旁嗎？

  關於這個問題，白小瓷輾轉想了一夜。


  到第二天，她還是做了這個決定：去找家醫院，做引產手術。


  吃過付青做的熱心孕婦早餐后，白小瓷就帶著錢和身份證出門了。


  優寒一路在後面暗暗跟著她，結果卻跟到了醫院。


  原以為她是去做產檢的，所以他安排了醫院讓她免排隊，卻沒想到她要做的是引產手術，當時氣得他差點就衝到她面前去了。


  ——醫生，什麼時候可以給我安排手術？

  白小瓷躺在手術台上，看到醫生接了個電話就出去了，等到回來的時候，她連忙問。


  那醫生卻告訴她：「對不起，你的手術我們這做不了，已經有六個月了，留著吧。」


  什麼？做不了？

  當時她就震驚了。別人到八個月了都能做，為什麼到了她這兒就做不了？


  之後白小瓷再怎麼央求，都是徒勞，這家醫院泱泱之大，醫生眾多，就是沒有一個願意給她做這個手術的。


  確切地說，是不敢。


  優寒的名字在全國有幾個人是不知道的？他下達的死命令，就是不能做，誰做了他就找誰算賬，沒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太歲的孩子。


  而這個時候，白小瓷還是沒有往優寒身上想。


  她想著既然這家不給她做，那她就去別家醫院。有生意不做，沒人會跟錢過不去吧？


  萬萬沒想到的是，她這天幾乎把C市大大小小的醫院都跑遍了，甚至是黑診所，那些人見了她就跟躲瘟疫似的躲著，答案全部一致，好像是商量好的。


  最後，白小瓷真是沒辦法了，這孩子打不掉，那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傍晚回到公寓的時候，付青已經做好了一大桌孕婦餐等著她。


  她在外面奔波了一整天，處於極度飢餓疲勞中，沒顧得上客氣就開吃起來，吃飽后連澡都沒來得及洗就倒床上睡著了。


  那天晚上，她做了一個夢。


  夢見回到了十四年前。


  那年，母親因病去世，留下不會說話對她跟著舅舅舅媽生活。


  舅媽說，「你爸爸很有錢，只要你每天站在那棟高樓下等，你爸爸就會來接你。」


  她真的聽話地去等，抱著母親離世前給她買的布偶熊站在那棟大廈下等。可是，她沒有等到爸爸，等來的卻是一群熊孩子，每個人都欺負她，往她身上扔垃圾。她不會笑，也不會哭，更不會躲，就這樣任由他們欺負。


  一如十四年前，少年時的他出現了。


  他把欺負她的人都趕走，並把她帶到了他工作的地方。


  她依然不會說話，只是默默地站在不遠處看著他。看著他皺起來的眉頭，她會忍不住上前去撫平。


  當她想要多陪陪這個少年，不再那麼想見爸爸的時候，白振生卻出現了。


  白家是個看起來很美好卻對她而言如同監獄般的地方，李素妍見她第一眼便露出刻薄兇狠的表情告訴她，你給我聽好了，你只是你爸爸在外面生的雜種，以後我叫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你要是敢說一個不字，我就弄死你……


  她沒有說任何一個字，卻照樣被整的很慘。


  被皮帶鞭打，掃帚驅趕，茶杯砸頭……


  記不清是第幾次被關到小黑屋裡，她的世界滿是恐懼。她不停地退縮，眼淚不停地流著，嘴巴里不停地叫著，「媽媽，寒哥哥，我好怕，我好怕……」


  「小瓷，別怕，我會保護你，別怕……」


  漆黑的夜，優寒心疼地將在夢裡掙扎哭喊的白小瓷一次次擁入懷裡，一次次吻幹了她的淚水。


  她睜開眼，看到眼前模糊的輪廓，撕心裂肺地哭喊，「你為什麼不認識我，不是說過不會再讓人欺負我的么，為什麼你要跟著他們一起欺負我，我恨你，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