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一度見證的基石（十二）
「您的出現是奇迹。」
但是尤尼並沒有按照一方通行的意願說出他想要知道的消息來, 而是說起了一些聽起來毫不相干的事情。
「無論是多少個平行的空間又或者是平行的世界……像是這個世界一樣特殊的, 只有這麼一個。」
「或許, 也正是因為有著這樣與眾不同的世界, 所以才會孕育出您這樣的存在吧。」
一方通行眯起了眼睛。
「本大爺沒有心思聽你說這些有的沒的。」
他的聲音和表情都奇迹的冷漠。
「告訴我，你之前的話是什麼意思？你說的……和Last Order有關的，又究竟是怎麼回事？！」
「看來您的確是只對這個上心呢……」
尤尼嘆了一口氣。
「您知道世界的基石吧？」
「知道。」
一方通行微微的頷首。
就算原本不知道，但是之前森鷗外為了忽悠一方通行來義大利這邊也正是下了血本了。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但是他的的確確是把那些本來應該是不外傳的秘聞全部都清晰完整的呈現在了一方通行的面前。
雖然聽起來很是兒戲, 但是這個世界卻是真的由所謂的「基石」構建和穩固著的東西。
在基石的基礎上面, 又有著根源和抑制力作為維護世界運轉的基本。
一定要做一個比喻的話，那麼基石是【骨架】, 根源是【血肉】，抑制力則是構成一具身體所必不可少的種種【內臟與神經】。
他們共同組合在一起，才有了這一整個瑰麗而神奇的世界。才有了這個世界上形形色色的眾生百態。
而被義大利的這一群Mafia們所控制在手中的, 就是這樣神奇的東西。
——那構成了【骨骼】的基石。
已經無法考究在最早的時候, 基石究竟是怎樣流落到了義大利的黑手黨們的手中, 又是怎樣被人暴殄天物的分割, 製作成了三套有些類似於增幅器一樣的組件, 然後分別贈與了不同的人。但是毫無疑問，成為了【瑪雷指環】、【彭格列指環】、【彩虹奶嘴】這三者之中任意一個的主人，就是必要承擔起基石上那隨著力量一同被施加的力量。
這個世界是公平的，你得到了什麼, 那麼就一定要付出等量的甚至是更高的代價。既然覬覦基石的力量, 那麼也必須承擔起相應的責任。
不想要承擔這樣一份責任自然也可以, 只要你捨得放棄這一份力量。
原本就是願打願挨的事情，也就無所謂其他的了。
雖然……
比起另外的兩套指環，彩虹奶嘴可能霸道了一些、流氓了一些，即便是主人自己不願意，這破奶嘴看上誰了就會強行的黏過去，宛如一塊死活扯不掉的牛皮糖，除非對方死亡才肯罷休。
徹徹底底的流氓做派呢。
一方通行不清楚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但是他確實從森鷗外給他的那一份資料中看到了一個事實。
歷代以來，所有彩虹奶嘴的主人都不得善終。
沒有一個人是從這樣的宿命之中脫離了的。
這樣的情況下，一方通行怎麼可能允許最後之作繼續擁有這樣的東西。
但是那可是彩虹奶嘴，如今這個世界上面僅存著的那一點點為數不多的世界基石之一。就算是蓋亞的意識，當初在從異世界裡面將這一小份丟失的基石帶回來的時候，都不得不選擇將它選定的主人最後之作一起帶來。
畢竟那是世界的基石之一，儘管不完整，但是在等級上卻是和身為世界的抑制力之一的【蓋亞意識】平起平坐的存在，甚至說不定還要更高一等。就算是蓋亞也沒有辦法強行的去忤逆基石本身的意願。
尤其是基石沒有傷天害理也沒有做什麼過分的事情，它就只是想要跟著自己認定的主人而已。蓋亞覺得於情於理自己似乎都沒有出手的理由。
於是只好順手的打包帶走了最後之作。
為了補償最後之作，蓋亞也是花費了大力氣才在無數的平行世界裡面找到了這一個一方通行，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很不容易了。
要知道，穿梭無數的世界，就算是蓋亞也會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畢竟那並不是她所掌握的世界。
這樣子看起來，似乎誰都沒有辦法阻止最後之作走上歷任彩虹之子的命運軌跡。就算他本人並沒有想過要那一個奶嘴，但是奶嘴選擇了要與她綁定，這不是他人可以掌握的事情。
但是這並不是無解的答案。
因為還有尤尼。
尤尼的話，原本是這個世界上面大空奶嘴原定的主人。如果不是大空奶嘴的突然丟失並且到了最後之作的世界、還不要碧蓮的黏住了最後之作的話。
所以就出現了這樣的一個可能——或者說是奇迹也不為過——
尤尼可以將大空奶嘴從最後之作那裡拿走。反過來也是一樣的。
她們兩個人同為大空奶嘴這一任的主人。
只不過，力量和詛咒（說是責任也可以）同一時間只可以由一個人承擔。
某種意義上來說的話，和手機的雙卡雙待很像。
所以，如果說真的有什麼人可以幫助最後之作從這樣的宿命之中走出來的話，那就只有尤尼才可以。
而尤尼呢，她從很早就知道了一方通行，並且一直在等待著這樣的一個見面的機會。
究竟是有多早呢……
大概，是從一方通行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那一刻開始，就知道了吧。
「我可以幫助那位少女承擔這樣的責任、拿走會給她的生活造成困擾的奶嘴；我希望可以以此為交換，獲得您的幫助。」
尤尼一邊說著，一邊朝著白蘭深深地彎下腰去，頭頂的大帽子幾乎要遮住了她整個腦袋，只可以聽見少女的聲音真摯而誠懇。
「你需要我做什麼？」
看在最後之作的份上，一方通行無可無不可的應下了。
一方通行這個人啊，他是沒有善惡觀的。
和某種意義上來說可以算是改變了一方通行這個人的上條當麻不同。
如果說上條當麻作為一個普普通通的、沒有力量也沒有運氣的傢伙，卻是因為想要幫助他人的這樣的願望，最終一步一步的前進，直到站在了【世界】這個巨大的舞台上面的話；那麼一方通行便與他正好相反。
他明明擁有著改變世界的力量，但最後卻為了那一個人，選擇了名為守護的道路。
這條路註定艱難而坎坷，但是一方通行甘之如飴。
「您相信因果嗎？」
尤尼卻沒有直白的說出自己希望一方通行做的事情，反而是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哈？」
一方通行皺著眉，不是很明白尤尼的這個問題到底有什麼意味。
「不信。」
雖然奇怪，但是他還是回答了尤尼的問題。
「啊……這樣啊……」
尤尼抿了一下唇，嘆了口氣。
「但是，這的的確確是只有您能做到的事情。」
她說。
「只有您可以做得到，將七的三次方全部都毀掉。」
「如果七的三次方的存在已經是災難的話，那麼不如讓它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尤尼一邊說著，一邊露出來一個帶著些許期望的笑容。那大概是對未來的展望。
「如果沒有了七的三次方的話……」
「會不會，很多紛爭也都不存在了呢？」
她小小聲的道。
一方通行側目看她一眼。
「那個可是世界的基石。」
白髮的少年揉著自己的手指頭。
言下之意，世界的基石哪裡是隨隨便便就可以被毀掉的東西？她是太看得起他了，還是太看不起世界的基石了？
「這並不是什麼荒誕的請求。」
尤尼躬身。
「這個世界上，除了您之外，其他任何人都沒有辦法毀掉基石了。」
一方通行和世界的基石之間有著某種特殊的聯繫，而這聯繫緊密到一方通行可以以人類之身毀掉那構成了世界的一部分的堅硬骨架。
「因為……」
「您是王。」
是由世界的基石親自選出來的、被其承認的王者。
而只有王者，才有資格奪去臣子的生命。
哪怕這臣子的地位再高、力量再強。王的生殺予奪，卻是任何臣民都不能違抗的。
「……？」
一方通行整個人都是懵逼的。
「你是不是還沒有睡醒？」
他看著尤尼的目光都不對勁了。
這孩子……莫不是個傻的？
尤尼一開始就已經猜到了一方通行不會信自己的話，但是這卻是事實。
「您不相信因果律，但是這的確就是事實。」
這個世界上的基石，並不僅僅只有七的三次方。
或者說……
這個世界上的基石，只有那麼一塊。
德累斯頓石板。
上個世紀在德國被發現的，能夠賦予他人力量的石板，那才是世界的基石的主體。
而七的三次方……
是石板上被分割下來的一小塊邊角料。被人類製作成了可以供自己使用的東西，然後一代一代的流傳了下去。
德累斯頓石板選王，王權者擁有著最多的力量。如果說基石分給人類的力量可以被分成十份，那麼王權者便佔據了其中足足八成，而只給其他所有的權外者留下了兩成去瓜分。
石板在上個世紀就已經被銷毀，自此之後，世間再無王權。
「可是您不同。」
尤尼仰起頭來看著一方通行，眼角下的花紋似乎在閃爍著光澤。
「您是這個世界上，最後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