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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成都:爭餅笑綠媛

  早間與杜宇公孫致和各自一番對談之後,李世默著手開始詢問各州縣民事要事。他這兩個月流落劍州龍州綿州漢州,整個劍南道以北的大體情況差不多有個底。加之他又是個及其細致且耐心的人,各州縣地方官說辭中一有疑點他便問,一問便是一整天。


  再次回到別院中已是晚間,春風送暖,也送來槐花初開的點點清香。若昭靠在正房的窗邊點了盞油燈,埋頭在手中的書冊,左手還拈起一塊茶花餅,吧唧吧唧咬了兩口放下,卻伸出粉嫩的小舌頭舔舔手上沾的酥皮屑。


  他一進門就看到這幅畫麵,平白在漂泊無依的巴蜀中生出幾分歸家的安逸。他想,那些朝臣們,晚間歸家是不是也是這般景象,妻兒在側,歲月靜好。


  妻兒……他想到這個詞,眉間微微一動。


  “看書的時候就不要吃東西了。”


  雖是指正,李世默的聲音和那盞燭燈一般溫柔,讓人聽來倒像是……丈夫教那愛使性子的小妻子——


  丈夫。愛使性子。小妻子。雖然他們哪一點都不符合。


  “嗯?”沉浸在白卷墨字中的若昭腦袋還有點暈暈乎乎,她不自覺把指尖上最後一點沫兒舔幹淨。她抬起頭便看見李世默踏著門外照進的月光而來,下意識趕緊把停留在嘴邊的手放下,滿臉都寫著“你進來怎麽不敲門啊”的嗔怪,又羞又怯地瞪了她一眼。


  “我餓啊。”


  李世默呼吸一滯,隨即強迫自己平複了如燈燭跳躍的心思。


  “白日裏就吃了點粥,晚上自然餓。怎麽不多吃點?”


  “那時候我飽啊。”


  李世默啞然,這小姑娘講起道理他怎麽總是反駁不了。


  “那我差人去做點粥,把書放下慢慢吃。”


  “不要。”若昭倒是把書乖乖放下,“要吃甜的,粥不甜,每天都吃得我很痛苦。”


  李世默再次啞然片刻,“茶不甜,你倒是很喜歡?”


  “喝的和吃的,當然不同。”


  “那以後粥裏給你放點玫瑰糖?”李世默無比順手地走到她對麵坐下,“這個餅很好吃?”


  “也不是,肯定是比不過長安城靈溪茶莊的茶餅,但湊合。”


  靈溪茶莊,這個地方於他們倆而言都有著特殊的意義,從某種程度上,那是他們的人生真正開始互相糾纏的起點。可換句話,這四個字也在無聲地提醒他們,靈溪茶莊中的相處方式才是他們正確的關係。


  而不是現在枕在巴蜀這一方虛幻的夢中。


  有點難受。李世默想。


  “那我嚐嚐。”


  他伸手順走若昭咬了兩口就放在小碟中的那塊茶花餅,更加順口地沿著若昭的牙印咬下去。


  “誒,別……”


  若昭大窘。


  “我隻是嚐嚐,吃不完一塊。以你每次喝粥時那點小鳥胃,一塊也吃不完。別浪費了。”


  理是這個理,但怎麽聽起來……好像怪怪的?


  “好啦!”若昭深呼吸,新鮮的空氣讓她沉溺書卷的腦子清醒了不少,“我知道,讀書時不可飲食。讀書人,書是最寶貝的東西,那是萬萬不能沾上食物茶水之類的。所以你看我都是用左手吃的,書上一點都沒沾。”


  說著她還張開左手五指伸到他麵前,指節如玉剔透,他能在她食指上看到舔過之後亮晶晶的痕跡。


  不能再胡思亂想下去了。


  李世默在心裏拚命甩甩腦袋。


  “今夜窗外還有人嗎?”


  “沒……”若昭今夜一直在窗邊坐著,確實沒有動靜。加之關河把牆洞堵上,更不可能有人進得來。


  不過,還提這事做什麽,昨天還不夠窘迫麽?


  昨天夜裏,昨天夜裏……


  若昭悶悶地想,他喝醉了,看來是真的不記得發生了什麽。


  真好。


  真好啊。


  “今日與公孫致和聊得如何?”


  李世默倒像是不識得她在惱怒什麽一般,話鋒一轉便轉回到正事上。


  “啊……”若昭愣了愣,隨即迅速調整此刻腦袋裏的東西,才跟上李世默急轉彎的步伐。


  “先說雪晴吧。這件事稍微好說一點。


  “依你今日之見,雪晴是清醒著走出去的,排除存在於傳說中的巫術蠱術外,隻有一種可能,她是主動逃走的。”


  李世默點頭,“對,我確實是這麽想的。”


  “那麽,究竟是什麽東西,或者說是一個怎樣的變動,在昨天那個特殊的時間節點,讓雪晴突然陷入極度恐懼之中,並且還生出要走的心思?”


  昨天那個特殊的時間節點……


  若昭沒明說,兩人實在是想不懂都難。


  “昨夜聽牆角的人。”李世默突然恍然大悟,“對呀!別院後牆的那個土坑,我們之前誰都沒有注意到,而雪晴要想從那逃走,說明有人告訴過她,或者她之前就知道了。”


  “對,你所提出的兩種可能,前者指向昨夜聽牆角那個人與雪晴的關係,後者指向雪晴與節度使府,也就是公孫梟的關係。在我們暫時不明白這兩種可能的關係時,我們不妨大膽假設昨夜雪晴經曆的過程。


  “昨夜,舟車勞頓,並且本就在節度使府門前受驚的雪晴窩在東廂房。沒想到一個黑影意外找到她,對她說了一些話,並且告訴她該從哪兒離開。雪晴陷入了恐懼和驚嚇之中,夜裏趁著風吟熟睡之際,偷偷從後牆根溜走了。”


  “等等……”每次和若昭一起探討問題,李世默想來有問必提,“恐懼難道是裝的?”


  “應該是真的。”若昭想到昨日午後入節度使府門之前雪晴突如其來的擔驚受怕,實在不像是假的,便接著道,“如果她鐵了心想走,她沒有必要裝得很害怕,反而會驚動風吟。而且當時她對風吟說的是找我,隻是因為陰差陽錯沒有見上一麵罷了。也許……”


  若昭長歎,“當時的她真的是驚懼交加,又無助又害怕。她想尋求幫助,卻舉目無親,最後隻能聽從那個令她害怕的人,或者是讓她忌憚的公孫梟的意思,偷偷離開了。”


  李世默看著若昭鎖住的秀眉,知道她心裏又將雪晴失蹤的過錯攬到自己身上。她……總是這樣,總覺得萬事萬物皆與她有關,什麽罪責錯誤都要往自己身上扛。


  念及此,他趕緊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


  “過程我認同,但雪晴與聽牆角那人的關係,和與節度使府的關係,這兩個不是一個指向嗎?難不成昨夜聽牆角的人,不是公孫梟派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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