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應劫:絕殺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幾乎順理成章,沈青綰冰涼而柔若無骨的身姿漸漸泛起桃花般的嫣紅。水聲在泛濫,兵士嘎嘎作響的叫聲從破敗的柴房壓製不住地溢出。極致而枯槁的呻吟伴隨著柴房草木摩挲,朽木糜爛的味道從她骨子裏滲出來,像曾經日日夜夜糾纏不休的斂芳宮。


  沈青綰閉上眼,用長發細細包裹好藏於發間,一根足有一拃長的銀簪,已經在她攀附在那兵士肩膀的掌心裏握緊。


  順著麵前的軀幹上移,沾了初冬冰涼的指尖,卻能在四處煽風點火,叫人迷醉。


  喘息的間隙,她記得,在明月樓受訓時曾被卓圭與李若昭教過,人的心髒,在左側胸乳的下一個肋間。到了萬不得已必須見血的時候,這法子能用得上便用吧。


  沈青綰默默回想她曾經被教授的一切,銀簪尖端戳中那個地方,手腕輕旋用力,似將她畢生的希望皆凝注在掌心按了下去。


  “噗——”


  原本蓬勃躍動地心髒突然收縮,巨大的壓力泵出的血澆了她一身。


  如狼似虎奮戰的兵士身體似還在忍不住抽搐,瞪大了雙眼仿佛閃過一絲不可思議。


  下一刻,像是終於意識到麵前這女人要殺了他。撫在沈青綰肩頭處的手正欲用力揪緊——


  沈青綰比他更快,緊緊推入他心上的銀簪用力拔出,朝著麵前兵士的脖頸處再一次用力紮下的動作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絕。


  “噗——”


  再一聲,女子纖細的手握著的銀簪已滿是滑膩膩的血跡。


  手掌處也是,一滴一滴的鮮血順著掌心滑落。素白的衣衫已被揉皺成一團,灰撲撲地丟棄在柴房角落。白皙細嫩的肌膚上飛濺的血跡觸目驚心的紅,詭異的腥氣在她身上縈繞。


  確認那兵士不會動了,沈青綰爬到那團破布似的衣服邊,把自己裹好,又將那兵士脫下的底衫收拾至一邊,鎧甲搭在遺體上。黏重的血跡透過薄薄一層素紗,暈開大團大團的殷紅。未幹的液體,從如霜雪長腿的滑至腳踝。


  另一個兵士打飯回來,正準備衝著門口嚷嚷一聲“吃飯了”,便看見一個身披盔甲模樣的人趴在地上。


  還沒來得反應,尖細的女聲似在柴房中,又不知從何處響起。


  “你怎麽了?你快醒醒!”


  第二個兵士拔腿便向裏衝,左腳邁進柴房的一刹那——


  “當!”


  躲在門邊死角的沈青綰,握緊了從已死的兵士收來的唐刀,再一次用盡全力向來者的腦袋劈去。


  當然,一擊亦不足以解決問題,應聲倒地的兵士隨時都可能醒過來。早有計較的沈青綰無比熟練地翻身騎上他的身體,先向脖頸處斬去。


  她力氣太小,一刀下去,堅硬的脊柱與刀鋒相撞震得她手疼。


  劇烈地疼痛讓胯下的身體似有蘇醒的征兆,早已渾身是血的沈青綰手腕一顫。顧不上酥麻的手,緊繃的身體在此刻爆發出驚人的能量,一刀接連一刀往下,皮肉炸裂聲不絕,吵得她快要失去聽覺。


  鮮血如注,再次噴在早已浴血的沈青綰身上。長刀鬆開,她無力地從那兵士的身體上滑落,原本亢奮至沸騰的身體被抽空了所有力氣,耳邊寂靜得能聽見窗外清明的風。


  她嘴角扯出一個笑。


  終於,渾身上下,都是血了。


  倒在地上的時間隻有片刻,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允許她有絲毫的失誤。她把自己筋疲力盡的身體,再一次從地上撐起來,開始收拾接下來的殘局。


  兩個兵士身上尚有一件衣裳是完好的,她仔仔細細拭淨身上的血跡之後,將那件完好的套在身上,鎧甲也七手八腳地係好。


  不太會係,隻能把另一個兵士掰開一步一步照貓畫虎地學,尚未沾血的另一柄長刀也佩戴在腰間。


  兩人先堆在一角,這柴房也沒人來管。沈青綰探出半邊腦袋向外張望,兵荒馬亂的獻陵陵邑早已無人顧及這靜候死亡的角落。


  日暮西沉,西天根本看不見如金光散漫的落霞。陰霾的冬日總是黑得很早,一晃眼,整個天色便暗了下來。


  太陽日複一日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從不留戀,畢竟明日還會重臨這汙濁的世間。沈青綰身披一身不合適的鎧甲站在屋簷下想,人生的軌跡總是單行道,一旦離去,就再也不會回頭。


  暮色四起,像是一滴一滴的墨落入沉沉天宇,攪得一池漸染陰鬱。忽聞牆外似有巡邏兵士走過,沈青綰不動聲色推開門,小碎步跑著跟在一眾隊列並不嚴整的兵士後。


  人人皆在憂心西突的騎兵打到哪兒了是不是該跑了,無人關注這混入其中身形又瘦又矮的小卒,跟在隊尾的兵士看到一張新麵孔,隨口問了句。


  “幹嘛去了?”


  沈青綰臉上糊著灰,在夜色中壓低了嗓音。


  “去方便了。”


  沒人關心他人的安危,風雨飄搖的西北防線決定了風雨飄搖的王廷。沈青綰套著碩大的鎧甲與兜鍪亦步亦趨跟在眾人身後,黑暗中,隱約閃爍的宮燈似無聲的誘惑。


  熟練地換了幾支巡邏的隊伍,直到隊首的長官行至某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院門前,對上守門的兵士道:


  “戌時換防。”


  同樣日複一日的換防在宮中永無休止的上演,哪怕身在其中的人早就心不在焉。沈青綰垂眸,依著長官的安排守在二進院的門口,旁邊便有兵士過來搭訕。


  “哥們,走不?”


  曾聽柴房守門的兵士閑聊時說,這是現在流行在北衙禁軍中的“黑話”。意思是,“逃不逃?”


  沈青綰微微斂容,她指了指裏間,避免暴露盡可能把話說少。


  “方便一下。”


  那兵士又無比正經地腰板站直了回去,“那你去方便吧。”


  確實今時不同往日,因為在獻陵陵邑逗留太久,物資消耗過快,連燈火都未全部點燃。沈青綰推開門,踮起腳尖向著唯二亮著的燈火的方向,躲過前去生炭的采葛與送食物的采艾。


  她站在一扇門前,輕輕拍了拍薄薄的木門。


  屋中隻有一個小姑娘,嗓音清脆幹淨猶如天籟。


  “嘉禾姐姐,是你嗎?”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昨天剛好有空更新,更新完就跑,繼續努力學習(笑哭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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