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給她道個歉
上次海鮮樓，史海平氣暈倒，中風癱瘓在床，連語言交流都成了問題，公司的擔子落在了史濤的哥哥史立頭上，史濤被逼著回公司幫史立打下手。
本來說好的這月底動工翻修田家老宅，童靈靈思來想去還是不同意動田姨唯一的念想。
這世上人情債最是難還，她欠了史濤太多，史家如今這狀況也是她一手造成的，要是當年不找史濤假裝婚外情，就不會有後面這麼多的事情發生了。
田姨實在拗不過她，在書房裡鼓搗了一早上，寫了一沓招租廣告。
童靈靈才發現，原來田姨還是才女，一手小篆寫的賞心悅目。
田姨說，不翻修就花點錢換了東西廂房的傢具，租出去，反正房間那麼多空著也是空著。
看著小篆寫成的招租廣告，童靈靈就納悶了，估計沒有點文化底子的人，連上面的字都認不全吧。
田姨卻說，我們孤兒寡母的，不能隨便跟個陌生人住，能看懂這招租廣告的一定是有文化有素養的主。
似乎還蠻有道理。
田姨吃過晌午飯就去貼廣告了。
童靈靈陪著小石頭在院子里玩兒，聽見圍牆外有孩子笑鬧的聲音。
小石頭愣愣的看著院牆，臉上出現難得一見的細微表情，那是一種淡淡的嚮往。
「寶貝，你想出去玩兒嗎？」童靈靈很激動，抱起他不停的親吻小臉以示鼓勵：「媽媽帶你出去找小朋友玩兒好不好？」
小石頭不懂得交流，一直看著院牆，聽外面的聲音。
見他這個反應，童靈靈激動地快要流下淚來。
這麼大的孩子早該上幼兒園了，可是沒有學校容納他，在美國去過幾天收容殘障兒的學校，情況很糟糕，小石頭身上每天都帶著傷，變得更呆了，從那以後她再也沒讓他離開過身邊。
抱起他返回屋子，翻出一大堆零食拿上，出了門兒。
沒有再給小石頭戴口罩和帽子，他如今這狀況也是她的不自信造成的，她真的不是個合格的母親。
圍牆外是一片空曠的草地，有兩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在草地上打滾玩耍，沾了一身一頭的草渣。
小石頭一出門就緊緊的抓著她的衣服不放手。
聽見響動，玩耍的兩個孩子看了過來。
肯定是被小石頭的模樣嚇到了，兩個孩子爬起來就準備跑。
童靈靈立馬掏出零食誘惑：「小朋友，阿姨這兒有好吃的哦，太多了，阿姨和小石頭吃不完怎麼辦呢？你倆可不可以幫我們一起吃呀？」
孩子就是孩子，嘴饞，一聽有吃的就拔不開腿了，猶猶豫豫的站在那兒。
童靈靈急忙走了過去，打開零食袋子，她指了下不遠處的小石頭，壓低聲音跟兩個孩子討價還價：「那個小朋友叫小石頭，你倆可不可以跟他做朋友啊？這些好吃的都歸你倆了。」
孩子甲看看小石頭，皺著眉頭一臉的問號：「阿姨，他怎麼長的那麼丑啊？」
孩子乙膽子比較小，看一眼小石頭，又看一眼零食，憋出一句：「阿姨，我怕。」
童言無忌，童靈靈還是被刺的心口猛疼了一下，溫柔的摸了摸孩子乙的頭，塞了兩包薯片在他懷裡。
給另一個孩子也給了些零食，並沒勉強他們，轉身拉著小石頭準備離開。
沒想到孩子甲抱著零食追了過來，歡快的喊：「阿姨，我跟小石頭玩兒，我跟小石頭玩兒。」
「真的嗎？」童靈靈聲音發顫，激動的抓著孩子的小胳膊，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你願意跟小石頭做朋友？願意跟他玩兒？」
「嗯，我跟小石頭做朋友，我們抓蛐蛐玩兒好不好。」
膽子小的孩子乙站的遠遠的，猶豫了一會兒，抱著零食一溜煙跑了。
「小石頭，我們去玩兒吧！」孩子甲邊吃零食邊興奮的邀請。
一開始小石頭緊緊的拽著童童靈靈的衣角不撒手，最後還是被那孩子拉著走了一小段距離，就站在那裡不願意再走了，他獃獃的看著那孩子在草叢裡撥來撥去。
這真的是個不小的進步，童靈靈差點喜極而泣，她正這樣想著，身後突然響起陌生女人高分貝的呼喊。
「小寶，你在幹什麼？你給我死過來！」
童靈靈嚇得回身一看。
只見一位黃色捲髮的肥胖婦女走了過來，一臉怒容，見她回身，張口就蠻橫的質問起來：「你什麼意思？啊？我問你什麼意思？」
「對不起，大姐，我…」
童靈靈想解釋，但胖女人沒給機會。
「甭跟我說對不起，我兒子要是被嚇出個精神疾病來，你一句對不起能負責嗎？」
胖女人一把扯過自家孩子，拍掉他手上沒吃完的零食：「我告訴你多少回了？不準亂吃別人給的東西，你就是記不住，你吃吧吃吧，明天就變成那個醜八怪樣子，我叫你還亂吃！」
「以後不準跟他玩兒！」
胖女人邊罵邊扯著孩子的胳膊走。
孩子興許是被嚇著了，怕變成醜八怪，邊走邊哭，不停地吐嘴裡還沒咽下去的零食。
童靈靈還以為自己已經麻木了，她還是哭了，不想讓小石頭看見，急忙仰起頭，幾把抹了眼淚，平復了情緒才走過去拉他。
她指著草叢想繼續引起孩子的注意：「裡面有沒有蛐蛐呢？媽媽和你一起找好不好？」
小石頭站在那裡不動，獃獃的看著媽媽趴在草叢裡翻找，他眼裡有絲絲微笑和好奇。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路旁，男人白衫黑褲倚在車頭。
剛才發生的一切他看在眼裡，見拉著孩子走過來的胖女人，他推了推大框墨鏡，叫住了準備擦身而過的一大一小。
「五萬，陪那孩子玩一小時。」
胖女人渾身的肉一抖，突然頓住了腳，回頭不停的打量車和人：「這位先生，您，您是在跟我說話嗎？」
「這裡還有別人？」男人淡淡的扯了下唇角，露出個不知真假的淺笑：「給那女人道個歉。」
說完他掏了錢包。
「您是她的…？」胖女人猛咽了口口水，盯著他的錢包兩眼放光。
男人冷淡的吐出兩個字兒：「親戚。」
他從錢包里掏了一沓錢：「現金五萬，你的了。」
胖女人又驚又喜，簡直不敢相信，接過錢，一張一張的認了認真假，又刷刷刷的翻了翻，樂呵呵的笑了。
「這社會啊，有錢什麼都好說，先生您說是吧？小寶，你不是喜歡跟剛才那丑孩子玩兒嗎？走，媽帶你玩兒去。」
童靈靈沒想到，剛走的那對母子還會返回來，本以為胖女人回來會接著開罵的，可沒想到卻是這樣一番場景。
胖女人一把拉住她的手，一個勁兒的道歉，說：「小寶喜歡跟小石頭玩兒，並不怕他，我剛才太激動了，實在對不住，你可別往心裡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