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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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宴圍起來的場地場地人來人往,一派熱鬧景象,阮沁陽還沒進到人群, 便聞到了陣陣熏香。
經常參加這般的宴會, 這番阮沁陽見怪不怪, 但隨後下車的阮姀卻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知道要上山遊玩,她學過醫懂得一些草藥的運用, 怕山中蛇蟲太多,備了一些藥粉在香囊里, 打算有機會送給阮沁陽示好,但萬萬沒想到, 上山後的景象與她想象的千差萬別。
倒也不是一夜之間,上山的樹木被世家們移平了,山上樹木依然茂盛,但到處錦緞軟毯,平平無奇的青草地上還移植了許多盛放的花草。
奼紫嫣紅,彩蝶起舞, 華衣錦服的夫人小姐言笑晏晏, 要是忽略那些華麗的帳篷, 這地方就像是哪家顯貴人家的後花園。
「二姐, 我們是不是該早些過來。」
收了阮沁陽幾次禮物, 阮姀對她不想當初那般避之不及, 見下馬車后, 場上的夫人小姐都齊齊向她們看過來,阮姀不自在地小聲道。
阮沁陽輕打了個哈欠:「那麼早做什麼?天剛亮到處都是露水,鞋一不留意就是一腳的泥濘,現在這個時間剛好。」
再者出來玩不就是為了高興,要是沒睡飽上山,吹著寒風與旁人家的夫人小姐社交,她可高興不起來。
阮沁陽音調慵懶,阮姀看向她,若是旁人說這些話,可能會叫人覺得此女太懶,但是話從阮沁陽的嘴裡說出來,好像就是理所當然,她該當如此矜貴。
想著,頭忍不住低了低,也不曉得府里人怎麼會說她與阮沁陽相似,她們分明就天差地別。
「沁陽來了,這位是?」
上前搭話的夫人恰好聽到了阮沁陽的話,面色僵了下,大家都是家中嬌養出來的女兒,就不知道阮沁陽怎麼嬌貴成這樣,偏偏阮侯爺跟她那大哥,都覺得她這樣極好。
「是我妹妹。之前身體不好在外頭休養,近幾日才接回家中,在家裡排行老三,喚作姀兒。」
阮沁陽大大方方地介紹了遍,阮姀回想學過的規矩,挑不出錯地給幾位夫人行禮。
突然冒出來一個妹妹,所有人都想著阮沁陽一定受不住,沒想到她不止帶人出門,還帶在身邊介紹身份。
不少小姐掃過阮姀的裝扮,這冒出來的侯府庶女,雖然打扮不似阮沁陽招搖惹眼,但頭上的鎏金南珠珠花,脖子上瑪瑙瓔珞,手上和田玉玉鐲,還有身上湖色梅花十二幅的湘裙,叫人看了就牙癢。
她們平日里被阮沁陽壓一頭就算了,她好歹是鎮江侯府的嫡女,但是阮姀不過庶女罷了,阮家到底還讓不讓人順心了。
簡單寒暄了幾句,阮姀發現這些夫人小姐雖然對阮沁陽很客氣,但眼底的歡喜卻沒那麼濃。
可她回想阮沁陽的語態,完全不覺有什麼不對,她這不解的問題等看到了侯府的帳篷,才稍微懂了一些。
「那閃閃發光的是寶石嗎?」
阮姀嘴唇微張,心中的疑問從口中吐出,掃向青葵和海棠不變的臉色,驚覺自己見識太少,不好意思地捂住了嘴巴。
她不知道類似她的驚嘆,今天已經發出許多聲,她這一聲並不算是丟人。
侯府孝期加上阮晉崤離開鎮江,大家都快忘了阮晉崤多疼妹妹,這次阮晉崤成功的讓他們回想起來。
帳篷以華錦為主,織線用了金銀二線,除此之外,上面鑲嵌的各色寶石。
若是些不堪用的零碎寶石,也不叫人多矚目,偏偏帳篷用得都是些完整大顆的珠寶,沒有日光都閃閃發著光,不知道等會午日當空,會是一番多閃瞎人的景象。
黎韻霏這次赴宴也是精心打扮,但看到那座帳篷,心中的那口氣,還沒發出來就潰散得不成樣子。
「這怎麼可能!」
聽到阮沁陽到了,眼睜睜見著她走進那頂華麗至極的帳篷,黎韻霏還是不願意相信眼前。
就是京城的貴女,也不能參加個出遊的宴會,就弄出那麼大的陣仗,而且這宴會還不是提早了幾個月通知,那麼短短几天,阮家就能準備的那麼周全,到底是有多少閑錢。
魏雪真想起了曾經被阮家兄妹奢華支配的恐懼,同情地看著瀕臨癲狂的黎韻霏:「往好處想,這鎮江有哪戶人家能供得起阮沁陽這般花銷,等到她嫁人了就到她的苦日子了。」
這話也不過是安慰話罷了,這鎮江誰不知道阮沁陽的本事,手上掌管的那些田地鋪面……除非阮家犯了大事,要不然她就過不了苦日子。
「阮晉崤一介武將怎麼能那麼奢華,阮侯府是不是壓榨百姓,魚肉……」
黎韻霏越說越雙眼泛光,彷彿心中已經浮現了阮沁陽成為階下囚的模樣,卻魏雪真擺手打斷。
「表姐怕是忘了我們大明的律法。」
前朝重文輕武滅了國,到了今朝,掌權者怎麼可能重蹈覆轍。
雖說沒打壓文官,但是武將的待遇,比起以往提升了無數倍。以前是朝廷給軍隊糧草,軍隊打完仗有收穫統統歸國庫,但現在卻是少部分歸國庫。
阮晉崤打得這個勝仗,最讓人矚目的就是他搶了幾條礦,雖然礦脈不可能歸阮晉崤,但阮晉崤得的好處,足以叫所有人眼紅。
「那也是她哥的本事,她如此華侈,就沒人出來斥她……」
黎韻霏沒說完,魏雪真就叫她別說了,誰也說不了阮沁陽華侈,她的本事可大著呢,魏雪真不由想起了糟糕的往事。
「反正她家世出眾,又有個寵她上天的哥哥,不霸道囂張才怪,我們旁邊看著吧,指不定她哪天就倒霉了。」
因為對手太強,也只能寄希望於「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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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硯哥兒還沒下來?」
進帳篷沒瞧見阮晉硯,阮沁陽輕哼了聲,看模樣不怎麼高興,「也不知道大哥給了他什麼好處,讓他忘了誰才是含辛茹苦把他帶大的姐姐。」
圍獵一個五歲的小孩能做什麼,她要麓山的時辰是提前知會過的,他竟然也不過來陪她。
見姑娘都用上「含辛茹苦」這樣的重詞了,青葵小心翼翼地道:「要不然奴婢派人把四爺接回來?」
「不用了,心不在這裡,接回來也沒用。」
阮沁陽真有些吃醋。之前阮晉崤重病在床,阮晉硯還偷偷摸摸地跟她說,感覺大哥不是很喜歡他。
然而就從她跟阮晉崤一起去族學接他那一次開始,阮晉硯這小子就變了。
時不時往阮晉崤那兒跑,有時候早膳都不與她一起用了,要跟阮晉崤一起吃。最讓阮沁陽不解的,阮晉崤帶著他練武,有次她都看到他腳腫了,心疼的不行,他還跟她感嘆大哥真好,真愛護他,見他腳腫特意給他送了上好的藥膏。
阮沁陽聽這話的時候,正給他擦藥,聽完差點沒反手把他蓮藕的小胖腿給掰斷了。
阮晉崤到底是有什麼神仙魅力,那麼討孩子的喜歡。
換了衣裳走出帳篷,阮沁陽跟相熟的姑娘說話:「我記得這附近有一條小溪,不如我們去抓魚如何?」
騎射腿疼眼累,阮沁陽從沒想過學,但既然上山了怎麼也得湊趣打些野味。
「這主意不錯,我們多喚些人一起去。」
阮沁陽的主意得到的迴響十分熱烈,而且不少小姐眼睛一亮,叫阮沁陽第一次覺著吃魚這事,並不簡單。
不過沒一會,阮沁陽就明白了她們熱情的原因,這些小姐們想看少年打獵英姿,卻都羞於開口,想借著捉魚,好迷路到可以看到年輕公子哥的地方。
而且不少人,以為阮沁陽提出捉魚就是為了這個。
誰會相信千金小姐有興趣當漁夫,而且還是阮沁陽這樣子的。
但偏偏阮沁陽就只是想捉魚,這些小姐失望不免吵鬧,阮沁陽嫌她們嚇走了她的獵物,挑了挑唇道:「集中在一起魚兒都躲著了,要不然我們分散,我去上游,你們在下游。」
魏雪真她們聽到這話,暗想阮沁陽狡詐,把她們留在這,自個去看少年郎。
小姐們圍在一起,拐著彎的東拉西扯,最後她們去上游,阮沁陽跟一些無心的姑娘留在下游。
人群的吵鬧漸遠,算是各自歡喜。
「武小姐,你對捉魚有興趣?」
阮沁陽掃向人群,她之前還想著怎麼去接近呢,沒想到這就來了機會。
這位武小姐按著書本,就是她的未來繼母。
武湘芮沒想到阮沁陽注意到了她,溫婉一笑:「說起來我連垂釣都未曾有過,今日有機會能嘗試,當然欣喜。」
「我倒不是第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溪邊有成林的桃花樹,這溪里的魚味道比其他的要更鮮,我這次特別帶了廚子過來。」
見著阮沁陽跟武湘芮搭話,周圍人少不了驚異。
武湘芮在圈子裡算是個特別的人,早早定了夫婿,臨到要嫁期,男方品行不端,宿柳眠花的事傳了出來,最讓武家忍不了的,就是男方早早有了幾個庶子庶女,完全沒尊重武家的意思。
因為這個武湘芮退了婚,而後本打算事情平息后,再慢慢挑選夫婿,沒想到長輩接連辭世,守孝一守就是六年,活脫脫把武湘芮熬成了老姑娘。
年紀相差大,小姐們都與她不算熟,平日也沒見阮沁陽跟武家有什麼交情。
此時見阮沁陽竟然跟武湘芮聊了起來,也不知道這個老姑娘怎麼就得了阮沁陽的青眼。
入夢后,她是先開始看得書,因為覺得那本書邏輯不通,狗血至極,不相信自己是穿了書,才開始文字化成了景。
而夢境主要重點是原主欺負女主,原主遭報應那段特別清楚,其他東西都是一筆帶過。
所以楚媏能讓她在夢中看到,而不是以文字敘述的方式叫她記住,說明她在故事裡算是個重要人物了。
按著小說角色重量,楚媏該算是個女三。
她出身延平郡王府,家中父兄都是朝廷重臣,早早就有了縣主的封號,還頗得太后的喜歡。
阮晉崤剛到京城便被楚媏給瞧上,延平郡王本只有三分跟侯府結親,因為女兒熱衷,這三分也變成了五分。
而阮晉崤他的皇上爹,也頗好看這段聯姻。
書中的表述是阮晉崤心裡殘留著愛上妹妹的傷痛,此生摯愛與他無緣,娶誰不是娶,就同意了婚事,只是隨後就知道了他阮家的孩子,跟阮姀不是兄妹,就解除了婚約。
現在沒了書本阮姀和阮晉崤那段,阮沁陽覺得阮晉崤跟楚媏挺有戲。
楚媏性子不差,長得算是貌美,最重要的是她的家世好,嫁給阮晉崤對他的幫助不小。
「沁陽在想什麼?」
見沁陽上了車就一言不發的沉思,阮晉崤看了她低垂的羽睫良久,才緩緩問道。
「在想哥哥……」阮沁陽故意頓了頓,笑著接道,「的婚事。」
阮晉崤的情緒隨著阮沁陽這頓一頓,衝上落下。
阮晉崤的年紀早就該定親了。只是他親爹不發話,阮侯爺不可能越俎代庖,現在這位棲霞縣主是皇上看好的,那就不一樣了。
「哥哥瞧棲霞縣主怎樣?」
阮晉崤神色淡淡,像是阮沁陽問了個傻問題:「有沁陽在,哥哥什麼時候注意過旁的姑娘。」
這話雖然好聽,但阮沁陽還是輕瞪了阮晉崤一眼:「我與哥哥說正經的,哥哥的年紀該娶妻了,再者哥哥你不娶妻,我又怎麼能嫁。」
阮晉崤此時臉上的笑只剩了淡淡一層,要是阮沁陽仔細觀察,就能發現那笑只在皮肉,阮晉崤的眸子寒得戾氣翻滾。
「若是我為了沁陽不嫁,而不娶,沁陽會氣嗎?」
阮沁陽怔了下,看著阮晉崤似笑非笑的臉,伸手掐了他的鼻尖:「哥哥都幾歲了,怎麼比硯哥兒還幼稚。」