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新年:儲秀宮風波
新年第一天內侍被殺案驚動了整個後宮。若昭則是舒舒服服睡了一個懶覺,一邊由著風吟給她梳頭發,一邊聽她講著宮外發生的事情。風吟繪聲繪色地說一大早上麗妃娘娘出門給太後請安看到門口一攤血跡便嚇得暈了過去,之後皇後、蕭貴妃、寧妃怡妃等也陸陸續續趕到,諸皇子中儲秀宮的李世訓在,怡妃帶著李世諍在,李世默、李世諺兩人估計是生母不讓他們過來故而不在,此時估摸著儲秀宮裏正在上演一場好戲。
若昭打斷了風吟的絮絮叨叨,問道,“東宮那邊知道消息了嗎?”
“估計皇後已經派人傳話了,想必東宮那邊很快就過來了。”
若昭了然,待風吟給她梳洗好之後,囑咐著雪瀾把她推到從東宮進來的必經之路上等著。
若昭靠在椅背上攏緊披風,閉著眼睛好像在養神。過了會兒雪瀾在若昭耳邊低語了聲:“來了。”若昭才睜開眼睛掃了一眼正在她身邊神色匆匆擦肩而過的人,輕輕咳了一聲。
“太子這般形色匆匆,想必是有要緊之事。”
路過之人聞聲一震,回頭很知趣地行了禮道,“給姑母請安,”又看了看李若昭坐著等他的這條路,忍不住問道,“姑母是從太後那邊過來的嗎?”
“無妨,”若昭麵無表情,也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題,隻是眼神冷冷地掃過太子,“太子這般急匆匆地進宮,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姑母還沒聽說嗎?”太子愣了會兒,不知道姑母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不過還是如實對答道,“有個內侍昨晚死在儲秀宮門前了,兒臣過去看看。”
“哦。”李若昭淡淡地,一點意外的表情也沒有。
太子被她這個表情弄疑惑了,“姑母不覺得此事有蹊蹺?除夕夜天子腳下竟有人敢行如此惡事。”
“這有什麽蹊蹺的,”李若昭一副已經看透了的樣子攏了攏披風,“太子這般驚奇的事情,說不定隻是一個局呢?”
太子思忖良久,也不明白眼前這位姑母想要說什麽,隻得乖乖拱手道,“兒臣愚鈍,請姑母賜教。”
若昭看著眼前的太子,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談不上什麽賜教,本宮隻是覺得,除夕夜天子腳下殺人,這歹徒未免過於大膽了些,放眼這宮中誰敢這麽殺人。雖說可能是個局,不過由此可見,宮城防衛的確是疏忽了。”
太子仔細琢磨了一會兒,姑母聽見內侍被殺一事表情一點也不驚奇,想來是早就知道了這事。又想想這段路離毓安宮挺遠,離壽康宮倒是很近,姑母這段話,似乎是在替太後指點他一般。假如這事件是個局,會是誰做的呢?做的目的是?
恍惚間太子好像明白了什麽,對著李若昭躬身行了一個大禮道,“兒臣明白了,多謝姑母提點。”
若昭漫不經心地揮了揮手,“想來儲秀宮那邊也還正等著太子,太子可不要錯失這個機會。”
太子心頭一喜,向若昭行禮告退。若昭目送著太子走遠,對著雪瀾道,“阿瀾姐,事情辦完了,我們回去聽好消息就行。”
太子到儲秀宮時皇上已經到了,正端坐在儲秀宮主殿上位聽著下麵一群人的哭訴,一後諸妃坐在下麵,各自思量著對策。
跪在最前麵的是麗妃之子李世訓,他直直地跪在那裏,表情淡然,仿佛這事與他無關一般。大約是母親是突厥人的緣故,李世訓的眉眼與其他皇子的不同,格外深邃,五官挺拔,尤其是鼻子宛如刀削一般。前些年他年紀小到不覺得,近年來越發的神姿俊美儀態非常起來。旁邊跪著的是北衙禁軍的統領張寶權,他跪在地上一個勁兒地叩頭道:“陛下,小禮子死得慘,求陛下一定要找到奸惡,為小禮子做主啊!”
“朕知道了,”皇上示意他站起來說話,又衝著李世訓道,“訓兒,你母妃還沒醒來,你怎麽說。”
李世訓叩首道,“請父皇贖罪,內侍被殺,棄屍於母妃宮前,兒臣沒能及時體察奸惡,致使母妃受驚,驚擾聖聽。兒臣請求父皇下令徹查此事。但兒臣因是儲秀宮中人,為避嫌不宜擔此重任,但儲秀宮上下一應人等隻要是調查所需,均可隨意差遣。”
張寶權搶在皇上前麵對答道:“六殿下這話就不對了,內侍在宮內被殺,已有辱天家威嚴,如今在這儲秀宮被發現,莫不成還與麗妃娘娘無關不成。”
李世訓接道,“是否與儲秀宮相關有賴陛下聖裁,兒臣隻想說要是真與儲秀宮相關,儲秀宮人也斷不會把棄屍於自己宮前。”他麵無懼色,環顧四周一圈後接著道,“兒臣懇請父皇下令徹查此事,以安後宮,以定人心。”
“罷了,”皇上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這件事就交給蕭貴妃吧,蕭貴妃務必要在元宵節之前查清此事。”
聽到這句話,衛皇後端起手邊的一杯茶啜飲一口,蕭貴妃寧妃麵不改色端坐在座位上。怡妃忍不住插嘴道:“皇上,此事關係到後宮安寧天家顏麵,理應由皇後娘娘出麵更為合適。”
皇上流露出思慮之態,霎時間宮裏寂靜了下來。衛皇後看了一眼皇上的表情,微微笑著止住她的話:“前些日子本宮就有些身體不適,昨兒個除夕家宴回去,本宮便更是覺得頭痛難安,陛下體諒臣妾才讓蕭妹妹幫忙的,怡妹妹可就不要再難為本宮了呀。”
怡妃像是自己討了個沒趣道:“妹妹嘴拙,不知皇後娘娘鳳體有恙,還請皇後娘娘見諒。皇後娘娘可請太醫瞧過了嗎?”
“瞧過了,不是什麽大事,”衛皇後微微頷首,“有勞怡妃妹妹掛心了。”
“如此,還有人可有異議?”皇上掃了一眼在座的眾人。
“陛下!”張寶權又跪下磕了個頭道,“此事不能就這麽算了。”
“張統領此言本宮就不理解了,”一直沒有說話的太子突然道,“內侍被殺,死狀如此可怖,想來宮城防衛定有不當之處。張統領一心想要父皇給個說法,本宮倒是想問問了,張統領這宮城守衛有失之責,又該找誰追究呢?”
霎時間宮裏一片寂靜,衛皇後不知兒子怎麽突然有此之言,蕭貴妃依然是事不關己的表情,寧妃抬眸慢慢打量著對麵的太子,怡妃低頭不語,皇上則是探究的目光看了一眼太子,眼神又回到跪在前麵的張寶權。
“父皇,”太子見眾人無語,站起來拱手道,“兒臣認為,凶手是何人理應繼續追查,隻是,這宮城防衛有失之責,也不能放過。”說完,抬眸瞧了一眼怡妃身邊的李世諍。
“父皇,兒臣認為太子哥哥說的有道理,既然有罪,戴罪之人就應該懲罰。”眾人尋聲望去,是站在怡妃身邊的九皇子李世諍。怡妃不知兒子怎會說出此話,一個勁兒地在他背後扯住他的衣服,但還是沒阻攔住。
皇上流露出一絲欣賞之色看著太子點點頭道,“世謙和世諍此言有道理,這樣吧,暫剝奪張寶權的北衙禁軍統領之銜,由副統領張懷德代之。”皇上看了一眼張寶權,“至於你,給懷德打下手吧。”
張寶權明白了這是太子和皇上聯手對付他呢,不再跪地哭訴,而是冷冷地抬眸迎上皇上的目光道,“臣知罪,謝陛下隆恩。”
“那就傳朕的口諭:這件事尚未明朗,儲秀宮上下人等禁足宮中,案子就交給蕭貴妃去查,如有查案需要,各宮須得支持,可還有異議?”皇上冷眼掃過下麵眾人。
就在此時,儲秀宮門口突然傳來內侍尖銳的一聲:“太後娘娘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