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盛夏:山重水複疑無路
剩下是一些補充的記載,大致不出初驗的結論。上吊而亡,無致命傷,現場完好,有遺書。
除了自殺以外,似乎別無結論。
若昭一頁一頁把案卷翻完,最後停在第一頁的初驗狀上,指尖摸索頁腳,有悉悉索索的聲音。
“對了,”若昭從案卷中拈出一張紙,“這是杜大人的遺書,是抄本吧,原本確認過,不是偽造?”
李世默一直坐在旁邊安然注視著她,唯恐打擾她的思緒,直到她問才答。
“問過楊秉廉大人了,雖然這樁案子經的是他叔父的手,他也頗為關心,因此後來也核實過一遍。可以確認的是,並非江湖上常見的裝裱拚接之術,偽造的可能性很小。除非專人請寫手,一點不落地模仿了杜大人的筆跡。”
“那就是說,還是有可能偽造的?”
看著若昭輕輕晃著那張紙,李世默微蹙,“你還是覺得這樁案子有問題?”
“我一開始總覺得事情不那麽簡單,杜桓之死來得太巧,又太理所應當。當時杜鬆已經下獄,楊老大人前往杜桓府上問話。隨後第二日,杜桓自縊身亡。”
“杜家兄弟本為薦福寺血案的參與者,當時杜鬆入獄,杜桓害怕自己的罪行暴露,或者為家裏人招致禍患,選擇自盡。”李世默微微偏頭,“正好嚴絲合縫?”
“一開始我的懷疑確實有臆測的成分,有可能是我多想了。”若昭從案頭上取出一張紙,湖筆舔墨,“可是我們這六個月走了一趟巴蜀,你還會這麽想嗎?”
說罷,她在紙上寫了“薦福寺血案”五個字,隨即花了一個圈。
“你看,圍繞這一樁案子,先後卷進來的勢力,首先是我們暗中唆使的楊老大人。”
她在右上角寫了一個“楊”字,指向中心的薦福寺血案。
“隨後我們暗使手段,使得薦福寺的普濟自首,牽連出了前工部尚書杜鬆。”
若昭又在薦福寺血案旁寫上“普濟”兩個小字,又在左下方寫上杜鬆的名字。
“我們處理薦福寺血案其中一大目的便是換掉前工部尚書。原因在於,杜鬆之子娶的是秦家的女兒。涪城杜氏和陝州秦氏一樣,處於以陳衛兩家為核心的血緣姻親集團之中。”
“杜鬆”這個名字之上,又畫了一條線,指向陳衛。
“而杜鬆的背後,站著的是神策軍集團的張懷恩。可以說,是張懷恩、杜鬆、以及公孫梟,聯手導致了西陵氏的慘案。”
說罷,若昭又在杜鬆的下麵,加上了張懷恩的名字。之後又在杜鬆旁劃了了一道橫線,指向杜桓。她輕點這個名字。
“現在的問題在於他的死因。在我們曾經已知的範圍內,杜鬆為誰所殺不明,杜桓的死隻能解釋為畏罪自盡。而當我們走了一趟巴蜀之後,我們才發現,在這盤棋上,還漏掉了一支勢力。”
若昭把這張畫滿圈與線的圖舉起來給李世默。
“你看,差誰?”
“孤鸞和雪晴?”
“正是。”若昭把這兩個名字補在杜鬆和杜桓下方,並畫了一條指向杜鬆的線,“這是真正意義上,以複仇為目的的西陵氏後人。並且可以確定的是,杜鬆就是死在他們手上的。”
“我們雖不知杜桓對於當初屠殺西陵氏一案參與多少。但在西陵氏後人眼中,杜家兄弟都是該殺之人。他們有多大可能性,隻殺了杜鬆,而放過杜桓呢?”
“難不成你想說,杜桓是死在孤鸞和雪晴手上?”李世默詫異地眨眨眼,“隻論動機,是說得通的,但動機並不代表施行。就算是他們倆幹的,首先解釋不通的是,為何要偽造一個自殺現場,還大費周章地偽造一封遺書?當初公堂刺殺杜鬆,他們可不是這麽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