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來自異世的旅人（十九）

  摸出手機來跟著定位走，可以很方便的找到歐爾麥特現在的位置。不過等一方通行趕到的時候，一切似乎都早已結束，他看到的只有趴伏在地面上哭的涕泗橫流的綠髮少年，以及站在他面前歐爾麥特。


  一方通行在街口停了下來。


  嗯……


  這是個什麼操作？

  他看著那邊的兩個人，一時之間有些摸不準自己應不應該過去——總覺得那邊的氣氛有些奇怪，就好像是一過去就會沾上什麼一方通行本人並不喜歡的東西一樣。


  他猶豫了一下，決定站在原地觀望。


  「少年，我要為自己之前的話道歉。」


  他聽見歐爾麥特對著跪在他面前的男生鄭重的道。


  「你可以成為英雄。」


  然後，那個臉上長著雀斑的少年先是一愣，繼而伏在地面上，嚎啕大哭。


  一方通行眨了眨眼睛，覺得自己有些不能理解這個世界的人們對於「英雄」的這一種詭異的執著。


  為什麼？

  一方通行無法理解這種情緒。


  是的，一方通行並不知道那邊的男孩子是一個被定義為沒有[個性]，卻憧憬著並且想要成為歐爾麥特這樣的英雄的人，他也不知道，歐爾麥特的一句承認，對於名為「綠谷出久」的少年來說是一種怎樣的意義。


  不，再遠一些說的話，對於擁有著[矢量操作]。站在學園都市頂峰的LV.5的能力持有者一方通行來說，他大概沒有辦法去理解綠谷出久這種類似於LV.0的人的心態。


  那麼多年來，唯一正面撞到了一方通行面前的LV.0是上條當麻……可是那傢伙根本就不能用LV.0來衡量啊？


  這大概就相當於，站在雲端上的神，不會也不可能去理解地面上庸碌一生的人，是一個道理吧。


  眼看著少年已經擦乾了眼淚站起身來，滿眼星星的看著歐爾麥特，一方通行這才刻意加重了自己的腳步聲超過走了過去，也算是提醒那邊的兩個人自己來了的這樣的消息。


  「已經處理好了嗎，大叔。」


  綠谷出久還在擦拭自己面上的淚水，聽到了這個耳熟的聲音，整個人都是不由自主的抖動了一下。


  ——那大概是源自於積年累月的、身體形成的本能的畏懼吧。對於這個聲音的主人。


  「咔、咔醬？」


  綠谷出久在臉上擠出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來，顫巍巍的仰起臉，誰知看到的並不是自己的竹馬那一頭爆炸的頭髮與極具壓迫性的身高，反而是一個個子與他差不多的白髮少年。


  「咦？不是咔醬？」


  綠谷出久愣了一下。


  「哈……？」


  站在綠谷出久面前的一方通行發出了一個疑惑的單音。


  「抱歉！我把你和別人認錯了！」


  綠谷出久感到窘迫，急忙與一方通行道歉。


  「……算了，沒什麼。」


  一方通行咂了一下舌，倒也沒為此而動怒。比起綠谷出久所熟悉的竹馬爆豪勝己，這個和他擁有著同樣聲線的少年其實本質是並不是什麼熱衷於搞事又或者是持槍凌弱的人——


  只要你不惹在他頭上，那麼一方通行自然也不會有那個閑心去找誰的麻煩。


  這一點上，可以說和一點就炸的爆豪勝己一點也不同了。一個豎起渾身的刺面對著外界，另一個則是冷淡疏離的與整個世界之間都建立著輕易無法被打破的屏障。


  「大叔你都在幹什麼啊，還沒有好嗎？不是去抓剛剛那個路過的罪犯了嗎？」


  一方通行有些不耐煩的問。


  「啊，啊，抱歉啊一方少年，讓你久等了呢！」


  歐爾麥特露出了爽朗的笑容，朝著一方通行豎起了大拇指。


  ——然後下一秒，這個還在「哈哈」大笑的傢伙，就猝不及防的從口中噴出了一大口的鮮血。


  他面前的兩個少年頓時就開始慌亂了起來，只不過一個是整張臉都嚇得皺了起來，另一個呢，雖然似乎並沒有表現出什麼來，但是手卻是連主人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下意識的握緊了。


  「嗚哇哇哇歐爾麥特你沒事吧！」


  「真是夠了啊所以說你是為什麼可以廢成這個地步啊！」


  「沒事，一方少年、綠谷少年，不用擔心，完全沒問題！」


  「……你這個樣子看起來，真的不像是沒有事啊！」


  十五分鐘后。


  「呼——」


  一方通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喂，歐爾麥特，到家了。」


  他一邊這樣說著，手一松，歐爾麥特就輕飄飄的飄呀飄，最後落在了沙發上面。


  對於能夠操縱矢量、進而在某種意義上也就可以操縱了重力的一方通行來說，要負擔一個歐爾麥特還是沒有問題的。


  別說是一個歐爾麥特了，十個歐爾麥特都不是什麼要緊事。給他一個理由，他可以撼動整個地球。


  就是這麼的狂霸酷炫拽。


  「你看起來真的不太好啊。」


  一方通行一邊說著，一邊看著歐爾麥特那有些蒼白了的臉色。


  「呃，嗯。」


  歐爾麥特苦笑。


  他今天沒有「謹遵醫囑」，在三個小時之後又強行的逼迫著自己使用了OFA的力量，而這固然也對他的身體造成了很大的傷害，別看歐爾麥特現在表面上什麼都沒有的樣子，實際上那早就已經被掏空了的瘦弱軀體下大概已經是千瘡百孔。


  「只不過一方少年，大概明天又要麻煩你陪我去一趟醫院了。」


  歐爾麥特難得的皺起眉來，為自己影響了，又或者說，給他人造成了麻煩這種事情表示抱歉。


  「……所以你的身體果然還是撐不住了吧。」


  一方通行瞥了他一眼，嗤笑了一聲。


  他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像是在猶豫著什麼。最後他像是終於下定了什麼決心，伸出手來，抓住了歐爾麥特的手腕。


  「一方少年？！」


  歐爾麥特的表情是可以拿去做表情包的那種驚悚。


  畢竟，就算沒有相處幾天，也足夠他認識到一方通行是多麼討厭——不，那根本就是不和他人有著身體接觸的習慣。


  矢量操縱……並不僅僅是，只能夠用於攻擊。


  只要這個擁有著影響世界的力量的少年願意……


  他一樣可以成為救死扶傷的醫生。


  通過讀取人體中流動的血液和電子信號方向，來判斷對方的身體健康狀況，甚至是進行一定程度上的治療和傷口緊急處理。


  只不過，一方通行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居然會為除了最後之作以外的其他人，將自己那本該與毀滅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的能力，用於「治癒」這種他嗤之以鼻的事情上。


  只是對比一下軟萌的最後之作，和眼前這個「變身」前一副要死不活的病癆鬼樣、「變身」后渾身肌肉髮型奇特的中年大叔……


  一方通行：媽的，我覺得自己有點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