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平陽:二訪衛府
一身紅衣勝血,引得蕭岄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好幾遍。
“怎麽啦?”
花語拽著血魂的手晃來晃去。
“哦,沒什麽,”盯著人家打量不妥,蕭岄收回探究的目光,“我們……”
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話說出口,卻變成了——
“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你是大小姐,當然你說了算。”
蕭岄一身黛藍色夜行服已經換好,包巾拉上遮住眼睛以下的部分。原本可親的杏眼被妝粉修飾得修長而淩厲,高束的墨發下的容色顯得極為英姿勃發。
她繞過花語,徑直問那個紅衣人。
“你能飛多快?”
還是花語代替他答的。
“大小姐放心好啦,你一個人能飛多快,他就能帶我飛多快。”
沒問出結果,蕭岄狐疑的目光未散,隻是伸手摸摸了背上雙劍是否捆得穩當。
那就先飛再說。
兩人先後施展輕功,蕭岄一人,血魂背著花語連帶她背後的大藥箱,一前一後在月色下的長安城小山似連綿的屋頂之間飛躍。
確實好快。
蕭岄在前帶路,她自忖應該比之前夜探衛府時的速度還要快上幾分,迎麵吹來的風刮得她臉疼。
餘光稍稍向後瞟去,隻見那個紅衣人身法極為輕捷鬼魅,背著花語動作絲毫不亂,不像之前她背著花語,還踩壞了自家的幾片瓦。
既然這樣還探不出這人的深淺,那就再加點速。
調集周身全部的內力,蕭岄催動自己的兩條腿越跑越快。足尖輕點,黛藍色的身形在月下徒留一個個飛簷走脊的殘影。
這樣夠快了吧?
餘光再往回掃,紅衣人還是穩穩當當地跟在身後,不遠不近維持著先前的距離,她甚至感覺不到身後那人有絲毫的疲累。
衛府已至,一黛藍一血紅的兩個影子翻身從屋頂上躍下。急速在簷壁之上奔馳四裏多的路,跳過了三坊的屋頂,蕭岄身子稍稍有些吃不消,扶在院中高樹下微微喘氣。
她從來沒跑這麽快過,就著撐在樹邊的姿勢,她餘光繼續偷偷打量背著花語的紅衣人。
他亦穩穩當當落地,放下花語還有她背著的大藥箱,平靜自若地站直身,絲毫不見要大喘氣的架勢,一副再跑幾個來回都沒問題的模樣。
花語親昵地拍拍血魂的肩膀。
“還是你靠譜,飛得真快。”
突然又想起在前帶路的蕭岄,忙咧開嘴賠笑道:
“沒有說你不行的意思啊,術業有專攻嘛。對吧,大小……”
蕭岄嚇得趕緊輕咳了一聲。
秦懷玉已經在院中等著他們了。
扮成雲隱公子模樣的蕭岄率先一步上前,向著秦懷玉紮紮實實地抱拳行禮道。
“衛夫人。”
秦懷玉淺淺地福了福身。
“雲隱公子。”
嘖嘖嘖。挺那什麽,人模狗樣的嘛。
花語在一旁瘋狂地撇嘴。
蕭岄垂首還不忘側眸瞪了她一眼。起身的刹那又恢複平靜,抬手介紹她身邊的這位背著藥箱的大夫。
“這位是花語花大夫,為人靠譜,醫術很是高明,在下有很多傷病都是她照料的。這次請她過來給夫人看看身體。”
內心一通嘰嘰歪歪這大小姐挺會做戲之後,腹誹歸腹誹,人前的花語也非常的,人模狗樣。
她上前,規規矩矩給衛府主母秦懷玉行禮道:“在下花語,承蒙……雲隱公子的抬愛。給夫人請安。”
秦懷玉亦答:“有勞花大夫了。”
兩人先行一步步入主屋,留下蕭岄和血魂守門。血魂繼續老老實實當他的工具人,沉默地立在黑暗中,從始至終一句都沒多說。
而趁著花語不在,蕭岄終於敢正大光明地盯著血魂來回打量。
紅衣人,身法鬼魅,輕功尤其迅捷。
蕭岄驟然想起那個在自家門口刺殺衛茂良的紅衣刺客。
習武之後對於人的動作有著近乎超乎常理的敏銳,對於從小學習用最短的時間找到對手招式破綻的武者來說,觀動作辨來者,是基本功。
麵前這個紅衣人,施展輕功時的身形每一處細節近乎嚴絲合縫地對上號。
不像是巧合。
她微微眯了眯眼。
花語是嫂子的人,紅衣人與花語交情匪淺,麵前這個人可能是刺殺衛茂良的殺手,紅衣殺手是促成衛將軍起兵的動因之一。
而此時此刻,衛將軍因為帶兵殺入京城皇宮還被關在天牢裏。
她不願繼續想下去了。
兩個人各自沉默立在院中陰影的兩端。主屋燈火明亮而溫暖,以窗邊一盞燭台為中心,落在地上一片圓圓的光芒。
唯獨照不清一言不發的兩個人。
“吱呀”一聲,房門大開,秦懷玉麵帶寬厚的笑容送花語從屋子裏出來。
“大……大哥,”
差點又喊“大小姐”,花語趕緊賠了一個尷尬的笑,“夫人沒什麽大礙,我開了個安胎的方子,有些藥衛府上缺,還得煩請雲隱公子送進來。我與夫人說好了,每個月過來看她一次,到時候還得麻煩雲隱公子了。”
蕭岄突然覺得很可笑。
這種可笑的情緒一直牢牢占據蕭岄心頭直至三人回到蕭府。甫一落地,花語還未遠走,蕭岄突然抽出背後雙劍直撲花語身後的血魂而去。
雙劍出鞘,兩道璀璨的光華反射月光如銀光閃閃的緞帶。
卻比緞帶更快,更犀利,更寒意十足。血魂第一時間推開花語,又幾乎是同時後退半步,堪堪從蕭岄直撲麵門的劍光下躲開兩指之寬的距離。
花語被這猛地推開整得一頭霧水。
“喂!大小姐你幹嘛?”
蕭岄手中繁複的劍花不斷,雙目如炬緊緊盯著紅衣人的一招一式。
“兄台武藝高強,想討教一番,失禮了。”
哦,那你打不過的。
花語撿了個院中喝茶的凳子坐下,托著腮,百無聊賴看著麵前一黛藍一血紅的影子乒乒乓乓交起手來。內心繼續默默腹誹,這江湖上習武的人腦子都那麽奇怪嗎?
打不過也要打。蕭岄知道自己和對手的差距不止一星半點,也不指望能打得過。她隻是把每一次交手都盡可能拖長,盡可能迫使對方使出更多的招數。
她隻是,急需要驗證適才的某些猜想。
血魂根本就不需要出手,從始至終,他都隻是施展遊魚身法,在蕭岄次次逼人性命的劍鋒下左閃右避。
太快了。蕭岄自忖自己的劍已經出得足夠地快。但麵前這人總能率先一步預判她的劍勢,又以自己出其不意的路線巧妙閃避。快得隻剩下一個殘影,快得她根本就沒辦法逼他出劍與自己真刀真槍地打上一場。
越打熟悉感就越強。蕭岄不僅逐漸確認麵前的紅衣人與一個多月之前刺殺衛茂良的紅衣殺手,身形並無二致,她還驚奇地發現,這個紅衣人的身手,她曾經見過,不是一個月前的蕭府門外,而是好幾年前。
很久之前,她確實見過。在雲山時有過一麵之緣的月汐,兩年前她為了保護祠部郎中韓晟,與自己的師兄孤鸞打了一場時中途插手的月汐。
麵前這個紅衣人,有著與月汐極為相似的,非中土的功法,和鬼魅到無法預測與捕捉的身形。
雙劍越舞越快,她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一排密密的汗珠。蕭岄咬緊牙關,劍鋒不敢有絲毫放鬆,一招一式舞得愈發淩厲凶猛。
“你跟月汐是什麽關係?還有,月汐是風波莊的人,你跟月汐、風波莊與我嫂子,又是什麽關係?”
阿岄終於要進主線了,可憐她還拿了女二的劇本,親媽落淚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