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道種
“好好活下去……”
耳邊不停地響起這句話，一遍又一遍，腦海裏畫麵不斷地重複，是一個長相傾國傾城的婦人。
林缺覺得頭疼欲裂，我不是死了麽？
周邊有古怪的聲音傳入耳中，陣陣嘲諷與惋惜，他努力睜開眼，隱約看見無數人影，身著粗布麻衣。
這是哪裏？
“林哥哥竟然也沒有覺醒道種……”
“別說道種了，練道痕都沒有。”
“有什麽可奇怪的，賤種而已，這不是很正常。”
“賤籍就是賤籍，一輩子也改不了賤命！”
“道種都覺醒不了，還大言不慚為母報仇……”
“呸！”對麵有人朝地上吐了一口血沫，狠狠地盯著林缺，“一個月之後你有種就來，老子活活打死你！你這個沒有道種的垃圾！”
周邊許多人勸阻，此刻林缺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適應了這具身體。
他看向對麵虎背熊腰的少年，那雙眼眸讓人心底發寒，仿佛萬古前的魔頭，少年不自禁地後退了兩步。
“你……你看什麽！”話語色厲內荏，誰都聽得出其中的畏懼。
林缺打量了自己周身兩眼，此時全身上下向外滲血，淤青傷痕遍布，沒感受錯的話內髒應該是破碎了，胸前肋骨也斷裂了。
如果不是前世吃了不少苦，林缺恐怕忍不住這樣的疼痛。
他一步步緩緩走向對麵虎背熊腰的少年，每一步踏出少年眼神中的恐懼就加深一分。
林缺走得踉蹌，一步步向前，少年驚懼的眼神中突然砰得一拳打出。
“別……！”
“林哥哥……！”
伴隨著“啊”地一聲慘叫，虎背熊腰的軀體轟然向後倒去，一拳正中要害。
但林缺這副身體的力量太弱了，隻能把這人打得昏死。
他轉身離開了開靈之地，腦海中大量記憶湧來已經明白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
“這身體的主人命真是夠苦……”記憶湧來，林缺搖了搖頭，為這具身體的原主人感覺悲催。
這裏是聖元大陸，一個武道昌盛，以武為尊，強者可以隻手移山嶽平滄海的地方。
大陸上所有人，十四歲開靈，覺醒體內道種，從此可以踏上修行一途。
道種分九品，一品為末，九品為尊，九品之上據說還有天種，每一品階都有不同的莫測玄奧，不過這一切和林缺沒有關係了。
因為他沒有覺醒道種，體內不具有道種。
大陸上大概有半數人都無法覺醒道種，眼下的小林鎮，更是足足有七成人體內都沒有道種。
開靈儀式進行到林缺的時候，統共才有十二人覺醒了道種，最高才三品，下等之資，還是三品道種中的無屬種，末等中的末等。
按理說林缺應該接受自己隻是個普通人的命運，像這七成人一樣平庸過完一生，可是他不能。
林缺並不是小林鎮生人，他來自除言國的大家族，聖城林家。
林缺的父親是除言國赫赫有名的妖孽，家族下一任家主的幾乎不二人選，原本要與同樣身為絕世天才的某家族聖女聯姻。
但是，林父違抗家族之名，娶了林缺的母親——車遲國亡國皇帝的女兒。
聯姻不成，這件事被那個家族當做了一種羞辱。
林父寧願娶這樣一個賤籍女子都不和自家聯姻，這讓許多家族笑掉了大牙，兩家關係自然也極度惡化。
原本因為林父天資極佳境界恐怖倒是沒什麽，林缺小時候地位也很尊崇。
聰慧、天賦極佳，出生一月能下地走路，半年就能說話，一歲開始識字，又有這樣一個父親在簡直是天選之子。
可是在八年前，林父意外死亡，一切都變了。
原本被壓製的旁支等迅速崛起，開始欺負孤苦伶仃的母子二人，樹倒猢猻散，以前卑躬屈膝的巴結者一個個露出另外麵容。
很快又有上麵的授意，更是肆無忌憚。
林缺從那時候開始就活在屈辱之中，與其說是嫡子，更不如說是雜役，就連雜役也沒有七歲就開始幹苦活的。
吃餿了發臭的飯菜，做最苦最髒的活，被仆人呼來喝去，被一眾兄弟姐妹肆意欺辱，當沙包毆打。
就因為他是賤籍所生！
林母見不得兒子受苦，伺機準備逃離林府，卻被最親近的人出賣，逃了沒多久就被府中護衛抓住。
林府族規嚴酷，林母私自離府，杖刑百棍！
一個弱女子怎麽可能禁得住百棍？刑罰之後林母奄奄一息，因為沒有任何療傷丹藥，兩日之後就喪命了。
林缺眼睜睜看著母親死亡，沒有任何辦法。
當時才九歲的他與偌大的林府相比連個螞蟻都算不上！
他去求祖母，他去求祖父，他去求姨娘，得到的隻有一句話：“賤籍就怪她自己命不好。”
就一句賤籍，壓滅了林缺心中所有的奢望！
母親死後，林缺被逐出了林府，族譜中除名。
母親臨死前的話不多：“好好活下去……”
“我知道你痛恨林府上下，但你的名字來自你父親，我死後也不要改。”
“不要為我報仇。”
林府勢大，整個除言國有赫赫威名，開國的戰功有小半都是林家的功勞，林母不想兒子背負這麽沉重的仇恨。
少年時的林缺咬著牙，眼眶通紅，暗暗發誓早晚有一天要讓整個林府為母親陪葬！
……
“母親的身份問題是逆鱗，所以我穿越來前會有這麽一場惡鬥，這個身體的原主人實際上是一場惡鬥絕望之下悲憤而死……”
林缺暗自琢磨著，被自己一拳打昏的叫梁虎，二品道種覺醒者，鐵定能夠進入虎林宗修行的人。
虎林宗在這個林缺的記憶中算不得什麽大宗門，但對小林鎮上的人來說，能入虎林宗，那就是一步登天。
之前明明七成人都沒有覺醒道種，可大多數目光都在林缺的身上，嘲諷全都集中在自己。
因為他出身尊貴，惹人眼紅。
因為他母親是所謂的賤籍，遭人嫉恨。
開靈儀式上，林缺沒有覺醒道種，原主人絕望無比，大仇無望，要像個廢物一般活著，一場惡鬥下來又氣又傷，因此死了。
這一場惡鬥留給了此時的林缺一個爛攤子，一個月後踏上修行之徒的梁虎自己怕是敵不過的。
難不成穿越過來一個月就要被生生打死？
……
邊想著返回自己破破爛爛的小屋，躺在木板床上，林缺開始琢磨未來。
現在不是母親大仇的問題，而是活下去的問題了。
“沒有道種要修行千難萬難，絕大多數人終其一生連第一重境界都邁不過去，穿越的標配呢？老爺爺呢？我的係統呢？”
前世小說看得不少，林缺心道穿越過來這麽憋屈的身份也就罷了，老子的金手指哪裏去了？
屋子裏上下翻找，林母死亡前隻給林缺留了一樣東西，一張無字的黃皮紙。
左看右看沒有玄奧，滴血認親等等依然無用。
折騰了半天，林缺實在太累了昏昏沉沉睡去，身上的黃皮紙吸收著微弱的光華，在漸漸泛起漣漪。
屋子裏響起了奇怪的聲音，睡夢中林缺突然驚醒，下意識喝問：“誰！”
“幫……幫我一把！”
意外得到了回應，他一臉見鬼了般的表情，看向屋內屋外，什麽都沒有：“在哪！”
“在……在你腦子裏。”
“你是誰？”
“啊……啊！不需要了！”聲音像是掙脫了什麽束縛，長舒一口氣，“恭……恭喜你獲得了溝通死人的能力！”
林缺一怔，這是自己的金手指終於來了？
“溝通死人的能力？係統？”
“係統？”聲音一怔，“可以這麽理解，我隻是一個設定無意識體，這名字也還不錯。”
果然是麽！
林缺心中有些激動，有些緊張地開口問道：“是那種踩死一隻螞蟻都能狂升999級的係統嗎？”
“不是。”
“是那種可以無理由越階秒殺，一重天力斬九重天的係統嗎？”
“不是……”
“那你一定是那種讓我直接無敵的係統了？”
“也不是……”
“……”
“……”
一人一係統陷入了死寂的沉默。
許久之後，林缺開口：“那我要你何用？”
“我可以幫助你溝通死去存在殘留在天地中的執念！”
“死去存在？殘留在天地間的執念？”林缺一愣，沒太明白。
“隻要絕頂強者的殘念才能留在天地間，而隻有本係統能夠將他們的殘念碎片收集合一，讓宿主您與他們溝通。”
“所以呢？”
“所以？！世人誰能不死？！萬古大帝也難逃一死！”係統的聲音顯得有些激動。
“如果你溝通到萬古前大帝的死去殘念，那是多大的機緣？動動腦子想想，這世間死者才是最浩瀚的資源，活人和死去的存在相比，還不到億分之一！”
“現在你手中是億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的資源，你能做全人類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