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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成都:意外來襲

  如果……沒有後麵發生的這麽多事,他們的結局,會不會就不一樣了?


  若昭從茶莊出門到坐上馬車,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馬蹄悠悠輾轉,她這些天聽了不少,一聲一聲的,又紮實又空落落地敲擊在她心上。


  思緒回到她與孤鸞最後的對話上。


  十三年前,王朝貴不過是個小小從五品下的內給事,算是昔年陳皇後一手扶植起來。五年前,他也不過一介從四品上內侍。短短三年,他官拜樞密使,獨攬內廷大權。孤鸞,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你在其中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此事於情理大義有虧,孤鸞心知罪責難逃。但在我的角度,這不過是一場交易,我替他辦事,他替雪晴查察仇家。最後雪晴大仇得報,隻要救出她,我便絕不再與此惡徒為伍。


  那是本宮辛辛苦苦翻案翻出來的,不是王朝貴。


  這句話在若昭心裏掀起一片漣漪,卻最終被她壓在心頭。


  那些年在雲山,她在閑談中知曉雪瀾曾經曆的一場滅族血案。後來她以薦福寺為起點,一條一條線索排查。當年相關者,尤其是事後的獲益者,普濟、杜鬆、杜桓等等,一個都沒放過,才終於理清此事來龍去脈。最後在去年,趁著時任水部郎中的裴濟跟隨李世默去河南道賑災,確保工部尚書後繼有人之後,她命人潛入漕渠,掏空河堤,讓一場大雨把四十六具骨殖送到了她師叔,也就是刑部老骨頭楊文珽的麵前,這才讓真相大白於天下。


  孤鸞不知其中細節,自然以為是王朝貴在其中運作。


  她思忖再三,終是換了一個說法。


  你就像是一把利刃,指哪兒殺哪兒,太好用了,王朝貴不會放過你的。所以你與雪晴在長安城團聚之後,不出幾日,他便再一次以雪晴為誘控製你。為什麽你還不明白,還要為王朝貴所用呢?


  ——我知道,所以隻要找到雪晴,我便帶她走。可她現在在哪兒呢?我找遍了巴蜀,我找不到她。


  你試著找過那個人家中的地下室之類的麽?如果他名下房宅有限,又喜這種……虐待之舉,最有可能就是在見不得人的地下室裏。


  在孤鸞的央求下,若昭最終把雪瀾淩風虞讓等人招到身邊,把她僅有初步構想的動手計劃安排了下去。


  有點麻煩。


  若昭坐在馬車上,她不敢撩起車廂窗戶的簾子,任由透過窗簾的日光朦朦朧朧籠罩她一臉。


  她今日不得不提出的隻是最粗淺的初步想法,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和李世默商量一下。對一個謀士而言,算是先斬後奏了一把。


  她眉間凝重之色愈深,絲毫沒注意同樣坐在馬車中的公孫致和在悄悄打量她。


  這個女人……當初節度使府夜宴初見不過是有些花花腸子的機靈,他起初並未當回事。小女人會使些撒嬌的小手段討得身邊男人的歡心,也不怎麽罕見。時隔數十日,他卻愈發覺得麵前這人心機與城府之深不可測,


  此刻,看她正一言不發地盯著……似乎是窗戶的一角窗框?窗外街肆樓宇紛過,日光時明時暗,透過窗簾照在她臉上也是時明時暗,本來容易叫人誤會她的臉色陰晴不定。


  但公孫致和非常確信,她的神色,始終沉鬱、安和,而篤靜。


  讓人心生敬畏的篤靜。


  他頗為乖覺地沒有開口多問她今日見了誰,說了什麽,因為他非常確信,以他的水平,從她嘴裏定然套不出半點有用的消息,說不定反倒被她套了個牢。


  消息已經送回長安了。他鼓勵自己,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長安那邊有什麽關於這個女子身份的消息傳來。


  直到窗外利劍破空,“咻”的一聲紮在馬車上。


  有刺客!

  緊接著,長刀出鞘鋒刃直直插入轎簾,公孫致和還未想清楚來者是誰,為將多年的素養讓他手比身體還快地拔刀出鞘,將來意不善的長刀擋在尺寸之外。一呼一吸間,公孫致和已經和襲擊者們大大小小交手好幾個回合。


  馬車碎裂。


  飛揚的木板碎屑頃刻間炸了一地。若昭將事先穿好的鬥篷的風帽帶上,即使好幾次刀鋒差點刺向她的臉,她整個動作亦流暢到宛如演練多次而不手抖。帽沿垂落,幾乎把她的臉遮了大半,難辨其間神色。


  與此同時,若昭前腳離去的趙記茶莊三樓包間。雪瀾、淩風、虞讓,連同不怎麽現身的血魄也站在窗邊,俯瞰著鬼街上這一幕襲擊的情景。


  除了孤鸞,自若昭走後,他就默默消失了。雪瀾問起,他隻是說想一個人靜靜。


  “真的不要緊嗎?天師道那邊刀槍棍棒都上了,小姐那邊隻有一個公孫致和,我擔心……”


  “雪霽姐姐,我也擔心哇!今天我一見到莊主她就跟我說,要我把她來的消息透露給對麵同塵客棧天師道的人,為的就是誘使他們出手襲擊。我都嚇壞了喲痛痛痛雪霽姐姐輕點……”


  雪瀾站在窗邊揪著虞讓的耳朵,差點把他扯趴下。


  “那你為什麽不早點跟我們說,如今你說小姐的意思,是讓我們千萬不能出手,可看這天師道的陣勢,顯然是要置小姐於死地。我們就這麽看著,真的不要緊嗎?”


  虞讓揉著被揪得通紅的耳朵,“應該不要緊的吧……畢竟我們家莊主算無遺策。”


  淩風沉默地看著雪瀾和虞讓這一對姐弟鬧騰。從虞讓那裏,他已經知道所謂風波莊莊主就是熙寧長公主殿下本人,雖然在他的認知中,很難想象這個事實意味著什麽。但從自家殿下的角度考慮,長公主是他的謀士,亦是他的姑母。


  總之,這個身份格外重要就是了。


  所以他也忍不住開口:“要不我暗中接應?刀劍無情,萬一出什麽事……”


  剛剛還在訓虞讓的雪瀾也擰起眉頭,訓歸訓,提到正事她還是遲疑思忖再三。


  “小姐所作所為,從不是穴來風。如果她不讓我們插手,必然是有不讓我們插手的理由。就像虞讓說的,我們家小姐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我們……暫時還是先看一會兒吧。”


  “是吧是吧,雪霽姐姐還說我,你看看你對淩風大哥脾氣就這麽好,對我就不能善良一點嘛誒誒誒……”


  雪瀾在下麵狠狠踩了虞讓一腳。


  之前剛被雪瀾踩了一腳的淩風見此情景,亦微勾起嘴角。隻是他一向表情不多,旁的看來也不過是眉間帶了些許笑意。


  雪瀾其實對每個人脾氣都很好,或者換個說法,叫穩重。畢竟當年義寧公主出嫁,受她之托無論如何也要照顧好若昭,她便跟著若昭從長安城毓安宮到了荒無人煙的雲山。當時若昭與風吟尚且年幼,前前後後的操持不得不上心。後來若昭創立風波莊,這內聯外通之責自然落到她身上,她更是一根弦崩得緊緊的,絲毫不敢放鬆。


  好在之前有虞讓這個弟弟給她欺負欺負,現在加上一個淩風——這段時間她與淩風孤鸞同時打交道,每次都不得不防著這個木頭不小心哪裏說漏了嘴,偶爾教教這個木頭,也挺有意思的。


  “虞堂主,雪霽姑娘隻是……”


  淩風卻在此時突然開口,他還不太習慣稱呼她為雪瀾,叫完雪霽之後又覺得不太妥,隻好改口道:


  “她把虞堂主當做自己的弟弟,自然不拘著。”


  這話聽起來怎麽像……淩風出麵替雪瀾向虞讓道歉?


  這個結論一出,雪瀾騰地一下腦子亂成了一通漿糊。這奇奇怪怪的關係,剪不斷理還亂,她以前怎麽沒遇見過?


  “那個,淩風大哥,要不我給你講講我們莊主,也就是長公主殿下的事,你就知道為什麽不出手比較合適了。”


  虞讓似乎也想到了什麽,眼中一亮,隨即撇撇嘴。


  “雪霽姐姐,你都沒和我耐心講講我們家莊主的光輝事跡……”


  這三人除了虞讓,其實都不是什麽能鬧得起來的人。隻是雪瀾一向逗虞讓逗慣了,不覺有異。但此時淩風偏偏突然摻在其中,讓雪瀾有些無法控製局麵。


  好在還有一個真正話少到一句話都不怎麽說的血魄。她眯著眼,盯著不遠處那輛被砍碎的馬車,絲毫不為所動地打斷他們三人有些詭異的吵鬧。


  “月姑娘認可的人,沒有點武功,那智術定然不一般。放心好了,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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