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問靈十三載】
一處偌大的山洞，陰風陣陣，卻有琴音泠泠響起。
那琴音帶著微微的顫抖，隻有寥寥幾聲，但是卻頻頻響起。
這裏是亂葬崗，眾人口中無上邪尊顧子羨所住的地方。
但是這裏如今很明顯已經變了一個樣子，不是他記憶中的模樣。
他也再也看不見那人分明神色蒼白，但是……卻依舊對著他笑。
他身負重傷，閉關一年……一年……什麽都沒有了，要不是他三日前感覺到一陣心慌意亂出關，他甚至不知道那人已經……不在了。
已經三日了，他在這裏已經待了三日了，日日問靈，卻問不到。
南宮秋月趕過來就看見自家弟弟這副模樣，這一瞬間，南宮秋月再多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耳畔琴音不斷響起，那十指早就是鮮血淋漓，南宮秋月看的眉頭直皺。
但是這副模樣也的確是眼熟，當初阿冉離世的時候，他也是如此模樣。
眾人都說是顧子羨殺了阿冉，但是他不相信，顧子羨有多在乎他的師姐怎麽會沒有人知道，怎麽會是他殺了夏熙冉？
“別彈了。”南宮秋月終究是忍不住出聲道。
突然出現的聲音讓南宮諗渾身一怔，轉過身看著南宮秋月:“兄長。”
南宮秋月頓時啞然，他的弟弟什麽時候成了這副模樣？臉色慘白，那雙他一直覺得很好看的眸子，如今裏麵的神采全部湮滅。
除了絕望就是絕望，似乎已經跟著那個人走了，留下的不過是行屍走肉罷了。
“兄長，你也覺得他是那樣的人嗎？”
“兄長，他沒有。”
“兄長，我相信他。”
“兄長，我把他弄丟了。”
“兄長，我問不到他的靈。”
“兄長，我心悅他。”
……
南宮秋月聽的心裏一陣泛疼，他何曾見過自己的弟弟這副模樣？說這麽多的話，似乎隻是支配著說出來罷了。
“兄長，為什麽？為什麽我問不到他的靈？他是不是討厭我？”
南宮秋月神色僵硬，不是，要不是時間地點都不對，他是真的想拍自己弟弟一巴掌。
顧子羨分明就是很喜歡他好嗎？根本就是有情而不自知好嗎？這句話應該是顧子羨問的吧。
看你的模樣，誰知道你喜歡顧子羨啊？都以為你兩不合，你是真的沒有感覺到嗎？
天下人都在傳無上邪尊顧子羨和景蕪君南宮諗水火不容，你怎麽不反駁呢？
顧子羨怕是到死都以為你不喜歡他。
再說了，亂葬崗怨氣滔天，顧子羨更是萬鬼反噬，魂魄有沒有都是個問題，還問靈呢。
南宮秋月看著已經暈過去的弟弟，歎了一口氣，情之一字，當真是害人不淺。
顧子羨啊顧子羨……你若是真的有靈，你也該知道，他是喜歡你的，他是心悅你的。
問靈十三載等一不歸人……這話好像有些熟悉，南宮秋月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
想了半晌，南宮秋月猛然驚醒，這些事情阿冉都給他講過，如今這都能一一對號入座的。
也就是說……她早就知道自己會死，也知道他們的結局。
雖然他並不知道她是怎麽知道的，但是事已至此，無需多想了。
但是，他又能說什麽？該走的人都走了，不該走的也走了。
他能怎麽辦？誰都說當年顧子羨修了鬼道心性大變。
但是鬼道心性大變當真的是有可能，但是顧子羨會放任嗎？當然不會。
所以，何來心性大變？何來那些所謂的野心蓬勃，想要一統修真界。
顧子羨那時年少輕狂，什麽狠話沒有說過？但是，如果他要是真的說到做到，那麽死的人就不是他自己而是那些所謂的仙門百家了。
問靈十三載，等一不歸人。
看似簡簡單單，實則對一個已經動了心的人來說，十三年並不好過。
第一年，南宮諗重傷難行，但是卻不顧阻攔，去了亂葬崗帶回來了一個孩子，苦苦哀求叔父將孩子寫入族譜，要求是禁閉三年。
第二年，南宮諗關禁閉在陰寒洞，很冷，但是他不後悔。
第三年，南宮諗禁閉接觸，第一次到的地方就是當初顧子羨給他送的兔子的地方，當初的兩隻兔子已經有了一堆。
第四年，南宮諗親自教養虞垣，寫入族譜名喚南宮垣，取了一個字，名叫君意。那年，君意已經九歲了。
第五年，他知道君意一直在想什麽，他卻不知道要怎麽回答。
第六年，他無數次路過藏書閣，一待就是一天，腦子裏那些原本有些模糊的記憶從而連細節都很清晰。
第七年，他開始逢亂必出，不因為其他，因為他愛的人逢出必亂罷了。
第八年，他開始常年不回姑蘇，隻在外麵夜獵，不過是在找一個借口去找那個人罷了。君意有了一個很好的朋友，叫南宮儀，字瑾瑜。
第十年，姑蘇小雙壁的名聲漸漸傳了出來，他知道顧子羨最終護著虞木兮一脈，可是虞木兮一脈隻剩下虞垣一個人，他自然會好好教導。
第十一年，南宮諗已經有些崩潰了……
第十二年，那一夜，他做了一個夢，夢裏是他這麽久以來第一次見到顧子羨，夢裏他還是那個開朗的少年郎，那雙桃花眼好看至極，告訴他——南宮諗，我會回來的。
原本已經堅持不住的念頭，再一次堅持下去。
第十三年，聽聞淩城有邪祟出沒，他讓南宮垣他們去了，當做曆練。那群人當中還有陸傾懷，這些年他很少去關注陸傾懷，因為陸傾懷真的像極了顧子羨。
用木柯的話來說就是，顧子羨就帶過孩子兩年，這孩子還是像他大舅。
終於，這一日，他找到了顧子羨……
雖然眸中帶了些複雜，可終究是是他，他回來了。
他聽著顧子羨話，並沒有多說什麽，但是心裏一陣難受，他想把顧子羨寵回原來的開朗少年。
所幸，他做到了。
所幸，他們是兩情相悅。
所幸，他十三載還是等到了。
所幸……
千言萬語也隻留下一句——顧深，我心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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