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你站在世界中央(十七)
次元與次元之間原本應該是有著一道堅實的、密不可分的屏障的壁壘, 將不同的次元分離開來, 按理來說是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應該被損毀的才是。
然而, 或許是因為這個世界缺失了那最重要的世界的基石, 所以這個世界原本就不太穩定。而在這樣的情況下,又加上了軍服公主阿爾泰爾強闖了這個世界的緣故,造成了原本應該是穩固的次元壁不斷的薄弱、擴大,直到最後成為了足夠不同次元的生靈來到此地的開口。
而或許是因為最早踏足於此世的那一位軍服公主的緣故,無形之間, 來到這個世界的人全部都是在自己的本作之中人氣最高的。不過這樣一來也算是減少了某些麻煩, 畢竟每一個次元一般情況下只有一個人能夠踏足於這個世界。
……當然,偶爾也會有兩個角色的人氣不相上下, 於是造成了同一個世界降臨了兩位角色的情況。不過那也是獨一份的就是了。
為何這裂縫會出現在冬木市的原因已經不再可考,唯一能夠做出的猜測也不過是因為這裡曾經被製造出來鏈接根源之地的地方、是同世界最起初的交匯之地,之所以那裂縫才會最終選擇了落戶於這裡。唯一能夠稱得上是萬幸的是冬木市擁有著四條龐大的靈脈, 鎮壓著那一道裂縫, 才會讓它在一年的時間過後依舊只是裂縫, 而不是已經發展成了門戶大開的異世之門。
只是, 饒是如此, 依舊是有著不少的不速之客來到了這個世界。甚至,因為冬木被那從裂縫之中延伸出來的白色的霧氣包裹著、斷絕了和外界的聯繫的緣故,明明都過去了這麼久,但是在一方通行和威茲曼之前, 居然都不曾有人來到冬木市一探究竟便可見一般。
而眼下, 一方通行踩著的, 就是那一條次元裂縫。它巧妙的和冬木市的大橋結合了起來,外表來看是那一座硃紅色的大橋,可是實際上,內里卻是那一道引發了所有事情的起源的次元裂縫。
「你不希望我關掉你?」
一方通行踏在這裂縫上,察覺到了從裂縫之中傳來的強烈的情緒,幾乎都要笑出聲來。
「憑什麼呢?你要知道,只是因為你的存在,就已經給這個國家添了多少的麻煩!」
那裂縫顫動起來,紅光更盛,看起來就像是什麼人在大聲的爭辯,一時卻又像是兇猛的野獸想要張開血盆大口將站在其上的一方通行整個的囫圇吞咽下去。
「喲。這還嘚瑟起來了?」
一方通行是那種你平和的時候他拽的跟個二尺五一樣的,你狂的話……他比你還要狂的類型。
所以面對著次元裂縫這種幾乎是相當於威脅一樣的動作,一方通行冷冷的笑出聲來。他抬起腿來,十分用力的跺了跺腳下的踩著的那一條裂縫。有可怕的力量從他的腳下散發了出來,像是水面上面泛起的波紋漣漪一樣朝著四面八方輻射而去。
在這樣的力量波紋的衝擊下,黑色的空間開始劇烈的搖顫起來,就像是因為不堪重負所以隨時都有可能碎裂的樣子。一方通行的嘴角掛著一抹可怖的猙獰笑容,有橘紅色的光芒從他的身上散發了出來,隨後化作了足以席捲這一整片空間的燎原的烈火。
站在火焰中間的白髮少年眸光冰冷,恍若是魔神降世。
「我不管你的次元有什麼樣的苦難、什麼樣的災厄,也不在意如果將這個裂縫關閉掉,你背後所連接的那些世界會有著怎樣糟糕的發展。」一方通行一字一句,「我的眼睛裡面能夠看到的東西太少太少,只是保護好這個世界就已經是我全部的追求了。」
「至於其他的世界……」
「那又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這樣說著的少年周身那種暴虐的氣勢更盛,就好像是一隻凶獸終於露出來了自己尖銳的獠牙。他微微的眯起來眼睛,狂暴的力量在這一片空間裡面四處的遊走著、撞擊著。
直到最後,傳來了「卡拉」一聲的,清脆的響聲。
這個空間碎裂了。
而一方通行,也再一次的踏在了真實的土地上。
不過雖然是這樣說,眼下的周圍的情景比起他之前進入那一片黑暗的空間之中簡直是變了一整個模樣。四周的霧氣全部都散開了,但是那並不是什麼好消息,因為就在他的面前,冬木大橋外圍的那些鋼鐵也已經全部都消失,露出來了裡面的那一道雖然狹窄,但是看起來卻像是綿延不絕的一直到了肉眼所沒有辦法企及的盡頭的裂縫。
那一道裂縫並不是漆黑的顏色,反而在其中閃耀著五顏六色的流光溢彩的光澤,就像是一個蘊藏了寶藏的口袋一樣。只可惜,在其後卻並不是什麼價值連城的寶物,而是足以給這個世界帶來無數的災厄的其他次元的入侵。
它就這樣呈現在一方通行的眼前,有狂暴的風從裡面朝著外界颳了出來,吹在人的皮膚上面的時候帶來了有如刀割一般的鈍疼感。一定要形容一下的話,就像是一個充滿了惡意的眼睛正在不懷好意的打量著外面的一切。
「呵……」
然而面對著這樣的令人膽寒的別樣的【注視】,一方通行卻只是輕哼了一聲,眉目間全部都是冷淡與不屑。
「不過如此而已。」
這一刻,一方通行突然產生了一種明悟。
他會被引導著來到冬木市,會站在這裡,不是沒有緣由的。
生滅、修復是宇宙的萬物的基本規律。其運轉的規律,謂之道。天地不仁也好,天心慈悲也罷,都是各生靈心態問題,可天之道,有一點是肯定的,對萬事萬物,對所有生靈,乃至神仙佛妖魔道,它是公平的。
於是在天地中,各生靈都在進化,它們為生存而奮鬥著,命運交織,形成各種因果,隨著生命繁衍,這種生存鬥爭也越來越激烈,矛盾在某個因素的誘導下爆發,謂之劫.劫有大有小,但是每過去一個元會,世界都會迎來一次量劫。
即便是在無數的古籍之中,也是有著這樣的記載。上一次的量劫應該是那一場席捲了整個世界的大洪水,中國神話□□工怒而觸不周之山使得天柱折斷,天河水席捲大地;希伯來神話之中上帝有感於人類的骯髒,於是降下了滅世的洪水想要洗刷災厄;印度神話之中,梵天心有所感,以恆河之水想要渡去人類身上那些扭曲不堪的慾望;印度神話之中,宙斯和波塞冬因為被人類冒犯,也同樣捲起了滔天的巨浪漫卷人間……
那是上一個元會的量劫。
而經過了無數個時代的變遷,經過了無數的王朝的更迭,這一元一度的量劫再一次的降臨人世間。
如果一方通行能夠多關注一些國外的動向的話,他就會發現在歐美那邊,外星的怪物侵入了紐約的地界,宇宙之主名為滅霸的敵人在虎視眈眈;華夏古國的龍脈開始暴動,鬼門在本不應該的時間段大開,陰氣四溢,妖鬼叢生……
而對應在日本,就是次元壁的碎裂。這個國家有著全世界都為之矚目的動漫產業,而眼下,也是這一份產業帶來了此次量劫之中對日本的考驗。
「可是,我在這裡。」
一方通行低下頭去俯視著那一道裂縫。
德累斯頓石板已毀,他作為世界基石的代行者行走世間。
所以……
根源才會安排他來到這裡。世界的意識蓋亞才會安排著他來到這裡。
因為只有作為基石的一方通行,才有能力去將這一條裂縫填補上。
「還真是好算計啊!」
一方通行冷笑起來,但是與他的話語截然相反的,卻是在他頭頂正上方的空域裡面緩緩的現出了身形的那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在黑暗的夜空之中,它的光芒更加的奪目璀璨,想來就算是白日天空中的那一輪曜日也足以和對方分庭抗禮。
可是,即便知道這是來自於世界的算計,一方通行……也甘之如飴。
他是這裡的王,是這裡的支配者與守護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如果連自己的領土、自己打的子民都護不住的話,又怎麼好意思戴著那一頂金黃璀璨的冠冕,又怎麼好意思以「王」之名自稱?
那樣臉一方通行自己都會瞧不起自己的。
巨大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像是被什麼人控制住了一樣,以極快的速度朝著下方飛速下落。一方通行血紅色的眸子裡面倒映著達摩克利斯之劍下落的影子,整個人冷靜——冷漠的不可思議。
那一柄巨大的長劍就這樣落入了裂縫之中,一時之間像是用利刃捅入了凶獸的胸腹,又像是什麼人獻祭上了自己的一切去填塞那一道貪婪的裂縫。
次元壁的裂縫很長。
但是,達摩克利斯之劍卻也同樣巨大。
那像是一個無法用言語去言說的巧合又或者是奇迹,達摩克利斯之劍與這一道裂縫之間的大小是這般的契合,契合到多一分嫌長,少一寸又短的地步。它將裂縫堵得嚴嚴實實,甚至是半點的空隙都沒有留下。
一方通行伸出手來,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撫摸著自己的王劍。
「呵。」
他笑出聲來。
「就算沒有了這把劍……」
「本大爺一樣是王。」
無需王座在側,無需冠冕加身,無需華服點綴,無需萬民朝拜。
你只要站在那裡——
你便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