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九 願賭服輸
伊文很快冷靜了下來。
直覺告訴他,這絕不是某些人閑極無聊的惡作劇。
匕首上傳來的聲音,記錄了盜竊的整個過程。
起初是呼啦啦的風聲,以及諸聖節夜晚孩童的喧嘩聲。
緊接著,一個陌生的人聲響起,讓伊文的心跳驟然慢了半拍:
「……沒想到,你居然敢用假貨來忽悠我!」
然後,則是「砰」的一聲——伊文猜測,或許是那人氣急敗壞地把匕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不知不覺間,伊文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這樣的故事:
僕人急著用錢,偷走了主人的收藏品,想要在市場上把它賣掉。
但是,精明的商販察覺到,這把看上去光鮮亮麗的匕首,其實是把贗品,便當即中斷了這場交易。
那麼這個僕人究竟是誰呢?
是攜帶鑰匙的弗洛爾管家,還是某個隱藏的小毛賊?
伊文不得而知。
很快,赫爾曼隊長把「緋紅讚歌」失而復得的消息告訴了康納男爵,男爵一邊咒罵著該死的小偷,一邊悄悄鬆了口氣。
他把弗洛爾管家叫到面前,詢問他是否曾經把鑰匙借給過別人,弗洛爾管家堅決否認——不過他解釋,自己昨天晚上睡得太熟了,說不定還真有小偷藉此機會趁虛而入呢!
既然匕首回來了,男爵的怒火也消退了,按照慣例警告了一番管家和侍衛隊,便算是就此揭過這件事情。
儘管伊文心中還有不少疑慮,但男爵自己都不在乎,他又何必多管閑事?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孟子說的話,很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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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旺盛的精力,經常讓成年人羨慕不已。
比如菲特老闆的兒子吉米,昨天分明嗨到最晚,今天卻醒得最早,像兔子一樣活蹦亂跳。
毫無疑問,這是吉米一天中最美妙的時光——沒有父親的責罵,沒有母親的嘮叨,更沒有來自「別人家的孩子」的困擾,彷彿就連陽光都比平時燦爛幾分。
此時此刻,他匍匐在街道一側,神情專註地盯著面前的玻璃珠,對來來往往的行人毫無察覺。
吉米是個混血兒。
他父親菲特是塞浦利亞王國的人,母親貝蒂卻是貨真價實的島國蘭蒂斯人。
島國蘭蒂斯位於塞浦利亞王國東邊,與之隔海相望。因為面積狹小,資源匱乏,蘭蒂斯人常常以捕魚或經商為生;
當然,蘭蒂斯海盜猖獗,也是出了名的。
菲特是在創業初期與貝蒂認識的。貝蒂的父親瓊斯是他重要的贊助商。
因為菲特的事業正處在忙碌的上升階段,吉米出生后不久,就被送到蘭蒂斯,由他外祖父照顧。
然而,外祖父瓊斯擅長賺錢,卻不擅長管教孩子,因此,在放養狀態下長大的吉米養成了不少壞習慣——
比如貪玩、嗜賭、脾氣暴躁。
當吉米沉迷於玩彈珠的時候,一雙藏在陰影中的眼睛悄悄地盯上了他。
那人叫瓦倫,是摩根商行的員工,別看他長了一張平平凡凡的大眾臉,卻是摩根商行老闆科林的左膀右臂。
自從科林老闆把對付莫德商行的重任交給他之後,他便在這附近潛伏了好幾天了。
這段時間,他扮成普通的顧客,在莫德商行進進出出,甚至還買了幾件便宜貨,只為了打探清楚諸聖節海報背後的秘密。
如今,他終於有了眉目。
他偶然獲悉,莫德商行是因為有了一套特殊的裝置,才得以在短時間內印刷出各不相同的廣告詞。
只要他能把那套神秘裝置據為己有,那麼在他們面前,莫德商行將徹底失去競爭優勢。
瓦倫曾經不止一次去過蘭蒂斯,對那邊賭彈珠的遊戲自然輕車熟路,吉米那引以為傲的技術,在他面前還真算不了什麼。
眼前這個玩物喪志的小子,已經成了他破局的切入點。
於是他上前一步,來到了吉米的面前,彎下腰對他說道:
「要不我們來賭一局?」
「好呀!」吉米高興地搓了搓手,「你有珠子嗎?」
來到黑火鎮這幾天,終於有個人願意跟他賭彈珠,吉米感到非常開心。
瓦倫搖了搖頭:「我沒有彈珠。不過,我們可以賭一些別的東西。如果你贏了,我買一盒糖果送你怎麼樣?」
「當然可以!」吉米差點兒興奮得蹦了起來。
他暗暗心想:還是這位不認識的叔叔關心我啊!哪像我父母,整天只顧著誇獎那個叫伊文·丹恩的混蛋,連糖都不給我吃。還說愛我?呸!
不過他顯然忽視了瓦倫的後半句話:「如果你輸了,就必須完成我的一個要求。」
按照蘭蒂斯的遊戲規則,他們在地面上畫了一個方框,方框中擺放了二十五顆彈珠。與此同時,在他們的手中,還各自拿著一顆彈珠。
他們需要做的,便是用手中的彈珠,把框內的彈珠擊出框外,誰先完成,誰便獲勝。
就這樣,一大一小兩個人趴在路邊上,丁零噹啷地玩個不停,陽光灑落在珠子上,折射出五彩繽紛的光芒。
隨著時間的推移,瓦倫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吉米的臉色卻越來越陰沉。
要知道,他跟同齡人玩彈珠,還從來沒有輸得那麼慘過。
不過,外祖父瓊斯雖然教會了他賭博,卻沒有教會他毀約。海商瓊斯一向以講信用出名——顯而易見,這一點也絲毫不落地遺傳給了他的孫子。
只見吉米咬著嘴唇站起身,把一把彈珠塞進瓦倫的手中,不甘心地說道:「你贏了。這些彈珠都歸你了。」
贏家可以獲得輸家的彈珠,這是蘭蒂斯島上孩子們定下的規矩。
這一幕讓瓦倫有些哭笑不得。
他簡直不敢想象,身為一個大男人,如果他攥著一大把彈珠走在大街上,別人會用怎樣的眼光看待他。
於是他搖了搖頭,把彈珠還給了吉米:「你忘了我們之前的約定嗎?如果你輸了,就必須完成我的一個要求。至於這些玻璃珠的話,你還是自己就好好收著吧!」
「說吧,我聽著!」吉米鬆了口氣,把珠子重新塞進自己的衣兜里。
似乎在他看來,只要不交出彈珠,什麼代價他都可以承受。
聽到這話,瓦倫在身後比劃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我知道,你爸爸有一套秘密武器,可以在短時間內,幫助他印刷很多簡短的句子。
「只要你能夠把那個東西交給我,咱們兩個之間的賬就可以一筆勾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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