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陽光下一人的獨行（十五）
一方通行抖了抖, 意圖將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全部抖下去。
這一刻, 他都不由得要對太宰治這個男人刮目相看起來了呢。
——居然可以這樣面不改色的說出這種話來！這可不是隨隨便便的什麼人都能做到的事情！這個傢伙啊, 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非常了不起的人呢！
「……那個眼神很失禮哦。」
被他這樣看著的太宰治平靜的轉過頭來看著他, 突然想是想起來了什麼一樣，伸出手來敲了敲自己的掌心。
「啊，說起來，『Accelerator』這種無論如何都不是真名吧，你一直拿代號去糊弄別人, 是不是太過分了啊, 一方通行。」
太宰治問。
「所以，想要別人幫忙的話, 是不是先拿出點誠意來？」
太宰治激動地搓了搓手。
「比如……先告訴我，你真名叫什麼吧？」
一方通行：「……」
這個還真的是把他問住了。
他的真名是什麼？
兩個字的姓。三個字的名。全部都是最最普通最最常見的姓氏與名字，組合成了一個最最普通的、放在人群之中一眼看過去就會被忽略的名字。
但是, 太久了。
那個名字太久沒有被人叫過, 也太久沒有被名字的主人使用過, 以至於時到今日……他自己都已經忘記了那個名字是什麼。唯有「一方通行」的概念依舊清晰。
他是一方通行, 從他進入了這一具身體的時候開始, 這樣的事實就已經被註定了。它能夠做的不過就是頂著這個名字活下去，代替這個名字原本的主人一路前進，保證著這一條「單行道」上不會有別的人涉足。
「你就叫我一方通行好了。」
一方通行對著太宰治道。
「過去叫什麼並不重要，那個名字也早就已經被我遺忘了。」
「我是一方通行（Accelerator）。」
也只是一方通行。
「哎——這樣啊。」
太宰治看著他, 半晌輕笑了一聲不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被那雙鳶色的眸子直直的盯視的時候總有一種自己是在凝望深淵的錯覺, 一方通行也不知道對方究竟在自己的身上看出來了多少東西。
「不過本來想要親密一點的, 這樣的話就只能直呼全名了，好疏離啊。」
太宰治撇著嘴抱怨著。
「……」
一方通行有些難以置信的轉過頭去看他。
喂喂，搞什麼。
你居然是這麼具有少女心的人嗎？喊個名字來表示親近，你用不用去國中和那些小女生們一起討論一下彼此的心得？
「啊，要不這樣吧。」
太宰治突然像是有了一個什麼好（huai）主（dian）意（zi）一樣，興緻勃勃的看向了一方通行。
一方通行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後背一涼，就好像是即將有什麼很不好的事情會發生一樣。
「Accelerator……Accelerator……要不然喊你小A怎麼樣？」
太宰治興高采烈的、邀功一樣的看向了一方通行，似乎很是得意於自己可以想出來這樣的一個好名字，完全沒有看到一方通行額角冒出來的大大的「#」號。
這種像是在稱呼自家隨意撿來的貓貓狗狗的語氣既視感是怎麼回事……一方通行覺得自己的拳頭蠢蠢欲動。
啊，真的不能揍這個傢伙嗎？
任是誰都可以看出來，一方通行現在絕對處於理智崩潰的邊緣，大腦裡面的那一根弦岌岌可危不堪重負，大概只要再加上那麼一丁點的刺激，就一定可以」啪嘰「一聲斷掉。
這種情況，如果換做是別的任何一個有眼色的、求生欲旺盛的人一定會選擇立刻中止這個不是多麼令人愉快的話題。
但是太宰治顯然不。
他是擅長於察言觀色沒有錯，但是他在察言觀色之後會做的並不是平復他人的心情，而是……原地蹦躂著去刺激對方，直到炸毛為止。
這是太宰治為數不多的人生樂趣之一。
「嗯嗯，這個名字真的不錯呢。那……小A，我們走？」
「老子宰了你啊混蛋！」
一方通行大腦裡面名為「理智」的那一根弦終於斷掉了。
他一腳踏在地面上，地面開始寸寸皸裂，抖落下來的石塊全部朝著太宰治砸了過去。
他早該這樣做了！一方通行想。
但是那個纏著繃帶的傢伙 卻是意外的靈活，像是一條魚在水中遊動那樣巧妙地擰身躲開了飛向自己的碎石，然後幾步衝上前，一把擒住了一方通行的手腕。
在他的手挨到了一方通行的身體的瞬間，空中的碎石全部都像是失去了支撐一樣，「噼里啪啦」的掉落了下來。
「不是都說了嗎，對我沒用的哦。」
因為兩個人之間身高的差異，太宰治可以非常輕易的將一方通行圈在自己的懷裡。他將少年的雙手反剪在身後，低下頭去，湊在對方的耳朵邊低笑著開口。一方通行甚至可以感受到他鬢邊的髮絲在搔著自己的耳廓，痒痒的。
「之前就和你提過，你的體術太爛啦——」
「對了，我還沒問過呢，你的能力是什麼？」
「矢量操作。」
一方通行回答道。
「對矢量進行操縱，這是我的能力。」
「那還真是很強大的力量啊——咦，這麼算下來你剛好可以剋制中也那個小矮子哈哈哈哈哈！」
或許是因為想到了那個被叫做「中也」的人給太宰治帶來了什麼愉快的回憶，他露出了笑容，一方通行似乎可以看到他身後一晃一晃的小惡魔尾巴，還有額角尖尖的惡魔角。
……這TM就是個禍害吧！
真是有些同情那個被盯上的人呢……是叫中也吧？真可憐。
一方通行憐憫的想。
「不過，」太宰治看向一方通行，「你應該也看出來了吧？」
「你的能力並不是無敵的，雖然的確強大而又實用，但是只要能夠抓住那一個空隙去制服你的話，那麼你也並非是不可戰勝。」
「就比如現在……」
太宰治的笑聲帶有一種莫名的磁性。
「你不就是被我輕而易舉的抓住了么？」
「嘖……」
一方通行咬著牙，使勁的想要掙脫開對方的鉗制，但是怎奈何太宰治抓的太緊，身體素質其實並不怎麼樣的他根本沒有辦法移動分毫。
「怎麼樣？」
那個罪魁禍首還在他的耳邊笑著撩撥。
「要不要跟著我學習一□□術？不然的話現在這樣子可是很容易被人就這樣抓住的哦？」
太宰治簡直是無時無刻不想著去推銷自己，一心一意的想要把一方通行拐著來喊自己老師。
一方通行：……啊！這個討人厭的傢伙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啊！果然能夠消除他人能力的能力，無論放在誰身上都很討厭啊！
上條當麻是！眼前這個太宰治，也是！
他是不是天生和這些傢伙犯沖！
「好啦，不鬧你了。」
太宰治笑著鬆開手。
……你也知道你之前是在鬧哦？
一方通行整個人的火氣蹭蹭蹭的往上冒。
但是太宰治顯然是深諳如何在把人惹毛了之後，怎麼樣硬生生的摁著對方的著火線把事情輕描淡寫的略過去。
「啊，港口黑手黨到了。」
太宰治拍了拍一方通行的肩，肉眼可見的那些浮起來的碎石都掉落到了地面上。
太宰治如同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拽著一方通行走了進去。
「走吧走吧……啊哈哈哈，小A你要負責保護我呀。」
「誰他媽是小A啊？！」
一方通行憤怒的吼了回去。
「噹噹噹噹當」。
與此同時傳來的，是子彈掉落在了地面上清脆的響聲，有如大珠小珠落玉盤一般不絕於耳。在一方通行的身體表面不斷的出現了水波一樣的漣漪，將子彈一顆一顆的全部都攔了下來。
「你是有多遭人恨？」
一方通行看著這些數量驚人的子彈，轉過頭去看自己身邊的男人。
「啊呀。」
太宰治一隻手抬起來搭在自己的眼睛上面瞭望狀。
「看來大家很久不見我都很熱情啊。」
他輕快的道。
「是啊，好熱情啊。」
一方通行看著周圍出現的那些密密麻麻的拿著槍的人群，冷笑了一聲。
「熱情的想要把你殺死啊。」
大概是發現子彈並沒有什麼用，一方通行瞅見對方已經開始換火箭炮了。
「我覺得你真的是個禍害。」
一方通行真心實意的誇獎道。
「多謝稱讚。」
臉皮厚的堪比城牆的太宰治笑眯眯的接過了這個稱呼。
不過事實證明，即便是火箭炮，在面對一方通行的時候依舊是討不得什麼好的。一方通行抬了抬眼皮，那到達了面前的火箭炮就原路返回，朝著將其發射出來的地方反彈了回去。
被擊中的樓盤開始顫動，遙遙欲墜。
「太宰你個混蛋！」
這時候，從後方傳來了一個很年輕的聲音。
圍著他們的黑手黨頓時就像是摩西分海那樣朝著兩邊挪動，讓出了一條道路。身材嬌小、穿著黑色西裝戴著黑色帽子，有著橘色的發的青年腳上踩著皮鞋，「噠、噠、噠」的走了過來。
「你這傢伙——」
他抬起頭來，那一雙眼瞳是好看的鈷藍色。
「是來找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