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黑暗中最耀眼的星辰（十二）
不僅僅是一方通行, 十束多多良顯然也沒有想到會有哪一位王權者做出這種事情……把自己的基地建立在下水道裡面, 什麼的。
就算不說你作為王權者的尊嚴和地位好了, 就算是一個普通人, 也不會想著要住在下水道這種地方裡面的吧？外面的那些流浪漢都還會給自己找一個遮風避雨的橋洞待著呢？稍微好點的都可以找到救濟屋住著呢？
所以……你這個人是，怎麼肥事？！
按理來說的話，只要王權者們想，那就絕對不會窮到他們自己。畢竟無論在什麼時代裡面，絕對的武力值都是一個可以最快的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的最方便的捷徑。無論是金錢, 還是地位, 又或者是美人，以及其它的一些別的什麼。
他們擁有著這樣的一分力量, 自然就可以通過這樣的一份力量去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就是這樣簡單的道理。
比起對於這一切並不是多麼熟悉的一方通行，深諳其中的各種彎彎繞繞的十束多多良顯然對此更加的清楚。所以也就更加的疑惑不解。
能把自己混到這麼凄慘的王權者……該怎麼說呢？不染世俗？可是在他們對著十束多多良出手的那一刻就已經註定了，綠之王絕對不可能是什麼超然世外、不食人間煙火的小可愛。
所以……
果然還是圖謀甚大吧？不然的話, 不會委屈自己吃這樣的苦。但是這樣一來無疑就更加的可疑了, 畢竟對自己都可以這麼狠的話, 他所謀划的東西, 自然只會更加的不得了。
出於這樣的考量, 在那個雌雄莫辨的美人踏進了下水道之後，又過去了幾分鐘，確定不會再有人來，也沒有人會從裡面出來之後, 一方通行走到了下水井蓋的邊上準備下去的時候, 十束多多良攔住了他。
「？」
一方通行很是有些迷惑不解的看向他：「怎麼了？」
「你要下去嗎？」
十束多多良收回了自己的手……顯然他也知道自己的這個舉動是不是有些過於的無理取鬧了一些。但是他就是忍不住的有些擔心。
「你就這樣下去, 會不會太危險了？」十束多多良問，「畢竟我們還不知道下面究竟是怎麼樣的情況，對方有多少人、實力的強弱如何，又會不會有陷阱……」
一方通行很想告訴十束多多良是他想多了，大爺他才不會因為這種說不定根本就不存在的東西而遭到困擾。先不說十束多多良想象的那些究竟存不存在了，就算是真的存在，一方通行也可以冷笑著讓所有擋在自己面前的事情都不是個事兒。
他本來話都已經到了自己的嘴邊，想要說幾句諸如「你以為我是你么」、「本大爺可是最強的」這一類的話，但是看著十束多多良的時候，那些話不知道怎麼的又在嘴邊拐了個彎，沒有說出來。
或許是因為想起來了，即便是平日裡面有敵對的勢力嘲諷十束多多良沒有什麼能力是個累贅的時候，即便被嘲諷的那個人本人沒有什麼表示，但是整個吠舞羅內部都是一片的義憤填膺吧。
一方通行還不至於去揭給予過自己溫暖的人心口的傷疤——雖然那也不一定是傷疤。
「嘖，你放心。」他最後只是這樣說道，「我沒事的。」
「不如說，」白髮的少年頓了頓，臉上的表情在這一瞬間神采飛揚，炫目的讓人根本就一不開自己的眼睛，「能給我造成困擾的傢伙，還沒有出生在這個世界上呢！」
然而十束多多良依舊是一臉的但又和不贊同。
一方通行咂了一下嘴，拿他有些沒轍。不過這倒也是可以預見的，畢竟就連周防尊那樣的脾氣和性格，不是也經常對十束多多良沒轍嗎？他似乎天生就有著這樣的親和力，可以讓人沒有辦法狠下心來，去讓他擔心。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最後妥協的，還是一方通行。
他抬起腳來，跺了跺地面。
隨後，就像是什麼驚奇的、絕妙的化學反應一樣，從一方通行的腳邊，頓時就有一道一道又深又長的裂縫延展開來。大地在不斷的搖顫著，一開始還只是輕微的顫動，但是很快就變為了劇烈的震動。
十束多多良現在不覺得那是地震了……畢竟之前在和宗像禮司對敵的時候，也曾經發生過這樣的場景。毫無疑問，這一定是屬於一方通行的能力之一，如果連這點眼界都沒有的話，那也就不是十束多多良了。
但是更加令人驚奇的事情還在後面。
只見伴隨著地面的震動，以那一個下水井口為中心朝著周圍輻射開來，地面在不斷的塌陷、崩毀。但是在塌陷之後卻並沒有朝著下方墮落而去，正相反，那些碎裂的石塊、水泥地、以及地面上的其他什麼東西，全部都漂浮在了空中，就像是有一隻巨手將它們託了起來一樣。
十束多多良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場景。地面就像是一整個被搭好的積木，而一方通行現在所扮演的角色無疑就是那個在拆積木的人。他輕描淡寫的將這一整塊拼湊完整的積木玩具一層一層的拆開來，直到最後，露出了被隱藏在最下方的景象。
在碎裂的石塊之中——在原本應該距離地面還有這很深很深的距離的地下，正有人驚疑不定的抬起頭來，打量著究竟都發生了什麼事情。灰色的聖域展開來，將所有可能砸到他們的石塊全部都給嚴嚴實實的擋在了外面。
「這、這……」
十束多多良覺得自己的大腦都快要不夠用了。
所以說啊！為什麼又是聖域啊！最近兩天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王權者們一個兩個的，都在朝外面冒啊？！
十束多多良盯著那個疑似是灰之王的中年頹廢系大叔看了一會兒，有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明明應該是大呼小叫的場景，但是不會到為什麼，十束多多良覺得自己已經麻木了，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有些想要「呵呵」。
但是……原本以為應該是綠之王的……突然出現於此的灰之王又是怎麼回事？！十束多多良猛地意識到這其中一定有什麼他並不希望看到的聯繫，猛地回過頭去，看向了一方通行。
但是他在後者的臉上看到的……不是計劃之外的訝然，又或者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忙亂。正相反，在少年的臉上，正緩緩的勾出了一抹既極具有兇殘意味的笑容來。看起來比那些為非作歹的惡黨還要更像是一個惡黨的、那樣的笑容。
「抓到了大魚呢……」
一方通行哼笑著。
「怎麼，原來早就已經被定義為『死亡』的灰之王，其實是隱姓埋名的、偷偷的和綠之王混在一起了嗎？」
「這種情報那個老爺子可是沒有說過啊……」
一方通行有些煩躁的抓了一把自己的頭髮，手指爬梳著將它們全部都往後梳了過去。
「不過，這也沒有什麼……」一方通行盯著他們「呵」一聲，「就算是再來更多幾倍的人，也無所謂。」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身體裡面會擁有著與這些王權者同樣的力量，但是這無疑卻是極大的方便了一方通行。因為自己也擁有著的緣故，所以可以解析，能夠分解，而這對於一方通行來說已經足夠了。
「啊，真的是非常臭屁的小鬼啊。」
磐舟天雞嘆了口氣，一隻手扶著自己的額頭。
從他的身後，比水流探了半個腦袋出來，看向了一方通行。
「這不是……赤之氏族的那個成員么？」
看得出來，雖然是待在下水道這種與世隔絕的地方，但是他對於外界發生的事情非常的清楚。
一方通行皺了下眉。
「就是你啊？」他問，「對著多多良出手的傢伙？綠之王？」
那些懸浮在空中的石頭也因為他的這一句話而調轉了方向，一時之間，就像是什麼人揮手下了命令一樣的，全部都對準了比水流等人。只等著一方通行一聲令下，就會成為最可怕的鋒銳利器。
並且不僅僅是這些。
一方通行想要做的可不只是讓這些藏在陰溝裡面的老鼠們露出尾巴來……他想要做的，分明就是將它們徹底的暴露在陽光下啊！
——既然十束多多良不放心他一個人下去，擔憂其中會有什麼不得了的陷阱的話，那隻要把這些假貨呢從地底下挖出來，放在地面上就好了啊。
一方通行這樣想著，完全不覺得自己這樣的想法是怎樣的驚世駭俗，大概類似於說出來一定會被扭送去警察局的那一種。
當然，他也這樣做了。
現在在基地裡面的除了幾乎不挪窩的比水流和磐舟天雞以外，還有的就是才剛從外面血拚回來的御勺神紫。五條須久那還是一個閑不住的孩子，早就跑出去打電玩了，所以現在並不在基地裡面。
這一片本來也是沒有什麼太多人的地方，所以一方通行也就可以毫無顧忌的大肆行事。地殼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巨手握住了那樣，隨後是整個的被掀翻了過來。無論是藏匿在地下的那些彎彎繞繞的通道、堆得亂七八糟的生活物品也好，還是站在那裡的三個人也好，全部都跟隨著地面被翻動的動作，一起徹底的暴露在了地面上。
「這樣我們就可以開誠布公的好好談談了吧？啊？！」
一方通行一邊這樣說著，一邊握了握拳頭。那些漂浮在空中的碎石、以及被反轉過來的地層全部都應聲而落，砸在了地面上，發出了轟然的巨響。這一整片的街區都像是被什麼兇殘的怪獸給蹂//躪過了一樣，看著好不可憐。
「……」
比水流攔了攔已經準備拔出刀來的御勺神紫，轉動著自己的輪椅來到了一方通行的面前。
他臉上的笑容真摯而毫無破綻。
「雖然不知道你究竟在具體指代什麼……」
「但是，這真的與我們無關呢。」
他的口中這樣說著，在細碎的劉海遮掩下的那一雙眸子裡面，是驚人的涼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