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吃掉這口毒蘋果（一）
橫濱, 日本第二大的人口城市, 同時也是日本最大的港口城市。
在這裡面擁有著與這個充滿了【英雄】和【個性】的世界完全不同的力量體系, 即為, 【異能力】。
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橫濱成為了猶如某種自治的特別行政區一樣的存在，和外界的日本社會若即若離的相互依存著，但同時又彼此疏離著。
而如今，匆匆從義大利趕回來的一方通行, 就站在這樣的一片土地上。
同時, 也是他心底默認了的「歸所」。
飛機已經來到了橫濱的上空，從這裡超下方望去, 可以看見整個橫濱都被一股濃稠的霧所包裹了起來，甚至已經達到了根本就沒有辦法清晰的看到下面的景象的地步。
一方通行皺著眉來到了機艙門旁邊。
「嗯？不用我找個地方降落飛機嗎？」
這架飛機裡面的另一個人，同時也是兼任了駕駛員這一個職務的白蘭扭過頭來笑著問。
「免了。」
一方通行已經推開了機艙門, 從艙外刮進來的狂風吹的他的衣角在風中獵獵的舞動, 一頭白髮也全部都被朝著後方吹了過去, 活像是抹了髮膠一樣。
「不管怎麼說, 謝了。我欠你一個人情。」
丟下了這樣的話的一方通行從艙門處一躍而下, 朝著地面急速的接近。
「不謝哦~~」
從他的身後，隱隱約約的傳來了白蘭的聲音。
嗯，當然不用謝啊。
白蘭彎了彎眸子。
畢竟原本這個機會就是他爭取來的呀。
作為阻止了白蘭並且還和彭格列家族是盟友的一方通行，彭格列家族自然不會吝嗇於借出一架飛機, 幫助對方迅速的趕回去橫濱。
但是白蘭怎麼會眼睜睜的看著這樣的機會從自己的手中溜走呢？他中途截胡, 並且毛遂自薦的成為了飛機的駕駛員。
一方通行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個傢伙的險惡用心。
「這樣的話, 你的所有信息可就相當於是毫無保留的，全部都被擺在了我的面前了啊。」
白蘭的指尖在面前的平板的屏幕上輕輕的滑動了幾下，立刻就有大段大段的信息出現在他的眼前。在左上角是一方通行的一寸證件照，白髮的少年眉目清秀，眼神冷硬又夾雜著一絲絲的沒有被很好的隱藏起來的瘋狂。
白蘭的唇角掛著意味不明的笑容，將那網頁界面朝下拉了拉，露出了其他更多的信息來。
「一方通行……」
他的聲音裡面充滿了琢磨不透的笑意。
就算是擁有著強大的力量，但依舊還是太甜了啊。
在把自己的名字拱手送上的那一刻，一方通行這個人在白蘭的眼底，就將再也沒有秘密可言。
若是僅僅只有長相的話，要隔著茫茫大海找到相關的信息的確不容易，尤其是對方說不定本人的信息還被什麼人暗地裡面保護起來和加密過。
但是，只要留下了名字，那麼在這個網路發達的世界裡面，就一定會留下些許的蹤跡。
而哪怕這蹤跡其實只有極為微小的一點點……
以白蘭那給個縫隙都可以翹出一個黑洞的見縫插針的性格，就絕對可以給你挖出點什麼來。
更何況，一方通行無論是當年作為雄英高中英雄科一年級的學生，還是之後橫濱武裝偵探社的一員，可都不是什麼默默無聞的庸碌之輩。
只要是稍稍有心一點，那麼他的信息就有如白紙一樣清晰的展現在了有心之人的眼前。
「這可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啊……」
白蘭屈起了指關節，輕輕的敲擊了一下屏幕，臉上露出來了一個別有深意的笑容來。
「那麼這口糖果，我可就不客氣的吃下去了哦？」
一方通行當然不會知道自己離開了飛機之後白蘭都做了什麼，當然，他也懶得去關注。畢竟在一方通行看來，白蘭那傢伙就像是打副本自動掉落的一點也不可愛的自動黏上來的牛皮糖一樣……
雖然現在他欠這個牛皮糖一個人情就是了。
然而這個人情原本可以不用欠的，因為原本應該是彭格列表達謝意的順手之為才對。
但是……架不住白蘭這個攪事精啊。
在從空中下落到地面的途中，一方通行眼見著自己身體周圍的霧氣越來越濃、越來越濃，當他穩穩的落在了地面上的時候，周圍的霧已經濃郁到幾米之外都已經很難看清楚的地步。
一方通行「嘖」了一聲。
「這是哪裡來的霧……」
他低聲的嘀咕著。
「不管怎麼樣，先把這些霧散了吧，不然什麼都看不清，一點也不好找人。」
一方通行一邊這樣說著，一邊伸出手來，想要控制周圍的氣流產生大風，把這些霧颳走。
但是無法理解的事情發生了。
沒有。
什麼變化都沒有。
一方通行眨了眨眼睛，有些奇怪的看了看自己的手。
為什麼沒有效果？
一方通行不由得對周圍的這詭異的、之前在空中看起來幾乎已經包納了整個橫濱進去的濃霧產生了懷疑。
難道……這又是什麼人的能力嗎？通過霧氣，達到像是太宰治又或者是相澤消太那樣的效果，將範圍內其他人的能力消除作用？
一方通行有些暴躁了，消除他人能力的能力不應該是猶如殺手鐧又或者是某種隱藏起來的秘密武器一樣的東西嗎？為什麼你們一個兩個都會？
一方通行，在自己有限的生命裡面，遇到了不少的bug。
要立刻出去嗎……一方通行冷靜的想著。如果是霧氣的原因的話，那麼只需要離開霧氣的範圍應該就會恢復正常了吧？那個時候再將這些霧氣全部颳走就可以了。
但是現在並不能確定的確就是這些霧氣造成的，萬一不是呢？萬一對方還有其他的後手呢？而且如果他的暫時退出橫濱也是對方計劃內的一環，若是為此耽擱了時間，最後之作……會不會遇到危險？！
只要這麼一想，一方通行就覺得自己的理智都要沒了。
而且有一點一方通行也很在意。
就算現在是夜晚，橫濱……也沒有這樣的萬籟俱寂吧？一路走過來，他一個人都沒有看到，就好像是橫濱被什麼人置入了［另外一個空間中］一樣。
「唰唰」。
那是什麼東西在地面上挪動的聲音。
「嗯？」
一方通行順著那聲音低下頭去，看到了在離他不是很遠的地面上正爬著一個人。
準確來說，那並不應該是人類。雖然控油人的外形和模樣，但是面容卻並不清晰。而且他的身體通體散發著熒光，更像是用什麼東西投影出來的一樣。
但是，他卻又是真切的存在於這裡的。
「什麼東西？」
一方通行有些疑惑的走上前去。儘管能力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無法使用，但是他的手腕一轉，居然不知道從身上的那裡摸出了一把手//槍來。
在武裝偵探社裡面，太宰治這個傢伙可沒有白白的擔著「老師」這樣的名號啊。更何況偵探社裡面的其他人也教給了一方通行很多東西。從與謝野晶子那裡學會了相關的醫療知識，從江戶川亂步那裡學的了邏輯推理，從宮崎賢治那裡學會了園藝，從國木田獨步那裡學會了槍法。
儘管他們並不是有意為之，但對於一方通行來說，很多東西當真是看一眼就可以學會的。
當一方通行逐漸的接近那個神奇的生物之後，他不由的挑了挑眉。
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姑且算是神奇生物的東西上面，他察覺到了某種熟悉的波動。
但是他明明應該是根本就沒有見過對方的才是。
似乎是察覺到了一方通行的接近，那個通體白光的神奇生物抬起頭來，應該是眼睛的位置死死的【盯】著一方通行的方向。
一方通行從對方的身上察覺到了劇烈的殺意。
「想殺我？」
一方通行「呵」了一聲，蹲了下來，揪著對方的頭髮讓他抬起頭來，與自己面對面的對著。
一方通行看見在對方的額頭上有一枚閃閃發亮的紅色棱晶體。
「什麼東西啊……」
這樣說著的一方通行伸出手來想要摸一摸那一枚紅色的晶體。觸手生溫，並不是冰冷的觸感反而還帶著絲絲的溫度。
一方通行敏銳的感知到，當自己的手指觸碰到了那一枚紅色的晶體的時候，這個並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生物的身體在微微的顫抖。
然後，他張開了嘴，一口咬住了就在自己的臉頰邊上的一方通行的手臂。
失去了能力的作用從而暴露在外的皮膚上面立刻就出現了一個清晰地牙印，並且從下面正在湧出汩汩的鮮血來。
一方通行一把甩開他，後者像是根本無法自主的控制身體的行動一樣無力的倒了下去，但依舊不忘用怨毒的眼神望著一方通行。
「雖然說對我抱有著惡意這種事情已經是屢見不鮮了，但是我還是想問，你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一方通行一腳踩在了地面上發光的人形的腦袋上面。
那東西並不能說話，只是從喉嚨裡面發出了模糊不清的「赫赫」的聲音。
「噠噠噠」。
從不是太遠的地方傳來了什麼人急速奔跑的聲音，還有車輛被掀飛的聲音、相互爭鬥的聲音，刀刃劃過了布匹的聲音。
一方通行皺著眉朝著那邊望了過去，很快，就看見穿著黑色的長風衣、頭髮是黑色、但是乏味卻是白色的少年從濃霧之中出現，站在了他身邊不遠處。
而在他的身後，則是緊跟著通體赤黑色的、像是布一層一層包裹出來的人形。
「港黑的瘋狗？」
一方通行認出了來人，正是港口黑手黨圈養的惡犬，芥川龍之介。
「一方通行……」
芥川龍之介也看見了站在前方的一方通行，以及……他腳下那個散發著白光的生物。
即便是很久以前就知道這位比自己和中島敦都更加的受到太宰先生的喜愛、同時也是自己無論如何都沒有打敗甚至是沒有辦法企及的勁敵是如何的強大，但是眼下對比著對方輕輕鬆鬆的就放倒了自己的異能，而他卻在狼狽的逃竄，芥川龍之介覺得口中就像是吞了黃連一樣的苦澀。
這豈不是說明……那人的強大並非像是所有人以為的那樣是因為自己的異能力的強大，而是因為他本身自己的強大嗎？
這會讓芥川龍之介最後一點點的僥倖心理都徹底的沒有了依存的蹤跡，會讓他真切的意識到，自己是不如一方通行的——這樣的事實。
「你……」
他口中剛剛發出了一個單音，就不得不跳開來，以躲避羅生門的攻擊。
「你看起來似乎知道橫濱究竟發生了什麼啊。」一方通行踹了踹腳邊的那一顆腦袋，臉上的笑容只能夠讓人聯想到惡鬼，「合作點直接告訴我吧？」
這畢竟是整個橫濱都要面對的大災禍，所以芥川龍之介也沒有隱瞞，非常爽快的將自己所知道的情報全部都告訴了一方通行。
「那是澀澤龍彥的異能力，可以將異能力者的異能和本人區分開來，並且最終異能將親手殺死自己的主人。」
一方通行表情有些微妙的又踢了踢地面上躺著的【矢量操縱】的腦袋，一點也沒有因為對方是自己的異能力而有要稍稍的對他好一點的心思。
「你是說這玩意兒是我的能力？」
「是不是你自己的能力你居然還不知道嗎？！」
芥川龍之介捂著嘴咳嗽了一聲，覺得自己會被一方通行氣的嘔血。
「原來如此……你想殺我啊，難怪會是這幅樣子。」
在芥川龍之介的眼裡，一方通行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越來越大。他的面部似乎全部都隱藏在了陰影裡面，唯有那一雙血紅色的眸子中亮著猶如不詳的紅光。
「可是，那又能怎麼樣呢？」
一方通行面上的笑容猶如魔鬼，僅僅是這樣看著就會遍體生寒。
「沒有了我，【你什麼也不是】。」
【矢量操縱】這樣的能力強大嗎？
當然啊，可以操縱這世間一切有形亦或是無形的矢量將他們收歸己用，無論是救人還是毀滅世界都只在一念之間。
可是，他——不，是它得以在學園都市也好，還是這個世界裡面也好都闖出了赫赫威名的原因是，他的主人，擁有著這樣的能力的人是一方通行。
是那個在學園都市之中也會被公認為是「怪物」，是一整個世界用盡了自己全部的力量才孕育而出的、僅僅這麼一個的一方通行。
矢量操縱會無比的強大，只是因為有了一方通行那以及超越了人類的極限、乃至於是超越了機器能夠達到的最大的可能的大腦作為支撐。是因為有了一方通行龐大到令人心生絕望的計算能力，所以矢量操縱才得以成為最可怕的能力。
而沒有了這樣的計算能力，矢量操縱就什麼都不是，甚至是連[自主的行動]都做不到。
一如當年在原本應該有的發展之中，一方通行的頭蓋骨受到了無法挽回的創傷之後，如果沒有了御坂網路的幫助甚至連最基本的生命活動都無法保持是同樣的道理。
強大的從來都不是能力，而是名為「一方通行」的這個人啊。
他是世界的瑰寶，是全力運轉起來甚至可以強行阻止這一顆星球的運轉的，最最可怕的兵器。
沒有廢物的能力，只有廢物的人。
這是在學園都市裡面廣為流傳的一句話。
無論是看起來再怎麼樣弱小而起不到作用的能力，只要成為了LV.4的大能力者，都可以發揮出可怕的作用；只要成為了LV.5的超能力者，就足以和一整支荷槍實彈的軍隊相互匹敵。
而那些看起來多麼破壞力巨大的能力，放在LV.1的弱能力者的手中，也不過爾爾。
是矢量操縱需要一方通行，而不是一方通行需要矢量操縱。
這個主次關係，可不要弄混了啊。
「喂，芥川，解決方法是什麼？」
「……打敗自己的能力就可以了。」
「哦……打敗啊……」
一方通行將槍口對準了矢量操縱額頭的那一枚紅色晶體，手指微微的動了一下，扣響了扳機。
「你還是乖乖的作為我的能力而存在吧！」
紅色的晶體伴隨著子彈的射出應聲而碎，好看的碎裂了的粉末在空中四散開來隨後又猛然聚攏。白色的光邊在一方通行的身上一閃而逝，他再度睜開眼睛來，依舊是那個LV.6的絕對能力者，是任何人都無法匹敵的強大。
整個橫濱的上空颳起了風暴，將那一層白色的迷霧吹散開來。白色的圓月灑下了清亮的光輝，照著橫濱大大小小的每一個角落。
霧，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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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看什麼？」
這是圓月之下巨大的高塔，而在塔的頂端的大廳里，站在窗戶前穿著白色西裝的太宰治一隻手按在面前巨大的透明玻璃落地窗上，
他看著白色的霧全部都被吹散，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陀思妥耶夫斯基站在他的身後，手中舉著一杯紅酒問。
「沒什麼。」
太宰治彎了彎唇角，轉過身來。
他的身後，是霧氣盡散的橫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