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不是史濤的
晚餐時間牧景成按時下班過來了，邊往餐廳走邊問：「今天吃什麼？」
他眼眸里有淡淡的笑意。
「又學了幾道新菜，你嘗嘗。」
自從那晚無意間聽了他的心聲，知道他其實很理智的在對待如今的這種相處，她也就不再辛苦的壓抑自己了，隨著自己的心意去關心他，照顧他。
「看上去很不錯。」他淺笑著誇獎，猶豫了一下抬手揉了揉她頭頂，低沉柔和的說：「辛苦了。」
他這個動作又讓她心裡的酸澀涌了上來，壓都壓不住，急忙低頭幫他盛飯夾菜：「那你要多吃點。」
晚餐后，天還沒黑，窗外是夕陽的餘暉。
這幾天他特別忙，吃完晚餐還要在書房工作半夜才睡一會兒覺，即便這麼忙，他還是堅持每天按時過來吃頓晚餐，理由是，她做的菜比較合胃口，中午在公司沒吃飽。
童靈靈本來打算找工作的，就因為他的『合胃口』而放棄了，每天跟著電視學做『肥媽私房菜』，幻想著以後技術學精了開個小餐館也能養活田姨和小石頭了。
這段時間他在書房工作，她就裝模作樣的拿本書坐在一旁磨時間，其實只是想給他添個茶倒個水。
敲了半天鍵盤，看了半天資料，見他停下來還以為完事了。
MSN對話框閃動，李輝的語音信息：「祁總，那些設備參數，你看還缺什麼嗎？和諧新城可是有史以來的大項目，你每天那麼早就開溜，我一個人壓陣逼著那群兔崽子加班，緊張的頭髮都快白了，你知不知道啊！」
「投標方案再降低兩個點。」祁召倫淡淡的語氣卻透著不容忽視的王者氣息。
「再降兩個點？我說頭兒，沒這個必要了吧！就我們現在的投標方案來說，已經完全壓過史氏了，再降兩個點還賺個毛啊！」
「我要的不是壓過史氏，而是……」祁召倫停頓了一下，忽然轉眼看著童靈靈，語氣冷冽了幾分：「我要讓史家廢標，徹底翻不了身。」
「我說頭兒，咱有必要這麼狠嗎？一毛錢不賺就為了踩翻一個史氏？會不會太衝動了點兒？不是，我的意思是說，這可是有史以來的大項目，好幾億啊！你真的一點都不想賺？」
在聽見『史氏』兩個字后，童靈靈就白了臉色，雖然聽不懂他們的專業用語，不過她完全能確定一件事，召倫在對付史濤家的公司。
她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捏著書本的手有些發顫，從書中抬頭一臉茫然的看著召倫。
「他的父親死了，等於又沒有家了……」後面的話她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像是料到了她的反應，祁召倫往大班椅上一靠，點燃了一支煙，吐出煙圈兒面無表情的與她對視著，和她之間只隔了個書桌。
「召倫哥哥，算我求你了，我們三個曾經一起在孤兒院長大，睡一個被窩，啃一個饅頭，一起幻想著將來能有個自己的窩，我們能活到現在多不容易，為什麼還要相互傷害呢？」
隱在煙幕後的男人，英俊的臉上沒有一絲溫度，眸子深沉如海。
漫長的沉默后，他突然起身繞過書桌走到她身旁，一把把她從椅子上提了起來，狂怒的語氣：「他沒對你負責到底，連自己的種都負責不起，我早就恨不得弄死他，他現在死了，我弄史家公司，跟你有什麼關係？」
他說完甩開她的手，頭也不回的出了書房。
童靈靈猛地僵住，沒聽懂他的意思，慌得六神無主，急忙追了出去：「誰死了？」
他不答，下樓的速度很快。
她徹底慌了：「小石頭不是史濤的，是別人的，史濤在美國救過我的命，如果沒有他，我早就死在了美國，是我一直虧欠著他，求你不要傷害他，我求求你。」
祁召倫在最後一步樓梯停住了腳，動作有些遲緩的回過身來看著她，等著她的解釋：「誰的？」
童靈靈渾身發寒般的哆嗦，心口翻湧著千頭萬緒。
什麼都不能說，又能說什麼呢？
小石頭的事不是召倫的錯，說出來他的痛苦絕對會比她大千萬倍，他如今有個不能捨棄的殘疾妻子和年幼的女兒，說出來的後果會把他撕扯的血肉模糊，不能說。
童靈靈深深的低下了頭，兩串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滑，捂著胸口邊喘邊說：「不知道是誰的，你不要問了，不知道是誰的，我這麼解釋，你懂了嗎？」
只有妓女或者被人強暴的女人，才不知道自己孩子的父親是誰。
說完她實在站不穩了，扶著樓梯扶手蹲在了地上。
時間就像靜止了，最後她是怎麼被他抱進卧室放在床上的，她已經不記得了。
這一夜他的姿勢沒變，一直摟著她，兩人都是睜著雙眼看著窗外有了朝陽。
……
「法國那邊，田姨也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童靈靈從來不提這個人，田姨很確定孩子不是史濤的，童靈靈一直躲著他，從美國回來說是要找孩子的爸爸，卻一直沒有找，回來她就開始找工作，至於找的什麼樣的工作……你已經清楚了。」
李輝呼了口氣接著說：「對了，田姨說她回來的多半原因是銀行賬戶被黑了，辛辛苦苦存的錢丟了，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才回國的，之前一直沒聽她提過要回國。」
等紅綠燈的時候，李輝從後視鏡里瞟了眼後座的人，臉色比任何時候都要陰沉。
他乾咳了兩聲，試探性的問：「九點你有個會議，現在已經八點半了，要不，下午去史氏？」
後座，男人沒有吭聲，雖然是閉眼養神的姿態卻是一臉的蕭殺氣息。
李輝深感挫敗的閉了嘴。
快到公司的時候，就聽後座的人忽然出聲：「會議取消，停止行動。」
「啊？」李輝在腦子裡猛地轉了個彎：「你不整史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