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公孫:禮儀之事
公孫嘉禾站在門口愣了愣。
什麽情況?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關河跟她說過,現在屋子裏的那個女人是熙寧長公主殿下,當今聖上的幼妹,宣王殿下的姑母?
而且,貌似,這位長公主,在四年前,嫁給了那年春試探花郎,蘭陵蕭氏大公子?
就算她現在寡居,那好歹也算,出閣少婦?
幾天前她不過是扯了扯宣王殿下的袖子,就被教育說要守禮。那現在宣王殿下的手,可是放在一個女人的鼻子上。
那麽根據這個邏輯,宣王殿下,這是在,調戲,有夫之婦?
而且這個有夫之婦,還是他長輩?
是這樣子的。對吧?
公孫嘉禾怕自己想錯了,來來回回思考確認了好幾遍。
天哪,那她這是看到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就在公孫嘉禾傻愣在門口的時候,若昭下意識躲了躲對麵伸來的指尖。李世默手一抖,便若有所失地縮了回來。
他握緊那隻碰過她鼻尖的手,似乎還能察覺食指一側蹭到的,涼津津的濕意。
一時惱怒。李世默悶悶地想。
一定要好好教教這丫頭的守禮,隨隨便便闖門到底是什麽習慣?
他這樣想便這樣說了。
“嘉禾,前幾天不是跟你說過嗎?你年紀不小了,以後要懂點禮,進門一定要先通報敲門。”
嗯?
宣王殿下,您確定幾天前是這樣說的嗎?
臉呢?
這話她當然不敢當著宣王殿下的麵明說出來,公孫嘉禾站在門口,眼珠子一轉,一個壞心思計上心來。
“姐姐,熙寧姐姐!”
公孫嘉禾哭哭啼啼地喚了聲,便衝進來不由分說撲到李若昭懷裏。她軟軟糯糯在若昭胸前的衣襟蹭了蹭,雙手環上若昭的脖子,得意洋洋覷了李世默一眼。
“我是來找我熙寧姐姐的,哪有姐姐妹妹的還要敲門的道理?”
若昭生於承光二十二年四月,公孫嘉禾生於承光二十二年五月,於情於理,嘉禾叫若昭一聲姐姐,不為過。
隻是這樣一來,從輩分上看,李世默是李若昭的侄兒,公孫嘉禾管若昭叫姐姐。那李世默和公孫嘉禾的關係……
宣王殿下不是要跟我講歪理嘛,我就占你便宜。
公孫嘉禾笑眯眯地看著對麵的李世默,就是這樣想的。
“嘉禾,下來!”
“她還病著,別亂折騰她。”
病倒是沒病,隻是她一向身體弱,沒病跟常人病著的狀況好不了多少。
這個時候比較懵的是若昭,一向把萬事都算得很清的她難得有些吃不準。以她的感覺,貌似這兩人之前有什麽過節?
可是能有什麽過節呢?
以李世默的秉性,很難吧?
想了想,公孫嘉禾勒在她脖子上的雙臂實在難受,年紀輕輕的小姑娘火氣重,撲在她身上更是悶得慌。她勉強從她和公孫嘉禾身體間擠出一隻手,拍拍她的肩膀。
“嘉禾,有什麽下來說。勒得我快喘不過氣來了。”
聽到她說快喘不過氣來,李世默一記更鋒利地眼刀直接殺到公孫嘉禾身上。嘉禾嚇得手一鬆,就從若昭身上落了下來。
等到她紮紮實實踩在地上的時候,公孫嘉禾仍是心有餘悸。那一瞬間她真有一種感覺,如果她再不下來,宣王殿下會直接過來拎著她的衣領把她扔出去。
折騰夠了,公孫嘉禾也知道自己剛才鬧得有些過分,絞著手扭捏道:
“那個……也沒什麽別的事,我哥回來了,說是城外的事處理得差不多了。”
她哥指的自然是杜宇,所謂城外的事,應該指的就是杜宇與公孫致和在新繁至成都一線設伏,防止天師道南下威脅成都。
既然杜宇回來了,那就說明天師道已經構成不了威脅,若昭很快恢複了一開始的從容淡靜。
“行,麻煩你叫他進來吧,我們這兒收拾收拾,有些事情還需與他商量。”
等到杜宇進來的時候,李世默還在略帶不懌地盯著公孫嘉禾蹦蹦跳跳離開的背影。
難得看到宣王殿下露出這般神情,杜宇瞄了一眼公孫嘉禾,又揣摩著坐在上方那位主子的心思。
“是小妹不懂事惹到殿下了?”
豈止。
李世默輕咳了一聲,在若昭身上上躥下跳的,萬一傷到她了呢?
“嘉禾不小了,望之平日裏也要好好教導她。不求知書達理,基本的禮儀還是要講的。率真雖好,隻是這樣的性子,怕以後出事。”
“嘉禾之前遭遇不幸,確實不太懂事,還望殿下多擔待些。”
杜宇頓了頓,估摸著嘉禾確實得罪了這位越來越不好惹的宣王殿下,便起身叩首道:“有什麽過錯,末將願代為受罰。”
“不是罰不罰的事。”若昭在一旁出聲打了個圓場,“嘉禾這十一年來過得很苦,我和宣王殿下商量過了,打算奏請陛下,冊封嘉禾為郡主。”
“郡主?是不是也要把她帶到……”
若昭微微頷首,“確實要把她帶到長安城去。”
這般說著,若昭便將請封杜宇為節度使,為保長安朝廷放心,需要安排公孫嘉禾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的道理一一和他陳明。末了,還向他擔保道:
“還請望之放心好了,在長安,有我和宣王殿下照應,自然能保她平安。”
這樣一來,杜宇總算是明白了宣王殿下為何要提醒教導嘉禾禮儀一事。在巴蜀自在些無妨。可到了長安,隨便一句話得罪了誰,就不是裝裝瘋賣賣傻能躲過的了。
這般想著,杜宇也不得不感慨宣王殿下為他家小妹考慮細致,不由更加感恩戴德。
雖然李世默本意並不如此。
不過,閑話休提。
杜宇隨後大致介紹了和天師道的戰況。公孫致遠餘黨確實暗中和天師道私相授受,四月十八日,兩支在新繁打打停停到第八日的軍隊突然合力掉頭向南。所剩不多的數百騎兵開路,對著成都城殺將過來,步兵緊隨其後,劫掠沿路村莊,大肆收繳餘糧,征發村民運輸物資,誓要在成都城從修整中緩過來之前打個措手不及。
不過,他們既沒有想到杜宇和公孫致和在半路早已恭候多時,也沒有想到李世默在成都穩定民心起到了大作用。以公孫致遠手下烏合之眾對抗杜宇訓練的精兵,無異以卵擊石。先鋒騎兵遇挫之後,後續隊伍亦如土崩瓦解之勢紛紛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